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这样的谢尧,胸腔之中情绪十分的复杂,气愤他竟然如此执迷不悟,说什么“只为一人心动”这一类被情爱迷了眼睛的话,就和当初的英宗一模一样。
    同时却也心疼。
    不管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的确是疼了谢尧多年。谢尧小的时候,也是她一手带大。有一次寒疾发作,谢尧浑身白霜,是她彻夜不眠抱着小小的谢尧,喝令太医一定要将人救回来。
    她一生无子,就只亲手带了谢尧这么一个孩子,谢尧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可如今,太医却告诉她,谢尧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若不是她救我,我如今也便见不到皇祖母了。”谢尧认真无比地看着太后,“皇祖母,您一向疼爱孙儿,就最后疼孙儿一次行吗?我只要她。”
    一旁的宋嬷嬷眼眶也有些湿意,连忙别开眼。
    半晌,太后闭上了眼睛,“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
    谢尧似乎还想说什么,被宋嬷嬷以眼神制止,只得起身朝着太后拱手:“皇祖母好好休息,孙儿告退。”
    待到谢尧离开之后,太后深深的吸了口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宋嬷嬷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久了,与太后早已经是心意相通,但此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太后眼眸凝起冷厉的霜华:“去查,尧儿被刺杀和暗算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明白。”宋嬷嬷领了命令,又忍不住低声说:“太后息怒,或许事情没有太医说的那么悲观,毕竟当年……殿下很小的时候,太后就这么说过,殿下却也活到了如今。”
    “嗯。”太后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
    宋嬷嬷便退了下去。
    太后原来也是临过朝的,手上自然有些可用的人,再加上谢尧在后面“帮”了一些小忙,很快就查到了。
    宋嬷嬷亲自来禀报:“冰湖那次是前太子……”
    “那泸州呢?”
    “泸州离得远,老奴已经派人去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怕也是不太好查,但殿下遇刺的那个时间段,平王……正好就在泸州,接了蔡将军手上的任务,前去护送柔然公主。”
    “这么巧,都跟亲王有关。”太后冷笑,“也是,这世上不想让尧儿活着的人本来就只有他!抢了皇位没有斩草除根,真是难为他了。”
    “太后!”宋嬷嬷低呼:“您别气。”
    现在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了。
    皇上看似对太后尊重无比,实则他大权在握,给太后的尊重都流于表面,若他真的想干点什么,根本不会考虑太后的意思,就比如当初武安侯打断鲁国公腿那件事情。
    太后曾去找过皇上,主张严惩武安侯。
    可皇上竟丢了一堆反问过来。
    太后也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如今的自己,早已不是当初临朝称制的太后,她老了。
    “哀家如何不气?”太后痛心疾首:“他已经坐稳江山,尧儿又是寒疾缠身,被他害得自小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为何到了如今还不放过那孩子,非要斩尽杀绝?”
    “宸王殿下的存在,一直就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啊。”宋嬷嬷轻叹了一声,“太后您曾亲口教过奴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其实说到底,皇帝在那个位置上,这么做并不算错。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太后花白的眉毛紧紧拧着,“当初若非英宗执着那薛氏,也不至于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一片混乱,哀家是看不得祖宗基业败坏在英宗手上,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曾经的江王,如今的皇上得了皇位……与任何人,哀家都问心无愧。可谢尧那孩子……”终究在她心中是特别的。
    “哀家真的是老了,心也软了。”太后苦笑。
    宋嬷嬷说:“宸王与当初的英宗很像,都是情爱至上,身体又是这样,他是万万不可能动摇圣祖爷留下的基业……不如太后便松松口吧,全了他的心思,让他娶了那江楼月。”
    太后垂了垂眼眸,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喜欢江楼月,没有原因,就算谢尧对稳固的江山社稷没有威胁,她其实也不想把江楼月和谢尧凑一对,可偏偏谢尧那么坚持。
    “哀家松口有用?那个江楼月,皇帝瞧着看重的很,可不是他想娶就能娶的回去的。”半晌,太后烦躁地皱了皱眉:“算了,哀家不管了,他听天由命吧。”
    ……
    月华阁
    谢尧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手上的扇坠,听着金伯的回报,淡淡笑了一下,“这么一来,太后应该不会再插手我的婚事,算是解决了一方。”
    “……”金伯默了默,“公子这招棋走的有点险,万一太后身边有能人异士,诊出公子的脉搏呢?”
    “不可能。”谢尧缓缓说:“宋先生的飞针入脉,可以改变脉象,是医宗独门的秘术,这天底下除了宋先生与我,不但没人会,还没人知道,便是太后将所有太医院的人都找来把脉都是一个结果——我没得几日好活了。”
    “快别说这个话,公子!”金伯急忙拦着他:“实在不吉利。”
    正巧话到此时,谢尧咳了一声,唇边有血迹朝外沁出来。
    金伯脸色大变:“公子!”
    “我没事。”谢尧拿了一旁的帕子,将唇角的血迹拭去。
    飞针入脉之后,半个月内金针都在身体脉络之中,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这些代价若能换来他和江楼月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怎么都是值得的。
    “不准告诉她。”谢尧冷声命令金伯:“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金伯僵硬地说:“公子您这又是何必呢?咱们明明可以走另外一条路的,你就为了小姐这么让步,值得吗?”
    “很值。”谢尧笑:“这种值得你是不会懂的。”
    金伯重重地叹了口气,想扶谢尧一把,又怕自己的碰触会让他疼痛不适,不敢靠近,“那现在怎么办?”既然谢尧已经迈出第一步,他这做忠仆的自然要帮着谢尧把事情办成,不然谢尧的苦就白受了。
    谢尧说:“太后不会插手,那就只剩让皇上主动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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