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桂英呢?”
    “桂英可怜啊,一个黄花闺女被糟蹋了。”
    禽兽!活该被打死!
    红果能理解桂也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拿枪毙了刁明德,如果是她,她估计也会冲动。
    她得想办法给桂也找个律师。
    姑侄俩把炉子放到了三轮车上,她们只有一张放食材的条桌,折起来也放车里,客人用餐都是坐小马扎,而塑料凳子当餐桌用,东西看着不多,还是装满了三轮车。
    霞姑踩车,红果坐在一侧,路上行人少,很快就到家了。
    封家大院门槛高,车只能停外面,用铁链锁上。
    红果拿桶下来,霞姑在锁车,门口传来嘈杂声,抬头看见院门口出来七八个人,有些手里还拿了棍子,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像是混社会的小喽啰,那群人走近了,红果发现牛头也在里头。
    不祥的预感一闪而过,她提着桶赶紧往家走。
    才到西跨院,就发现桂奶奶家门口丢了一地的东西,往里一看,桂家能用的电器和家具都被砸了,那台还半新的黑白电视机更是被砸个稀碎。
    桂奶奶坐在地上扶着墙想要站起来,顺嫂也刚进来,正要去扶老人家,红果连忙把被打翻的一张木头凳子扶起来给桂奶奶坐。
    红果问桂奶奶有没受伤。
    “这该怎么办啊?他们都说杀人偿命,要枪毙!”桂奶奶爬满寿斑的手背擦了擦被溅了一脸的茶水,回想着几十年前的往事,口中喃喃说道:“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大家没听懂桂奶奶口中说的报应是什么意思,多年邻居都有恻隐之心,顺嫂叹道:“那姓刁的爷爷是瑞喜斋老板,有权有势,桂也太傻了,不该去自首的!跑木得去躲几年,好好留着命不好吗?”
    桂奶奶摇头哀叹:“他老实。”
    红果看桂奶奶这六神无主的样子,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桂英在房间里,听声音,娟子也在。
    她走进桂英屋里,只见桂英躺在床上,卷缩着,眼角有泪痕,额头上脸上有好几处的淤青和伤口,可见当时她是在拼死反抗的。
    红果轻声问:“桂英,去验伤了吗?”
    “昨天去验了。”娟子拉过旁边的凳子让红果坐,“都怪曾玉春那个妖精!不是她招惹刁明德来家里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她害了桂英,也害了桂也,跟这种人做邻居,倒八辈子霉了。”
    抱怨没有用,红果现在只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帮桂也,她问:“这应该是正当防卫,可以打官司的。警察说什么了吗?”
    娟子当时也不在家,她并不知道,便也看向桂英,轻声问道:“桂英,警察说什么了吗?”
    桂英无措地摇头,她又仔细想了想,才用哭哑了的嗓子小声道:“医生说我……□□……还在。”
    娟子诧异:“什么意思?是他那个太小了吗?”
    娟子语出惊人,桂英小声哭起来:“我不知道,我都痛死了。”
    红果详细问了才知道,刁明德只是进去了一点,没□□,不知这算是□□还是□□未遂。
    现在这个年代很多法律文件还不健全,这种情形,也不知道算不算正当防卫。
    红果安慰桂英:“这个事情我们要先去找律师咨询,你别太担心……”
    要是晚个二三十年就好了,只要找个靠谱的律师,正常发挥,一般都能打成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没有关系找律师能有用吗?桂英一脸茫然。
    娟子也不懂这个,但总归是个办法,真聊着,桂奶奶说曾玉宁来了。
    这是事发第二天了,曾玉宁是曾家第一个来探望的。
    “桂英,你好点了吗?”
    娟子瞄了曾玉宁一眼,提高了音调,半冷不热地道:“你来做什么?”
    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我来替玉春跟桂英说声对不起。”曾玉宁一脸诚恳,她长得秀气,白净的肌肤,瓜子脸,声音也很温柔,是作者笔下的标准美人。
    桂英窝在被子里不说话,只默默流泪。
    “玉春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也很内疚,我爸和我叔都狠狠教训她了。”
    娟子冷笑一声:“早干什么去了,二十多岁了才来教育!没看见吗?晚了!害人精!”
    “我们家会尽力弥补的。”
    “怎么弥补?”
    “我爸会想办法找关系帮桂也。”
    她爸曾富平好歹是个厂长,认识的人多,人面广。
    桂奶奶和桂英互看了一眼,如果这个时候曾家能帮忙,那也算是雪中送炭了。
    桂英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总算有了些精神,她坐起身,曾玉宁坐到床边跟她说话,大概意思是,她爸跟这边派出所的领导很熟,他会去帮忙想想办法。
    刚才红果说要请律师的事,大家也就没再放心上。
    毕竟在大家眼里,红果不过是个普通的邻家女子,她能帮的忙实在无法跟曾厂长相比。
    红果没继续听曾玉宁显摆她家的实力,也就先提着桶回家了。
    回家脱了外套,新买店铺的房本要年后才能拿到,她把购房协议和存折锁进抽屉里,关上前,她看了眼折子,上面还剩下一万七千。
    现在通货膨胀很厉害,现金会越来越不值钱,有机会还是要把钱换成固定资产。
    正想着,门口人影晃动,抬头看见曾玉宁跟过来了,她赶紧把抽屉合上。
    这是红果穿过来后,曾玉宁第一次来她家。
    “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坐。”红果房间光线有些黯,她起身拉开了电灯。
    “我是专门来道歉的。”曾玉宁满脸诚恳,“对不起,红果。”
    还是为了李正路?红果道:“道歉没有意义。”
    “我当初鬼迷心窍了,就觉得他很好,值得像我这样更好的,我……我很愧疚……”
    按照原著描述,曾玉宁确实是个善良的好姑娘,好到让人无法察觉她这话里话外无意间散发出来的茶味。
    “真不用道歉,你们很般配。”红果由衷祝福他们,他们是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
    曾玉宁知道红果说反话,她苦笑了一声,跟她诉说道:“听人说,他去木得不打算回来了。”
    男女主不会就此分道扬镳吧?
    红果竟有些许的“内疚”,这对狗男女这么般配,她鼓励曾玉宁:“那你去把他追回来?”
    曾玉宁盯着红果,不敢相信为情自杀的李红果就这么把李正路放下了,她道:“你在说反话吗?”
    “我真心的。”把她的心剖出来,那也是一颗赤红火热的心。
    曾玉宁并不相信,或者李红果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但作为被她和李正路伤害过的人,她李红果怎么可能真心祝福他们呢,她不信。
    自由心证的事,谁又能说谁撒谎呢。
    曾玉宁依靠在门框上,她打量着红果灰扑扑的房间,这房间因为被霞姑堆放了不少杂物,显得有些凌乱。
    曾玉宁微笑着抿了抿嘴唇,道:“我听说了你跟宗老师的事。”
    红果看着她,听说了什么?她奶奶曾老太跟她说的?红果一直没在意,原来自己早就成了院里长舌妇的谈资。
    不过她知道了,也会继续不在意。
    与你何干?与我又何干?
    “你跟他这样的人谈朋友是不会有结果的,指不定在他眼里,连谈朋友都算不上。他们这种外国回来的人,哪里看得上我们小镇姑娘,玩腻了,说不定哪天就跑了。”看样子曾玉宁也挺真心实意地给她建议,“你还不如趁着年轻,在你们店里找个合适的。”
    红果没有直接反驳曾玉宁,但是她的这种不在意,直接戳了曾玉宁的肺管子。
    曾玉宁:“你能嫁给他吗?”
    红果想了想,嫁一个好男人或者说嫁个有钱男人是这个时代女人的终极目标吗?虽肤浅却也挺现实。
    但她还是没搞懂,曾玉宁为啥要来跟她说这些。先是道歉,然后又是规劝,为了显示她的慈悲之心?
    虚假,扭捏,还有点可爱。
    曾玉宁看红果一直不说话,又道:“我知道你怎么想我的。你一定以为我对宗老师有兴趣,我家里确实想要个这样的女婿,但我不要,我不会再找个你用过的二手男人。我曾玉宁说到做到。”
    红果:“……”
    想了很久,红果还是没搞懂曾玉宁来找她聊这些的心态,她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曾玉宁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合适,“你不需要做什么!我们两清了,可以吗?谁也不欠谁的。”
    曾玉宁这么大喇喇说谁也不欠谁的,红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曾玉宁和李正路逼死了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害李家灭门了。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原著中的内容,现实里,在曾玉宁看来,并没有这么发展,红果没办法解释,但要她替原女主说出原谅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曾玉宁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红绳手环放她书桌,“这个还给你。”
    说完曾玉宁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她又回过头来,道:“我一定会过的比你好。”
    “……”
    整个莫名其妙,红果拿起那已经变成绛红的红绳手环,这应该是原主送给曾玉宁的。
    红果奶奶从房间里出来,看着曾玉宁离开的背影,不由问:“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
    或者可以理解为“我一定过的比你好”的宣战!
    就,挺幼稚的。谁在乎她过的好不好。
    霞姑从外面搬了两大袋的带壳花生进来放厅里,她道:“听说曾厂长要帮桂也找关系运作运作,桂奶奶去储蓄所取钱去了,预备着疏通要花不少钱。也不知行不行得通。”
    红果奶奶摇了摇头并不看好,“这死的是刁喜的孙子,人家关系更硬。”
    是啊,那天蒋伯来买房,他吹嘘的刁家亲戚名单里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靠关系肯定打不赢他家。
    这个时候只能依靠法律。
    红果奶奶跟她一样的想法,都觉得还是要找律师。
    奶奶吩咐红果:“你去问问宗炎,他不是在省里有认识的律师吗?桂奶奶之前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这次我们能帮就尽量帮吧。她家现在就一个老太太带着个孙女,哪里懂得怎么折腾。”
    “桂奶奶之前帮我们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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