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分明就是陷阱。
    如今这世上,恨不得杀侯爷而后快的,只有当今皇上。
    一定是皇上设伏击杀了侯爷!
    家将愤怒不能自抑:“末将绝不往北境三州去,末将等要为侯爷报仇!”
    “对,我等要为侯爷报仇。”
    顷刻间,报仇之声响彻整个剑门关。
    江震早些年所带部队,早已经被分到了晋西边境,没有了自己的军队。
    前次征柔然之后,军队又被江楼月和徐少俊二人拆分。
    如今的御林军,并非江震所带。
    但在军中也早闻得江震的威名。
    江震如此忠心不二,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些御林军们想想,又如何能够不心寒。
    “今日陷阱围杀侯爷,必定还有后招,如若此时不走,这五万御林军绝无活路!”江护冷声说道:“往北去——立刻就走!”
    “理论上来说,侯爷一旦出事,我们必定愤怒难抑,绝不可能再去北境三州,而是转向二小姐和卞南王方向。”“但二小姐在西方,卞南王在西南,若要去这两个方向,必要往京城方向再进十几里,过丽水绕行。”
    “如此一来,若皇帝在丽水那里派下伏兵,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如今皇城可有十二万兵力掌握在皇帝手中!
    他身后的几个家将一怔,再没有二话,立即领命,原路朝被撤走!
    ……
    养心殿内,只点着一盏灯,殿内昏黄而漆黑。
    谢景亨坐在龙椅之上,手轻轻抚触着椅上的龙头扶手,眼睛里面一片宁静。
    他在等。
    等着他最想听到的消息传来。
    小良子安静的伺候在边上。
    为谢景亨准备的香茗此时已经凉透了,但没有人在意这个。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
    终于,殿外的宫廊上响起了一串脚步声。
    谢景亨慢慢抬头。
    小良子赶紧上前去,带着小太监把殿门打开。
    有一个身穿黑甲的青年男子正大步而来。
    “萧世子!”小良子赶紧把人迎了进来:“皇上等您好久了,快进来!”
    萧冀迈步走进来,说道:“皇上,江震死了。”
    “……”
    谢景晗握着龙椅扶手的手一紧,抬起头来:“当真?”
    “当真!”
    “尸首呢?”
    萧冀说:“剑门关外着了火,将那处战场烧的一干二净。但咱们御林军中的眼线传来消息,江震的亮银枪留在了那里,被他的副将带走了,微臣可以确定,江震已死。”
    战马和兵器,是将军的第二条生命。
    而江震是将军中的将军,除非死,绝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兵器。
    谢景亨垂着眼眸,喃喃说道:“可惜了。”
    萧冀沉默着,没有说话。
    片刻后,谢景亨又问:“五万御林军呢?”
    “没有见到旁人,五万御林军往北了。微臣在丽水扑了个空。”萧冀皱起眉头来。
    原本他与谢景亨是打算在丽水埋伏,将御林军收剿为己用,可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
    那江震身边的一个副将,也有那么高的敏锐度,不去投奔江楼月和谢尧,直接往北去了!
    “往北便往北吧。”谢景亨没有温度地笑了一声,“去了北面,自有谢流云对付,如今咱们把皇城稳稳握住,便已经是赢家了。”
    “是!”
    萧冀垂首应。
    不得不说,谢景亨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节节败退,实则步步紧逼,到了今日掌控京城,连萧冀都对他刮目相看。
    谢景亨招呼道:“良子,拟旨吧,罢朝,朕要亲自为护国公主持丧事。”
    “是!”
    ……
    汾阳王家
    王婵正在屋内作画。
    桑嬷嬷一边帮着研墨,一边凑在一旁看着,微笑道:“夫人画的是侯爷吗?”
    虽然江震早就加封护国公,爵位更高一筹,但不管是桑嬷嬷还是江护,亦或者是王婵,都还是习惯唤他侯爷。
    王婵点点头,“像吗?”
    她的琴棋书画,是王老夫人花了大功夫,找了汾阳名家所教,怎么可能不像?
    桑嬷嬷连连点头,“夫人很厉害,只不过几笔而已,却是把侯爷的形神全部画了出来,真是栩栩如生呢。”
    “那就好。”王婵笑了一声,悠悠道:“自他上次离开,已经两年了。”
    当初前往北境驻守,她是随军的。
    虽说住在城中帅府,也是不可能每日见到江震,但好歹几个月总能见一次,后来更是直接住在营中去了。
    夫妻两人,真的从未分开这么久过。
    桑嬷嬷跟着她许久,哪儿能不知道她的心思?
    想叹息,但怕让王婵心情更惆怅,桑嬷嬷到底是忍住了,柔声笑道:“等事情定了,不管是侯爷还是二位小姐,都会回王家这里来,到时候夫人和侯爷和小姐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对了,还有宸王殿下,到时候小姐成了婚,有了孩子,老奴和夫人可以帮着照看。”
    “到时候大家一起住在汾阳这里,哪儿也不去。”
    王婵听着,微微一笑,“是啊。”
    到了那时就好了。
    王婵继续作画。
    明明在王家这里,进出都是自己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和物,但这两年来,她依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有点枯燥。
    每日里除了做些刺绣,便是作画,陪母亲说话。
    可她也是别人的妻子,女儿的母亲。
    她也想要陪着女儿,陪着丈夫。
    她一笔一笔,把自己的心情都投注在画作之上,片刻后,她放下笔:“成了!”
    桑嬷嬷微笑:“真好看,老奴等会儿找个下人来送去裱了,等以后侯爷来看到了,必定高兴。”
    “好。”王婵把接过毛巾来擦了手,说道:“走吧。”
    桑嬷嬷上前扶住王婵的手臂。
    今日十五,又是进香的日子了。
    自从王婵身子好了一些之后,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必须要去灵台寺上香,为女儿和丈夫祈福,期盼一家人可以早早团聚。
    桑嬷嬷方才已经吩咐准备好了马车,这便扶持着王婵出了府。
    在府门前上了马车,正要出发的时候,有一骑快马飞驰而来,停在了王家门前。
    王婵顺着马车车帘朝外看了一眼,说:“瞧着像是哪里来的信使呢。”
    桑嬷嬷也看了一眼:“最近几日信使比较多,或许是关于淮水洪灾的事情呢,哎,这一年来发生了无数事情呢。”
    王婵垂下眼帘,心想何尝不是。
    她把车帘放下,马车稳稳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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