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暎轻轻握住她的手贴在唇边,浅浅一笑,又继续说完了后半句:“都交给你保管,我是你的。”
    蒋娇娇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倾身往前一突。
    但谢暎似是早有准备,竟也同时反应敏锐地往后一撤,避开了她。
    蒋娇娇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
    却见谢暎弯起唇角,笑了。
    “这次,可不许你再抢在前头。”
    话音落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他拦腰一把搂入怀中,吻住了双唇。
    蒋娇娇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两人亲了一会儿都有些气喘吁吁,待稍稍分开些许,蒋娇娇又觉得心中渴望不及,于是追着又想主动亲上去。
    谢暎这回直接把她给扑倒了。
    次日早上,蒋娇娇睡到了自然醒。
    她觉得腰有些酸,身体不舒服就自然而然地想找人撒娇,结果一看枕边早就没人了,她想到昨夜那些温存软语,顿时心生委屈,张口就喊了句:“谢暎你坏蛋!”
    话音方落下,她就听见珠帘一阵噼啪作响,接着有个身影便大步来到床前,打起了帘帐。
    两人目光相迎,蒋娇娇不由一怔。
    “怎么了?”/“你没走啊?”
    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开口问道。
    谢暎随即明白了她在生什么气,于是一笑,俯身单手把她扶抱在怀里坐了起来,然后保持着两人依偎的姿势坐在床头,好声道:“我在外间练字。说好了有九天的假,这九天都能在家里陪着你的。”
    蒋娇娇也就是刚才起床那会儿有点矫情,这会子人清醒了,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有事就去忙你的。”她靠在他怀里,有点内疚地说道,“我这人毛病多,一不舒服就想撒娇,撒不了娇就想撒气,我会慢慢改的。”
    谢暎轻轻拍着她的背,笑道:“那也是我让你不舒服的,原该我来哄着。”
    蒋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地揪着他的衣裳,把脸埋在了他颈畔。
    听见动静跑进来的荷心此时早就重新退到了屋外。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又相拥了片刻。
    “啊,对了,谢夫子,不,叔祖是不是已经起来了?”蒋娇娇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哎呀我睡这么久你怎么也不叫我?我还想着这第一顿饭得是我张罗着让你们吃呢。”
    谢暎笑了,摸着她的脸,说道:“我们娇娇真是讲究仪式。不过自己家里随意些才自在,叔祖已经吃过了,你早上习惯多睡一会儿就睡,厨上都给你留着饭呢,待会我再陪你用些。”
    “那好吧,反正也晚了。”蒋娇娇就心安理得地点了点头,又对他弯起了眉眼说道,“我的确早上起来比较困难,但我会从别的地方对你们好的。”
    谢暎笑着,又偏头亲了下她的脸。
    “那我也该起来了。”蒋娇娇说着,坐直了身子,“我们先回家问候一下,然后就去祭拜舅姑。”
    蒋、谢两家离得这么近,他们也不用另外讲究什么几日拜门的规矩,每天都能回去。
    谢暎含笑颔首:“我让荷心进来帮你。”
    蒋娇娇刚下床就差点没站稳,谢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没事吧?”他关心地道。
    蒋娇娇羞红了脸,含娇带嗔地看他一眼,哼了声:“表里不一。”
    谢暎一愣,旋即也红了脸,垂下眸,抿了抿唇。
    蒋娇娇趿拉着寝鞋刚走出一步,忽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也起个昵称啊?你有没有想称呼我别的什么?”
    谢暎笑着道:“娇娇就很好。”他说,“岳丈和丈母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就是寄托最多的了。”
    蒋娇娇自己琢磨了两声,点点头,冲他笑道:“谢暎也很好。”
    是最好的你。
    也是最好的我。
    第128章 纯粹
    蒋娇娇和谢暎回到蒋家的时候,蒋黎也在。
    等这小夫妻俩走完了拜见长辈们的过场后,蒋娇娇就嘻嘻笑笑地问她小姑:“昨日你看见计相的时候有没有很惊讶啊?”
    蒋黎心道:嗯,是挺惊讶的。
    但却更生气。
    只她不想让家里人多想,便面色从容地微微一笑,调侃似地说道:“敢情你们两个瞒着我就是为了瞧我惊掉下巴的样子?那可不会。你小姑我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说罢,她还故作刻意地抬手抚了抚发鬓。
    蒋娇娇果然当成笑话哈哈一乐,过耳即罢,并未放在心上。
    只有金大娘子看了眼蒋黎。
    蒋老太太好奇地问道:“怎么计相不知道你们与阿黎的关系么?”
    蒋娇娇这才把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遍,末了,还笑着向蒋黎看去,说道:“小姑,你说是不是很有缘?”
    蒋黎的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她原以为陶宜是故意在拿捏自己的心意。
    她怀疑他是觉得终于到了时候,所以才寻了这么个机会。
    她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越想就越生气。
    这个人,难道就一定要这样算计她,同她较劲么?
    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如果陶宜是来了之后才得知她和谢暎的关系,那当时那样疏离的态度,就是为了与她划清界限,不让旁人起疑?
    她竟为此左右思索不得,心情亦随之起起伏伏。
    想到这里,她更加地生气。
    而且……不止生气。
    那之后蒋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虽她早已能练出不让人看出来的表面功夫,可在她找了借口先离开的时候,金大娘子还是跟着出来叫住了她。
    “阿黎,”金大娘子关心地问道,“你昨日,和计相闹了什么不愉快么?”
    蒋黎摇了摇头,然后她微顿,说道:“嫂嫂,若我与他真地闹掰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金大娘子微感紧张地道:“你不会要去和他吵架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朝廷重臣,更何况现在谢暎也在朝为官,岂有上赶着去得罪人的道理。
    蒋黎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她停了停,续道,“就是不想再这样糊里糊涂地下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就是这样,那我根本就不是能满足于‘顺其自然’的人。”她说,“我也不想再这样骗自己伪装下去了。”
    蒋黎一直以为“形势”在自己的手中。她喜欢陶宜,或者不想再喜欢陶宜都只需要自己做决定,用不着谁同意,就算是手握权势的他也不行。
    可现在她发现,原来感情是最由不得人掌握的。
    因为心动越深,期待也会越深,如果这份期待无法达成,人就会失意。
    拖得越长,越难割舍,最后的结果只会让自己痛苦,她既不想因为失去他而觉得难以忍受,更不想因不愿失去他而失去自我。
    她必须清清楚楚地做一个决定。
    金大娘子静静看了她半晌,然后莞尔而笑,温声道:“你能想到这一步,嫂嫂也就不担心你之后的路了。”
    蒋黎抬眸朝她望去。
    “当断则断。”金大娘子说道,“去吧。”
    蒋黎让人给陶宜送了封信。
    次日,他便差人往酥心斋送了回信。
    两人约在了初十这天见面,地方就在他们曾一起钓过鱼的清源山下。
    就连这一天的天气都和当初那一日很像。
    蒋黎到的时候,陶宜已经坐在河边开始垂钓了,留给她的位置仍在那里,明明景色也相差无几,可随着脚步渐近,她心底还是生出一股恍若隔世的忐忑之感。
    蒋黎默默攥了攥手心。
    她走到他身侧,刚开口唤了声“相公”就被打断了。
    有鱼上了钩。
    见陶宜在转动钓轮,她回过神来,也立刻下意识地要上去帮忙——就和那时一样。
    陶宜当即横了胳膊将她挡住,说了声:“远。”
    动作之快,近乎于本能反应。
    蒋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下饵的地方比当初远些,自己若往前走多了很容易就踩到河里。
    陶宜还是赶在鱼脱钩之前将其钓上了岸。
    鱼不大,动起来倒是灵活,一入水盆中就开始游得不亦乐乎。
    “这条鱼的肉质应是挺鲜美。”陶宜抬眸,含笑看向蒋黎,说道,“待会我试试你那个方子做来尝尝。”
    蒋黎用了须臾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这人竟要亲自做菜给她吃。
    蒋黎不由笑了笑,于他身畔蹲下来,看着水里游个不停的鱼儿,说道:“早知如此,我出门前应该先上两炷香。”
    陶宜转头看着她:“为何?”他说,“你要给它超度?”
    蒋黎扬唇而笑,摇摇头,回道:“只求灶神给相公借些神力。”
    陶宜一愣,旋即笑出了声。
    蒋黎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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