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
    大臣们开了口。
    “且慢!”
    就在这关键时刻,江震忽然站起身来,“太皇太后的这封遗旨老臣有异议!”
    谢景亨面含意外:“国公爷,这道懿旨上面有太皇太后的印信和圣祖爷的私印——印信都由皇祖母私人保管,做不得假的,更何况这是皇祖母的亲笔遗旨。”
    江震冷冷说道:“平王谢流云早已被先皇驱逐,难道先皇的旨意不该遵吗?!”
    “可是——国公爷,皇祖母已经逝去,这是她最后一道遗旨,你……你不该有异议。”
    “不管是第几道旨意,要不要遵都要看旨意的内容是什么,若太皇太后最后一道旨意是废了皇上,改立卞南王,皇上也要遵吗?!”
    “……”谢景亨面上的懦弱霎时间全部僵硬,眼底闪烁无限阴冷。
    崇明殿内,再次归于静默,鸦雀无声的让呼吸都成了杂音。
    百官瞪着江震的袍角,瑟瑟发抖。
    这种话都敢说?
    什么情况,这厮要反?!
    他们不露痕迹地看着崇明殿周围守卫的那些铁甲禁军,只觉殿内的风也在呼呼地响,似乎瞬间就冷了一大截。
    “皇上,你怎么不说话?!”江震上前一步。
    他明明一身素缟,不披甲不配剑,但周身气势却强悍无比,有甭石碎玉之势。
    谢景亨屏住呼吸,无法顶住他的压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朕——”
    “本国公现在就好好与皇上说一说,为何会有异议!”
    江震冷声开口:“谢流云谋杀皇后,此罪一。”
    “他结党营私,谋杀太子,此罪二。”
    “在泸州之处,勾结柔然引起战祸,致使庆国十余城邦陷落,被柔然铁骑践踏,数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此罪三!”
    “一个叛逆,怎配分封为王!?”江震一步步上前,迫的谢景亨一步步后退:“先帝早有明旨,将他驱逐,废为庶人,皇上,你才坐了几日的龙椅,就把先帝的旨意,全部丢到脑后去了?”
    “恕老臣直言,此为不敬不孝,大逆之罪!”
    啪!
    谢景亨被迫的退无可退,踉跄地栽倒在香炉岸前。
    他的脸色青白,嘴巴也像是缺了水的鱼一样,开开合合,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上!”小良子赶紧上前扶住谢景亨,挡在他身前,畏惧地看着江震,“国、国公爷,您干什么?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又不是皇上的意思!”
    此时此刻,小良子甚至想高喝护驾!
    江震如此姿态,那眼神动作,简直要杀人一般。
    百官都缄默。
    能和江震当堂叫嚣的鲁国公上次被气晕之后,病的爬不起来,如今这朝堂之上的官员,大多选择明哲保身。
    也有官员低声说道:“皇上,臣以为国公爷说的很有道理,谢流云之事,当初先帝早有旨意,不该分封为王。”
    “臣也这样觉得,谢流云占据三州是为窃取庆国土地,如果分封他为王,怕是天下百姓会觉得朝廷无能,剿不了叛逆,只能服软封王。”
    有大臣小声说:“可太皇太后……”
    但也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不敢发声。
    江震冷冷说道:“太皇太后上了年纪,脑子不好使,忘了平王以前犯下的罪过,所以才留下这封遗旨!”
    “我们身为朝臣,对这种旨意,也得分辨是否需要执行。”
    “若太皇太后让我等废帝位另立,难道我等也遵循吗?!”
    百官再次缄默。
    这不是就说太皇太后老糊涂了吗?
    而且什么废帝位另立,真是……大逆不道。
    若是寻常人说了这个话,抄家灭族都得安排上了,但偏偏这个人是江震。
    看他这架势,如果非要传这个旨,他现在能把太皇太后的灵堂掀翻!
    跪在不远处的萧冀脸色十分难看,就要起身说点什么。
    谢景亨递过去一个眼神。
    萧冀只好又跪了回去。
    谢景亨脸上挂着虚弱地笑容:“国公爷……所言极是,是朕……是朕考虑不周,这遗旨便随着太皇太后一起葬入……墓穴之中去吧。”
    “皇上圣明!”
    江震拱了拱手,朗声说道:“老臣请旨,待到太皇太后丧仪结束,亲率大军前往北境,收复河山!”
    “好、好!”谢景亨僵硬地说:“都按照国公爷说的办。”
    江震面无表情地回头:“辰时三刻到了,礼部尚书——”
    该出灵了!
    太后的灵柩出了崇明殿,百官相随,一路往皇陵之中去。
    皇帝的龙辇跟在其后。
    小良子找了个机会凑近谢景亨身边:“皇上,路上咱们还要不要——”
    “不必了。”谢景亨眼底冰冷如寒冬,“他要出征三州了,一切都按照咱们的计划走,就不要扰了皇祖母死后的安宁。”
    “是。”小良子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
    小镇
    江星月趴在客栈的窗户边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愁的一张脸苦哈哈的。
    “这雨下的,路都被冲的到处榻,不是坑就是洼,这可怎么走……”
    大壮上前来,给江星月递上一杯热茶:“小姐别担心,雨总会停的啊,左右咱们也没别的要紧事,走慢点就走慢点,安全第一。”
    “哎……我想把他快点送回汾阳给宋先生,然后就去找楼儿,回京去陪着爹爹啊。”
    “可是现在路这样,着急也没办法。”
    “就是啊。”
    江星月叹了口气,把热茶喝下暖身,顺势问道:“那臭小子呢?”
    “睿王殿下睡下了。”大壮低声说:“这么冷的天气,殿下出城没两日就受了凉,烧的厉害,咱们在此处多停留几日,正好能等他病好。”
    “……真麻烦!”
    江星月嘀咕了一声,起身往房间走去。
    进到屋内,漫步便到了床边去坐下。
    床榻上,谢景晗睡的很沉。
    江星月瞧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说:“这家伙好像瘦了很多啊,是因为病的太厉害吗?还是长高了?”
    谢景亨当然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来。
    江星月又瞧了两眼,活动着胳膊腿出去了。
    她得想个办法,走慢点也得出发,一直住在客栈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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