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便下了马,随着她进了巷子,“说吧,什么事?”他一边暗自猜测,江楼月这么犹豫,估摸着是说王氏的事情吧,心中便是一叹,王氏都没给过家书呢,也不知道在汾阳过得好不好……这眼看要过年了。
    江楼月说:“我走后,劳烦爹爹帮我照看……照看宸王殿下……”
    “……”武安侯就是一僵,“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照看的?好歹他也是个王爷,谁还能吃了他不成?我看他聪明的很,哪需要别人照看。”
    “爹爹有所不知,他生了病,一到秋冬人就会虚弱起来……”江楼月极认真地说:“不知爹爹可还记得,母亲寿辰之后有一次我……夜不归宿,在天泉庄盘桓了好几日,就是因为他遇到了刺客,被人打到了冷水里,病情发作起来……如今又快入冬了,我怕别人算计他。京城到处都是明枪暗箭,他虽然聪明,但有时候也任性,女儿离京有些不放心……”
    武安侯瞪着女儿的脑袋,仿佛她头上长了角。
    江楼月难得撒娇:“爹……你是我的好爹爹……”
    “行了行了,老子知道了!”武安侯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嘀咕道:“一个男人,竟然还得女人操心照看,真x的……”
    武安侯骂了一句脏话,翻身上了马,也不看江楼月一眼,丢下一句话策马而去了。
    “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这是军令,干净利索,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自然是给罗风的。
    罗风也是回的铿锵:“是!”
    办妥一切,江楼月也是安心了,立即翻身上马说:“走吧。”圣旨在前,这件事情紧急,她便是做个样子,也要做的到位才是。
    ……
    宸王府里,谢尧一回去就进了月华阁。
    金伯递了个眼神给宫九,宫九摇了摇头,嘴型比了个“小姐”,然后朝外指了指。
    金伯就明白了个七八分,敢情又是和江楼月闹了不愉快呢,也是,这世上也怕是只有江楼月才能让谢尧这么憋闷了。他想去劝劝谢尧,但想了半晌,还是放弃了。
    如今公子可在气头上,别去招惹的好。
    就在这时,外面进来个护卫,对着宫九耳语了两句。
    阁楼上的谢尧忽然问:“她走了?”
    宫九僵了僵,低声回:“方才传来的消息,小姐已经出发了,除了宫五那一队人,还带了身边那个叫做小琴的婢女,武安胡派了自己的副将带了一队人也跟着护卫了,现在已经出了城门,和……平王会和了。”
    啪!
    阁楼内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宫九的话也是戛然而止。
    谢尧的心里一股沉闷朝上泛,真的是又恨又气。
    恨自己,也气自己。
    如今看来,他派宫九前去打坏辛罗依的脸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作的一手好死,现在好了,江楼月把他赶回家让他在京城好好待着,倒是和谢流云一起往泸州去了!
    或许江楼月是真的关心自己的病情,或许江楼月真的已经决定和谢流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但感情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
    因爱生恨……那么恨,还是因为太爱吧?
    他没办法想象,让江楼月单独和谢流云走这一遭会出现什么情况,好不容易才让她和自己这么亲密,他哪里赌得起?
    “去备车。”谢尧一声令下,吩咐道:“准备一下。”
    金伯急忙说:“公子不可啊,您的身体——”
    “我身体怎么了?事情还没发生呢,就在这怕这个怕那个的不断说,我看我身体每次都是被你们咒病的。”
    “公子,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啊公子——”金伯急忙想解释,却是越描越黑:“老奴哪敢咒公子?老奴一心为了公子好,都快入冬了,泸州那地方还冷得很,万一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可让老奴怎么办……”
    “你现在不是咒我?”谢尧一眼看过去,眼底冷的冻人:“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如今就会因为去了一次冷一点的地方翘了辫子不成?”
    现在的他,可是比以前更珍惜自己这条命了,因为江楼月。
    谢尧起身,“吩咐宋大夫也跟上,半个时辰出发。”
    这一次,金伯不敢再劝,知道阻拦不住,便叹了口气赶紧去安排准备,希望尽可能准备的充分些,让谢尧一路上无忧。
    ……
    武安侯府书房
    武安侯正坐在里间的罗汉床上翻兵书,奈何看了半晌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女儿刚走,他这心里也是焦虑,便当的一声把竹简的兵书丢到了一旁,支着额头叹气:“以前她蠢,什么事情丢人她就干什么事情,老子犯愁,如今她聪明,皇上又看重,总派一些任务给她,老子还犯愁,这臭丫头是老子前世的债主吧。”
    一旁,站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是武安侯的副将江护。
    江护是随着武安侯从草寇窝里爬过来的,自小到大亲如兄弟,哪能不了解武安侯的心思,“天底下哪个父母对孩子都是这样的,如果二小姐不受皇上看重,窝在府里啥也不干,难道侯爷就不担心了?说不准到时又发愁她怎么不出门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怎么可能?她要窝在屋子里学学绣花女工,老子高兴死了!”
    “是夫人会高兴吧?”江护又问:“二小姐真的会喜欢绣花吗?让她在屋子里绣花她能高兴?”
    武安侯默了一下,重重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半晌又说:“你去瞧瞧那个……谢尧那小子,派个人盯着宸王府一点吧。”
    话音刚落,武安侯脸上也是表情复杂,又嫌弃又无力,还有几分妒忌。
    自己的女儿,嘱咐老爹看顾一个男人……怎么不嘱咐那个男人看顾她老子一下,武安侯府在京城也是明枪暗箭无数啊……
    江护离开之后,没过盏茶功夫就回来了,“侯爷,宸王府那位好像出京了。”
    “出京?”武安侯挑起粗粗的眉毛:“去哪儿了?天泉庄?”
    “说是朝着泸州方向去了。”
    “……”武安侯默了默,忽然失笑:“这小子……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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