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霍司明看着窦泽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儿,心里叹了口气,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怀孕了?”
    “……也不一定就是特别累的活儿,我保证……那个……”他说话时有些没底气,撇了撇嘴,又挠了挠脖子,一脸心虚。
    “你保证?你跟我保证过多少次了?”霍司明皱着眉,绷着脸说:“到时候你姐姐一个弱女子,扛着大包小包的货物,你能在旁边干瞪眼吗?晚上摊位不摆到十一二点能收摊吗?第二天又要早起上班,你想过自己的身体吗?你想过孩子怎么办吗?”
    窦泽被他说得头越垂越低,不说话。
    霍司明本不想说教,此时却忍不住,道:“你去摆地摊,能挣多少?一个月一万?能吗?就算你能挣这么多,四年挣了五十万,你可知道你浪费了多少时间?你可知道你身体受多大损耗?有这么多精力,去读佛也考出来了。我宁愿你去学开挖掘机,也比摆地摊强。”
    窦泽被骂得狠了,心里也不高兴,只是憋着气,不说话。霍司明一双眼睛一直随着他转,看着那头越来越低,自己的声音也不禁和缓了,最后说:“我只是怕你身体吃不消……”
    窦泽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骂人爽不爽?”
    “……”霍司明看着他那张年轻的、挑衅的脸,不由自主的想靠上去,亲一亲。
    窦泽心里是很不爽的,皱着鼻子摆摆手道:“骂爽了我就走了……”
    “还没爽够。”他到底没忍住,伸手猛地拉了一把窦泽的手腕,惯性之下,窦泽不由自主被他揽进怀里,一双唇贴上来,粘着他的嘴唇,舌头伸过来,吃糖似的贴着他的唇瓣描摹舔啜……
    窦泽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挣扎起来,熟料霍司明抱得紧,吸着他的嘴唇快要噙出血。慌乱中,他的拳脚也失了准头,本想对准霍司明的子孙|根,膝盖抬起来却堪堪顶到了他的大|腿,隔着布料不疼不痒的厮|磨两下,倒像是*。也顾不得姓霍的脸上会不会挂彩,抬手照着霍司明下颌骨就是一拳。霍总不由自主向后仰头,嘴唇上还有被窦泽咬出的血,脸上却带着笑,靠着身后的栏杆,颇有些坦荡风流。
    窦泽气得发抖,狠狠擦了擦自己嘴上的口水,想踹他,又怕动了胎气,抬起脚又放下,指着鼻子骂他:“我|□□|大|爷霍司明!王八蛋臭不要脸!”
    霍司明不说话,也不动,臭不要脸地镇静。
    窗外的雨还滴答滴答得下,霍司明敲了敲主卧的门,没人应,直接推门进去,窦泽的脸蒙在被子里,沉声骂:“滚!”
    霍司明走到床边,问:“要吃馄饨吗?”
    窦泽坐起来骂他:“吃毛啊吃!”
    他挨着床沿坐下,说:“对不起,情难自禁。”
    “……”窦泽已经被他的厚颜气得无话可说,又躺下去,蒙着被子,躲在里面。
    钱好还,情难了。
    忽而,霍司明隔着被子抓住了他的手,动作并不□□,只是抓着,紧紧地、很珍视地抓着,怕被他跑掉一样,轻声唤他的名字:“窦泽……”
    屋子里灯光昏黄,窗外有细微的雨打纱窗的声音,时间几乎要在这一刻静止。
    过了很久,窦泽忽然开口:“霍司明……”他的声音闷闷地:“我……真的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空气陡然静止了,霍司明没有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忘形了。他仍握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慢慢地、慢慢地、十分留恋地放开……尔后,窦泽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窦泽这一晚上再没出过房门,剩下的小馄饨被泡烂在锅里,两个人谁都没吃。
    雨又下了一夜,不过雨声小,几乎不被察觉,也不知道霍司明有没有被雨声扰的睡不着,半夜在客厅里果奔……
    第二天是周一,保姆阿姨在他们起床之前已经准备好了早点,然后悄然离去。
    两位社会人士陆续起床准备上班,窦泽洗澡时又看到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没来由的心慌,下楼时发现霍司明已然坐在餐桌前。经历过昨晚的事,两人之间还是有些尴尬的,窦泽抿了抿嘴,主动打招呼道:“今天早上吃什么?”
    霍司明似乎有些感冒,声音沙哑,道:“绿豆粥。”
    “感冒了?”他坐下来,面前已经摆了一碗粥,绿豆粥,清热去火,盘子里是两个鸡蛋,两个小菜,几张葱油饼。
    “嗯。”霍司明轻轻应了一声,吃过饭,离他好远,站在客厅里,大概是要送他上班。窦泽见他已经结束用餐,怕他等急,狼吞虎咽起来。霍司明看在眼里,忍不住说:“慢点吃。”然后坐到沙发上,随便捧了一本书来看,大概是怕窦泽再着急。翻动书页间,传来细微的咳嗽声。
    窦泽吃过饭,把碗收到水池里,走过来问:“家里有常备药吗?吃了药再去上班吧?”
    “没关系,我中午休息的时候去医院。”霍司明说话时还有些鼻音,把书又搁回茶几上,说:“走吧。”
    窦泽看着他的样子有些不安,便叮嘱:“那你可一定要去啊,别不当回事。”
    霍司明也不知听进去没有,点点头。
    下楼到车库时,窦泽正准备去拉副驾驶的门,霍司明忽然开口道:“坐到后面去吧。”
    窦泽有些尴尬,愣了一愣,虽不解,却没说什么。
    经历了昨晚的小雨,气温陡然降下来。车里开了冷气,霍司明又把驾驶座的车窗打开,车速一快,冷风顺着吹进来,他忍不住咳嗽两声。窦泽看到说:“关上窗户吧,本来就感冒了,这样更重。”
    “加速空气流通,不然怕传染给你。”霍司明打了一手方向盘说。
    “哪儿有那么娇弱?你快关上窗吧。要不然,你关上空调,把不挨着咱俩的那两扇窗户打开。”他自己探着身体到另一面要开窗,霍司明立刻说:“我来弄,你不要动了。”
    窦泽笑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跟瓷娃娃似的?动一动就碎了?”
    霍司明没说话,按照他说得把另外两扇窗和天窗打开,空调给关了。
    路程实在太近,关上空调没多久,窦泽的公司就到了。霍司明踩下刹车说:“中午我叫小白来给你送饭。”
    “你别让他来了,中午让他陪你去看病吧。”
    霍司明没答话,打了个左转向,驱车走了。
    到了中午,果然还是白若安来送饭。
    窦泽接过保温桶,问:“霍……霍总身体怎么样了?”他本想直呼霍司明名讳,话到嘴边又想到眼前这人身份,便换了称呼,又说:“他好像有点感冒。”
    “感冒没感冒没看出来,脾气不小倒是真的。你们这两天吵架了?同居哪能没个磨合期啊?”白若安苦笑两声,又道:“他一进公司就先把前台给训了一顿,然后又差点儿把财务总监给开了,就因为划账划早了俩小时。”
    “……”窦泽看着白若安清清亮亮一双眼,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错得有多离谱——并不是所有秘书都跟老板不清不楚,也并非是个男人gay就喜欢。他偏见了……窦泽心底叹了口气,问:“他没去医院看病吗?”
    “去什么医院啊?在公司看着财务部查账呢,就因为划账早了俩小时。”白若安估计被支使得够呛,又重复了一遍划账的事。
    窦泽啧了两声,说:“那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他捎盒儿感冒药吧,把他吃困了,你们就能轻松了。”
    白若安笑起来,戏谑道:“你这儿有没有?你这儿要是有,我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窦泽看到他的眼神,问:“你们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gay吗?”
    “也没有‘都’。”他特意强调了最后一个字。“因为霍总一直非常洁身自好,从来不搞男女关系、男男关系,划重点,从来不搞。”白若安故意敲了敲手心,一脸八卦的表情:“所以他的性向对于大家来说一直是个谜,直到那天你出现在公司里。”又问:“你这儿有药没?最好是开过封的,吃了一半儿的,我拿给他,保证看见就好了。”
    窦泽公司里确实有常备药,他一边想着那句‘洁身自好’,一边说:“你等一下,我上楼给你拿。”又反应过来,问:“怎么看见吃了一半儿的药就好了?万一放过期了呢?”
    “知道是你关心他,还能不好吗?”白若安飞了个眼,调笑着。“指不定财务部那帮人也能因祸得福了呢。”
    窦泽愣了一下,说:“你等我一会儿。”
    “不忙,你慢慢儿的。”他长着一张光风霁月的脸,偏爱做一些很猥琐的表情。
    窦泽上楼去找药,偏偏正巧有吃了一半的白加黑,还有半瓶川贝枇杷膏,看了看没过期,便在同事那里随便找了个塑料袋装进去。下楼的时候,便瞧见白若安正双手插兜在跟前台的张怡热聊,不知说了句什么,把张怡逗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待白若安走后,张怡还问他:“这帅哥是谁啊?天天来给你送饭?”
    “一个朋友。”窦泽说。
    “你朋友都挺阔气的,不是穿爱马仕就是开宾利。”张怡笑着说。
    这话没什么意思,窦泽也不搭话,笑了笑,上楼吃饭去了。
    因为从宿舍搬出去的事没跟刘洋说,今天上班时便挨他好一顿盘问。吃饭时刘洋又说:“看看你这整天山珍海味的,脸都吃胖了一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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