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炎快速算了一下汇率,不到十万美金,当即就答应了。
    红果好奇了,上次问他继承了多少遗产,宗炎没来得及回答就被打断了,她再次问:“你没告诉我,你继承了多少遗产?飞叔说,有几千万美金是吗?”
    宗炎笑了笑:“差不多吧。”
    “破军号包含在内吗?”
    “破军号在我爷爷的遗产里就是一张图纸,怎么算?”
    所以不包含破军号继承了几千万美金的遗产?这算是在美国,也是大富豪了,难怪亲父子也要对簿公堂。
    蹲在里面台阶出抽烟的老山看见他们回来,瞬间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忙问:“你们老板改变主意了?”
    红果:“不是我们老板改变主意了。是我们打算自己买下来。”
    “你们?”老山看看红果又看看宗炎。
    “对,我们想要拿下。能不能再减点钱?”到了最后关口,红果还不忘将讲价的精神贯彻到底,“9万美金!你看怎么样。”
    美金?
    宗炎点了点头:“对,用美金支付。”
    老山双眼立刻绽放出无限光芒,他就知道他不会看走眼的,从面相上看,宗炎一看就像个有钱人嘛,他激动地声音都有点发抖了,“你们确定是用美金支付吗?”
    “确定。你们给一个可以收取美金的账号,我们汇款过来。如果是美国那边的银行账户,今天就能收到,如果是木得本地的账号,大概明后天可以到账。”
    “太好了,我们老板本来就是要美金啊。之前还发愁,卖了钱怎么去换美金呢,你等等,我马上给老板电话,你们快坐,你们快坐,你们坐着等等。”老山又让人倒茶,然后一路小跑去打电话了。
    每几分钟后,老山出来了,他说没问题,老板答应了。
    双方开始签订购买合同,以红果名义买的,宗炎打电话让美国那边当即打款,并把打款记录传真过来,当天傍晚,老山便安排了一辆小货车把货给他们送上门。
    货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搬运工人帮他们搬到了东跨院,红果和宗炎两人又一点点搬到老吉之前建好的地下室里。幸好上次趁着改下水,红果把地下室重新加固了,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忙活到半夜,院子里的人都好奇问他们搬运什么。因为石头都放到了密封的木框里,看不出是什么,红果只说是帮人买的陶瓷,她奶奶来问,她也没说实话。
    老山跟他们签了保密合同,不能对外公布最后把货卖给了谁。所以也没人知道红果把那批货买了。
    红果照常去上班,这批货目前就想囤着,等以后能自立门户了,这就是她自立门户的资本。
    那天红果在跟李东对账,鹩哥来找她,说是坤爷回来了,要见她。
    上去三楼,宗炎的玉雕室房门紧闭着,敲门进了书房,发现宗炎早已经坐在沙发上,跟坤爷两人在喝茶。
    失独的打击太大,坤爷整个人都瘦了,本就不多的头发,几乎都发白了,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多岁。
    “坤爷,你找我?”
    “坐。”坤爷给她指了指宗炎旁边的位置,那位置对应的桌旁,早已经放好了一杯茶。
    红果刚坐下,就听坤爷说:“你们结婚了,恭喜你们,都是有眼光的人。礼物我也没准备好,下次再给你们带过来。”
    红果:“不用了坤爷,我们也没摆喜酒,都没收礼。”
    坤爷笑了笑,叹了口气,又聊了一会儿,他才道:“听说你们家井下挖出了一具骸骨?”
    第48章
    书房只开了一闪小窗户, 空气有些翳闷,坤爷不抽烟,他捏了捏额头, 问封家大院井下骸骨的事。
    红果细细打量着坤爷的表情, 轻声道:“听说是封举人的遗骨, 至今也没人去领取。”
    “遗骨上有什么东西?”
    “有根拐杖, 其他不太清楚。”
    坤爷端起茶杯,没再说啥,如果坤爷不是封家的后人, 他为啥要特意把他们叫过来, 打听封家大院骸骨的事?显然他是内心有鬼。
    红果和宗炎互相看了一眼, 两人相处久了,越来越有默契,都不用提前商量,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红果率先发难了, “坤爷, 大玉坊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正要喝茶的坤爷,手上动作一顿, 继续喝了口茶, 才道:“十年前可以私人开玉器行的时候,我随便取的。”
    “‘大玉坊’这个名字, 头上戴顶帽子, 就是封举人的‘天宝斋’了……”
    红果说完, 直接迎上了坤爷的目光,坤爷眨了眨眼, 没接话。
    宗炎紧跟而上:“那您认识封珂道吗?”
    这回坤爷完全震住, 他放下了茶杯, 打量着宗炎,“你老家哪里?不是省城的吗?”
    “我祖籍滇东。宗济民是我爷爷。”宗炎死死盯着坤爷。
    坤爷不得不把目光挪开,站了起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坤爷这算是认了。
    宗炎问:“那你为什么不去领取封举人的遗骸呢?”
    坤爷走到窗前,叹了口气,“领了有什么用。我们封家,绝后了!以后谁还会去祭拜我封家祖先。”
    “就因为这个吗?”宗炎并不相信,“绝后也不影响你去把自己爷爷安葬了吧。”
    坤爷看着窗外,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沉思,打开的小窗户飞进来一只蜜蜂,嗡嗡叫着在他们头上盘旋,最后停在红果肩膀上,她轻轻弹了弹手指头,把蜜蜂弹走了。
    空了好一会儿,坤爷才长叹一声,道:“我是怕别人知道我是封家后人。”
    这么多年,从他父亲带着一家大小隐姓埋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姓封。
    “我祖父有五个儿子,他偏心小儿子,平时也只带着小叔住在玉衡的别苑里,这个别苑就是现在封家巷的封家大院。我父亲虽然是长子,但他不是嫡出的,自小就不受重视,年轻的时候在省城读书并成家立业,从此很少回文锦县,天宝斋的事情,我父亲几乎都不知情。”
    “直到1942年山匪扫了封家别苑,我祖父失踪,小叔一家被山匪杀害,其他几位叔叔早已去世,封家只剩下我父亲这一支。虽然封家的山林田地房产甚多,但是天宝斋欠下的债更多。”
    “天宝斋曾经是云滇最厉害的玉器商行,因为我祖父与本地还有木得的军阀关系都很好,当年日本鬼子打过来的时候,云滇省很多巨富都把财产寄存在天宝斋,委托天宝斋代为保管,谁能想到我祖父突然下落不明,镇守在玉衡的军阀又都退到了滇中地区,被山匪趁乱钻了空子,不管是天宝斋自己的财富,还是帮人代管的,到最后都不知所踪了。”
    “我父亲变卖了封家所有的产业,能还的债也只是冰山一角,不得已,我们只能隐姓埋名躲起来了。我知道你们宗家有一个镖号也托给了天宝斋,但恕我无能为力,祖上欠的债太多,我还不了。”
    原来消失的不止“破军号”,还有当年其他达官贵人积累一辈子甚至几辈子的财富。
    难怪坤爷不敢领取封举人的遗骨,一旦让人知道他是封家后代,可能还有其他债主会涌上来讨债。
    这些宗炎能理解,他解释:“我知道‘破军号’不在你手上,我不是来找你讨债的,我只是想了解清楚你这里还有没有关于‘破军号’的其他信息。”
    “说起来,‘破军号’还是我们封家败落的源头之一。”
    “怎么说?”
    “当年山匪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打封家的主意呢?因为给‘破军号’押运的马帮头头没拿到他们押镖的尾款,为此怀恨在心,就把封家大院存有大量金银财宝的消息透露给了山匪,前脚国军刚走,后脚山匪就杀上门来了。”
    看来老吉故意隐瞒了他爷爷引山匪来的事,老吉这滑头把对他家不利的信息都过滤了。
    坤爷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其实山匪来了也没找到‘破军号’,我父亲怀疑‘破军号’早就被我小叔偷偷转移走了。”
    “你父亲为什么这么怀疑?”
    “当时的小账房就是这么怀疑的!现在看来,他们怀疑的也不无道理,我爷爷为什么会死在地下室没人管呢?我小叔一家当时是跟我爷爷一起住在别苑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爷爷不见了,他不会去地下室看看?”
    坤爷说的不无道理。他小叔不可能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他为什么任由老太爷被人抛尸密室而不管呢?这又是个谜。
    红果问:“坤爷,你知道当年封家变卖家产的时候,是委托谁去办的吗?”她想知道当年她爷爷是怎么联系上坤爷父亲的。
    “当时管事一家也被山匪杀了,我听我父亲说,只有一个小账房懂的东西多一些,做事也靠谱。”
    “这个小账房就是刚才你说怀疑你叔叔把‘破军号’运走那个?”
    “对,就是他。出事之后,他连夜赶到省城找我父亲,我父亲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少爷,他只能把事情都委托给那位账房去操办。”
    “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是啊,很尽责,前期收敛安葬封家人,后期处理债务变卖财产,都是他。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是他和书童一起来的,给我们带了很多的鸡鸭鹅,还有麻糖花生糖姜糖,说是农庄佃户交的,是最后一次交了,特意用骡车给运到省城。”
    “你知道小账房姓什么吗?”
    坤爷想了想,道:“好像姓李。”
    小账房确认是她爷爷无误了,而书童就是去给宗家送信的人?看来书童是他爷爷的人,难怪爷爷的旧书里有“破军号”的藏宝图。
    坤爷盯着宗炎,道:“你们宗家到现在还不放弃吗?”
    “找到‘破军号’,是我爷爷的遗愿。”
    “难啊。我祖父和小叔一死,很多秘密都湮灭了,想要找回‘破军号’,机会渺茫,那批财宝应该早就被人给瓜分了。”
    机会再渺茫,他也不会放弃,宗炎道:“有一事还想问问坤爷。”
    “什么事,你尽管问。”只要不是来讨债的,他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瑞喜斋刁家跟你们家究竟是什么关系?”
    坤爷坐回沙发上,他道:“刁喜算是我们家远亲,他父亲曾经帮我祖父做过事,不过他也不认识我。”
    可能刁家知道破军号的存在,也知道破军号里有一批木北沙老场玉料,但不知道那批玉料的品质是到哪个程度的,只知道破军号很值钱,所以才会因为红果卖了一块木北沙老场的玉料开始穷追不舍。
    “刁喜这个人很邪,不好打交待。”坤爷提醒他们。
    “怎么邪?”
    “他跟柬镇那边来往密切,这么多年以来,瑞喜斋生意不如我们,但比我们有钱,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走歪门。镇上很多人都知道的,但他家有保护伞,没人动得了他。”
    这个红果知道,刁家最后覆灭也是因为毒品。
    坤爷听说了红果和刁家打官司的事,他劝道:“还是少惹他们为妙,有的时候情愿自己吃点亏。”
    红果笑道:“我们这个案子有记者报道过,他们也怕惹上记者,所以也不敢再来找事。”
    “刁家最近缺钱,今天刁喜还打电话问我借钱周转,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看来刁家还没凑够200万买卡德林场的钱,红果问:“他们找你借多少?”
    “没说借多少。他是问我能借多少,给我高息。我们资金也不充裕,哪来的钱借给他。这次我回来,也是因为有批港商要来,我们店里积了那么多货,希望这批港商能拿多一点货,我们也好回回血。如果他们订的货多,还要宗炎你们玉雕房辛苦一些赶赶货。”
    宗炎点头说:“我正想跟您聊了一下,做完这批货,我就要辞职了。”
    “为什么?你要回美国了?”
    宗炎玉雕技术是这里最顶尖的,坤爷当然舍不得放他走。
    宗炎道:“还没决定,我想趁着有时间,到处走走。”
    这事宗炎没提前跟红果商量过,红果也不介意,她自己的事情也不会跟他商量,她见坤爷看过来,忙说:“我不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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