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
    苏霖烨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力气,就这么顺着墙坐在了地上。
    小九看着他的样子,立刻放弃了戒备,直接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苏霖烨已经快要出现幻觉了,他晃了晃晕眩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估计是活不成了。”
    “二公子,我会带你出去的。”小九郑重地保证着。
    苏霖烨也是认命了,他看着眼前那个唯一的通风口,道:“小九姑娘,其实你如果不来救我,我可能还能撑两天。”
    小九自责地低下头,“我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丧心病狂真的对你动手。”
    “虽然我有些死不瞑目,但我知道你是来救我的,我其实还是挺开心的。”苏霖烨无奈地叹口气,“我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用的男人,我就算死在荒郊野外,怕是都没有人会愿意替我收尸。”
    “小姐会替你收尸的。”小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她相信苏瑾一定会来收尸的。
    苏霖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单纯,单纯到缺心眼,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欣慰一点。
    毕竟人死后最大的愿望就是入土为安。
    如果苏瑾愿意替他收尸并且厚葬了他,他这辈子就还不算是太窝囊。
    “我会带你出去的,你不要担心,只要他们有一点动静,我就会立刻制服他们。”小九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苏霖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瘫痪似的靠着墙,“我就怕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会撑住的。”小九撕下衣角,看了看他胳膊上扎着的刀子,如果拔出来,可能会血流不止,但如果一直不拔出来,他会十分痛苦。
    苏霖烨注意到她的动作,正想问她要干什么,只是嘴里的话明显慢了一拍,这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已经不讲情面欻的一下子就拔出了刀子。
    哐当一声,刀子落在了地上。
    苏霖烨一时疼得直翻白眼,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随着刀子被拔出身体的刹那一并抽离了出来。
    他快死了,绝对是快死了。
    小九缠上伤口,安抚道:“很快就会止住血了。”
    苏霖烨脑袋僵硬地转了转,他看着已经把布条子给染红的伤口,哭笑不得道:“小九姑娘,你确定这血能止住?”
    小九点头,“以我的经验,它能止住。”
    “所以这只是你的推测,其实你心里也不是很肯定能止住血,对吗?”
    小九想了想,“二公子你放心,如果止不住,我会立刻带你杀出重围。”
    “……”所以她还是在赌?
    时间一分一秒弹指即逝。
    门外,两个男子面面相觑一番。
    黑布男子道:“这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都饿晕了?”
    另一男子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这才半天时间,你半天不吃饭就能晕?”
    “那他们怎么不说话?”黑布男子绕着铁门转上两圈,“要不要进去瞧瞧?”
    “先不着急,你也说了来了个厉害的角色,我们贸然进去,说不定就真的让他们跑了。”
    “那再等等?”
    月亮当空,荒郊野外的乡下,更显安宁。
    苏霖烨一个劲地发着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冷还是热,或者说是冷热交替,他浑身难受极了。
    小九察觉到他的异样,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二公子,你发烧了。”
    苏霖烨都快被烧糊涂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月光朦胧,他看着眼前忽远忽近的影子,摇了摇头,“我有点渴。”
    小九也等不下去了,站在铁门前用力地拍打着这扇门。
    哐哐哐,声音又吵又闹,哪怕是聋子都能听见这里面的动静。
    小九叫喊着:“二公子发烧了,你们如果想要拿到钱,赶紧给他送点药过来。”
    门外压根就没有人理会她。
    小九继续拍着门,“有没有人?快拿点药过来。”
    自始至终都无人回应她。
    小九有一种不安感,这些人跑了。
    没错,他们肯定是知道自己暴露了,所以把他们两个人丢在这里逃之夭夭了。
    苏霖烨喉咙一阵一阵发紧,他快要坐不住了,往旁边一倒,直接趴在了地上。
    小九重新跑了回来,将人再次扶起来,“二公子你坚持一下。”
    “如果我坚持不住呢?”苏霖烨因为高热,嘴唇上都烧出了水泡。
    小九从未有过的压迫感,她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样子,继续拍打着他的脸颊,“二公子你不能睡,你清醒一点,我们很快就出去了。”
    苏霖烨疲惫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我不是自己想要睡,我是没力气了,我就迷瞪一会儿。”
    “二公子,你再坚持一下,小姐很快就会找过来了,他们会救你出去的。”小九见他已经完全闭上了双眼,更是紧张地晃了几下。
    这一下,苏霖烨也不知道是真的晕了还是死了,反正一动不动的躺着。
    小九愣愣地坐在他旁边,她是个冷血薄情的阴差使者,从小到大,她见到的死人比活人还多。
    对于死亡,她几乎都已经免疫。
    可是,生平第一次,她害怕死亡,她不是自己怕死,而是害怕有人会死在她面前。
    小九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对方的鼻息,她察觉不到半点温度了。
    “二公子,二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小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在尽量的保持着平静,可是心中的恐惧已经暴露了她的伪装。
    她顿时慌了。
    几乎是踉跄着跑到了铁门前,用力地捶打着这扇门,一直到双手血肉淋漓她才停了下来。
    眼前这扇几乎有五厘米厚的铁门硬生生被她给砸出了一个深坑,眼看着就要破开的瞬间,她停了下来。
    苏霖烨还是没有意识的躺着,那安详的样子,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样。
    小九颤巍巍地走到了他面前,不肯死心地再拍了拍他的脸。
    她无法相信一个小小的伤口就会要了他的命,有可能他只是假死呢?
    小九抬起他的下颚,深吸一口气,准备人工呼吸。
    她自欺欺人地麻痹着自己,他只是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人肯定还活着。
    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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