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炎对于她来说,并不算是丈夫,更像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看着战友这么果断舍她而去,她只觉得心寒。
    大胡子道:“库房就在前面的湖底下,走隧道就可以过去。”
    往前走,前方隧道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跳过一段竖井,在一个山神像后面,找到了一个隐藏门,打开隐藏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厚厚的保险大铁门。
    大胡子拿出钥匙打开第一层门,里面是第二道保险门,第二道门的钥匙在李英雄这边,他掏出钥匙打开后,还有第三层门。
    第三层门不需要钥匙,是一道古制密码锁,像齿轮似的,密码锁依然是大胡子和李英雄一人开一半。
    哐当!打开第三层门,大胡子跑进去开了灯。
    老鹰很守规矩,库房不是他该去的地方,他就守在门外,没有一起进去。
    红果跟着李英雄往里走,迎面就是一堵巨大的石墙影壁,上面雕刻着圆形阴阳鱼标志。
    李英雄道:“右进左出。”说着他领着红果从右边门廊进去。
    库房里有八排通顶铁柜,每排有二十个柜子,每个柜子有九个格子,格子上都放着铜边包角的乌木箱子。
    李英雄边说边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下面一层基本上都是放的黄金,黄金比较重所以都放下面。上面放的是玉石、珠宝、古董等等的藏品。”
    大胡子打开了几个箱子,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黄金和珠宝玉器,用琳琅满目来形容都过谦了。
    李英雄道:“不易保存的字画,都卖掉换成了黄金。”
    “这些财富积累了多长时间?”
    “有些黄金都存几百年了。”李英雄带红果走到其中一个格子前,打开木箱,里面是一箱子的金锭,李英雄拿出一块金锭给红果。
    这金锭沉甸甸的,红果看了眼金锭底部刻的字,“长沙府嘉靖二年”,是明朝金锭。
    铁架子上自带了梯子,大胡子找到破军号后,爬到了顶上,找出铁券拿下来。
    铁券是古代君王赐给臣子的免死券,一开始是铁质的,后世慢慢的各种金属制品都有,所以也叫免死金牌。
    大胡子取下来的这块铁券就是黄金制作的,远远看去像个黄金瓦片,上面刻满了红色的朱砂字。
    红果看了一眼,看不出是哪个皇帝赐给一个陆姓节度使的,只见上面写着:“卿恕九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谋逆不宥。”
    “这就是古代的免死金牌,一般都是铁质的,金制的很稀有,这在国外拍卖会上,价值不菲。”
    宗炎现在只要这个,只是因为价值吗?红果想想,她其实完全不了解宗炎,以前是战友,也只是战友,仅此而已。
    红果把铁券还给大胡子,走了一圈,她问:“你们有造册登记表吗?”
    “有。”李英雄带着红果从左边出来,左边出来的位置有个小卡位,上面有四五个抽屉。
    李英雄拿出钥匙,开了第一层抽屉,拿出一本黑色锦缎封面的本子,翻开本子,里面用毛笔整整齐齐记录了物品清单,里面包含了捐献人,捐献年份,捐献物品,以及存放位置。
    李英雄又拉开另外一个抽屉,里面有各捐献人签名的捐献文书,他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了宗炎曾祖父的,翻开来,却是繁体字。
    红果问:“怎么他们不用云滇文?”
    李英雄微微一愣,道:“这是为了防备后世有纠纷而写的,写了云滇文,大家都看不懂了。”
    大胡子先出去了,他拿着铁券和文件出去找宗炎。
    红果翻了一下抽屉里的文件,问:“有云滇文的吗?”
    李英雄摇头说没有,说着,他又拿钥匙开了旁边一个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文件袋来,“这里面是各银行的存单,各种主流货币都有一些存款,加起来有两亿多美金。”
    红果拿出袋子里的存单看了一眼,英文字她也看不懂,只看了眼数字,两亿多美金在这个年代很多了,她道:“就存了定期?”
    “主要是定期,还有国债。你爷爷的意思是,以稳定为主,除非紧急,最好还是放着不要动。”
    “密码呢?”
    “国债不需要密码,定期的密码都掌握在桥童手里。”也就是说,他没办法给到红果取款密码。
    红果瞥了李英雄一眼,李英雄解释,我真没有密码。
    红果问:“我爷爷还有其他钱在外面吗?”
    “你爷爷遗留的存款都捐到备用基金里了,备用基金有五百多万美金,应急用的。”
    “在谁名下?”
    “目前也是存在另外一个桥童的账户名下。”
    红果看向李英雄,“那位桥童究竟是谁?”
    “他的工作需要保密,我暂时不方便透露,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
    红果淡淡一笑:“看来,你没把我当自己人。”
    李英雄忙解释:“是他本人要求一定要保密,我也没办法。毕竟他现在是在外唯一的桥童,我也得听他的。”
    红果也没再强求,李英雄又从里面拿出一本破旧的小册子,道:“这是本根据云滇文明描绘的故事集,里面有七个故事,你可以拿回去看看,这样你对云滇文明至少会多一层了解。”
    红果接过小册子,薄薄的一本,封面上用繁体汉字写着《有巢归来小锦》,她随便翻了一下,也就几十页,七个寓言小故事。
    没多久大胡子拿着文件回来了,他说宗炎看了签名觉得没问题,拿着铁券走了。
    这边都锁好保险柜和抽屉,出了门,李英雄对红果道:“您来设置第三道门的密码,以后只有我们三个人同时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进库房。”
    大胡子教红果设置密码的方法,教完,他们都背过身去,红果快速设了个她上辈子生日的日期作为密码。
    之后李英雄和大胡子轮流锁上第二层门和第一层门。
    红果盯着李英雄道:“你这就算跟我交接完了?”
    李英雄微微一愣,道:“基本上就是这些东西,保险箱和抽屉的钥匙你要拿走吗?”
    红果伸出手:“给我吧。”
    李英雄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了红果。
    其实红果是想把第一道门和第二道门的钥匙都拿走,但她一个刚上位还没坐稳位置的老板,同时对付这三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不能用蛮力,她得一个个化解。
    当即红果把手上这一串保险柜钥匙递给大胡子,道:“你来保管吧。”
    这回轮到大胡子愣住了,大胡子是三个人里最老实本分的,人也憨厚,他跟红果接触最少,本来他就天然劣势成为最边缘的那个,谁知道红果一下把他拱中间了。
    他下意识看了眼李英雄,李英雄尴尬笑着没说话,这等于是把保险柜钥匙从李英雄手上转给了大胡子,这就是赤裸裸新当家对于大总管的不信任啊。
    “拿着。”红果把钥匙塞给了大胡子。
    反正她只有第三道门的密码,她一个人也进不去库房,拿着保险柜钥匙有什么用,还不如用来分化李英雄和大胡子的关系。
    老鹰在边上笑道:“大胡子你可以啊,前途无量。”说的大胡子都不好意思了。
    大胡子平时住在库房边上的小屋子里,他没跟着大家往外走,老鹰则是回他自己的老窝。
    只有李英雄跟红果一起出来。
    从旱井上来,早没了宗炎的影子,看着红果落寞的神情,李英雄宽慰道:“男人嘛,身外之物,这个不合适就换一个,不要委屈了自己。”
    落寞也只是一瞬间的情绪,红果马上就收敛了,只是没想到李英雄眼睛那么尖,她笑道:“你倒洒脱。”
    李英雄走在前面带路:“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儿女情长,守护云滇文明就是我终生的事业。”
    “云滇文明有这么大魅力吗?”
    李英雄笑了笑:“主要是你爷爷魅力大,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几十年,也丝毫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想想如果是我,可能早就自杀了。”
    “之前安红说我爷爷在国内经营松香生意,实际上他在国内忙什么?”
    “进药厂研究药物。虽然说他们定制了一个百年计划,但同时他也没放弃继续研究。”
    这个倒还说得通,红果又问:“你说要把柬哥洞的人肃清了,你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之前我是这么想的,就是想办法激怒柬哥洞和棉哥洞的人,我们再趁机反击,我们手上不是有两箱炮弹吗?我们用炮弹把他们连人带货全部一口闷了,到时候警察来抓人,你就把我交出去。”
    看来李英雄是想用他自己的性命换取肃清柬哥洞这个毒窟,也不知道他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对她的一个投诚。
    红果没有接李英雄主动献身这个茬,转而道:“但是这个方案没办法彻底解决问题,毒品生意的利润太大了,把这批人搞掉之后,他们老板单拓肯定不会舍弃柬哥洞和棉哥洞,到时候重新换一批人来种植罂粟和制毒贩毒,又重新进入一个死循环。”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等他们老板来柬哥洞视察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我可以去把他们老板干掉。”李英雄看着瘦弱,但做事还挺狠。
    红果不置可否,穿过山林往外走,李英雄道:“我就是担心,把单拓干掉了,他的继承人还是会来这里继续这门生意。”
    红果听懂了李英雄的意思,那就是想办法把环形山里的两个村落地皮买下来,最后无论是山林还是土地,都要牢牢抓在手里。
    “如果能用你手里的关系,让刚贵出面调解,把那两个村落买下来,是最好的。”
    红果摇头道:“单拓每年给刚贵捐的军饷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说不定这毒窟就是军方暗中持股的,我连刚贵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能指望人家帮这么大的忙?不可能的。”
    李英雄道:“那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
    说话间,到了山路边上刚才宗炎停车的地方,车早就没了踪影,他就这样把她扔在了异国他乡!
    红果没说话,李英雄说送她会玉衡。
    “我们还有一辆车在孟母山,我去取了开回家就行,你不用送我。”
    李英雄:“那我送你去孟母山,我车就在前面。”
    走过一个山坳,李英雄的车停在路边,他开的是一辆老式捷达,灰尘朴朴颇为陈旧,不过车牌号比较厉害,最后三位数是“777”,李英雄说这是首府的熟人帮他弄的车牌。
    坐上李英雄的车,快速驶向孟母山方向。
    不远处的密林里,一辆越野车隐身在高高的防风草后面,宗炎看着李英雄载着红果远去,手敲了敲方向盘,过了好一会儿,才驱车往反方向驶去。
    路上,李英雄见红果始终闷闷不乐的,不由劝道:“我看你和宗炎感情挺好的,其实不要孩子也没什么,回去,你跟他好好谈一谈,能成为夫妻,那是千年修来的缘分,也不能就这么散了。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们要只是斗嘴吵架了,冷个两三天找个台阶就下了。”
    李英雄这个人还挺适合做居委工作,一开始是顺着红果意思,男人有什么大不了,换个男人算了,等时机成熟,他又来劝和不劝分。
    红果只轻声应着没说话。
    在孟母山脚下取回他们从玉衡开来的车,已经是晚上八点,红果没有急着回玉衡,而是把车停在公主岭附近,打算在车里睡一晚,她想一个人静静地想想事情。
    大家都冷静冷静,明天再回去。
    大概晚上十二点多,红果半躺在车上,车窗开了一条缝透风。
    忽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挖土声,红果忙警惕地坐起身,月色之下,只见二十米开外的树林里,有个人在猫腰挖坑。
    而坑边树下躺着一坨东西,一动不动,看着像具尸体。只是深夜埋尸?
    红果摸出□□,轻轻地一点点打开车门下了车,潜到躺地上的人身边,一摸,还是热的,看来被杀不久。
    挖坑的人感觉不对劲,忙回过头,红果兜头把那人反手按在地上,枪指着他脑门,“别动!”
    本来还担心对方听不听得懂,结果那人吓得问了一声:“你是谁?”
    是中国人,而且声音还有点熟,红果拿手电筒照了照那人的脸,那人闭上眼避开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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