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院墙高耸,若平时再高的院墙也拦不住她,可今日却让她犯了难。
    她几次运功,内力都无法凝聚。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冉少棠心中一惊回手就要给对方一拳,拳头却被对方稳稳抓进掌心。
    “少棠,是我。”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冉少棠看着眼前之人,简直不敢置信。
    终九畴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在她额头上弹了个爆栗假意凶她道:“怎么回事,嘱咐你多次不能运功运功伤经脉,你怎么就是不听?如果再这般折腾几次之前的功夫就白费了。”
    冉少棠被终九畴数落一通,嘻嘻笑了两声眸光亮晶晶的。
    “你来得正好带我进去。”
    终九畴故意逗她:“这不是你家回个家为何还要偷偷摸摸的,走正门不好?非要跳墙。”
    冉少棠早就想好说词搪塞:“我五年未归,就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哪能走正门。你快帮帮我,带我去我阿母的院子。”
    终九畴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两下:“不是说不让我送?”
    “你这人还挺记仇,你这不叫送,你这是助人为乐。把我放进去就遁。千万别让我家人看见。这叫助人为乐不留名。”
    终九畴深知论嘴皮子的功夫,自己不如她,说了声带路,便把她像扛麻袋一样,扛在了肩上。
    “唉,这姿势太难受了。”冉少棠抗议。
    终九畴混不吝:“没得挑。”
    终九畴片刻的功夫,便扛着冉少棠到了冉夫人的院子。
    此时刚刚掌灯,冉夫人应该正与夫君在正院里用膳。冉少棠在母亲种的海棠树下站定,往屋里瞧了两眼,催促着终九畴快点离开。
    终九畴却不放心她:“你这样行吗?我看你进却了再走。”
    冉少棠嫌他啰嗦,推着他望墙边去:“快走吧,这是我家,有什么不放心的。”
    终九畴想想也是。
    又嘱咐了她两句,这才跳墙离开。
    冉少棠四下看看,下人们都不在,她趁机溜进了阿母房间。
    屋里掌了灯,她担心外面的人看到屋里的影子生事,想了想,钻进了里间阿母的床榻上。
    婢女早早铺好了床,还放了两个暖脚的汤婆子。
    少棠钻进暖和松软的被窝里,闻着阿母身上特有的香气,渐渐疲乏上头,强撑了一会儿,终于再也忍不住,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等她睁开眼睛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隔着纱幔,她看到有个人影坐在窗边,正在缝着什么。
    她暗叫一声不好,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忙掀开被子想要起身,窗边的人站起来撂下手中衣物,快步走了过来。
    “少棠。你醒了。”
    玉若仙一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着连连问道:“你怎么受伤了?瞧你瘦的,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阿母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怎么回来了?”
    面对一堆问题,冉少棠拣最要紧的思考。
    阿母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
    她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那身衣服已经褪下,此时穿的是阿母的中衣。
    长长的裹胸布也解了下来,感觉胸前鼓鼓的,整个人松快了许多。
    “阿母,我的裹胸布呢?”
    第218章 亲人相见
    玉若仙怜惜地看着冉少棠,嗔道:“我已经帮你扔了。以后不用再裹它。”
    “这怎么行?没有裹胸布会穿帮的。”冉少棠手抚向前胸,十分苦恼这一对为何这么不听话,明明都限制发育了,还这般凸出。
    玉若仙一边帮她整理额前碎发,一边含泪劝说:“阿母的信你应该看到了,如今先皇不在,新帝登基,你可以恢复女儿身,只要不再回来,去任何地方都能过想过的生活。为何不听阿母的话?”
    玉若仙甚是觉得亏欠这个女儿良多,宁可不再见她,也希望她能过正常的日子。
    冉少棠心中一阵苦涩,眼眶酸涩,已经热泪盈眶。
    望着母亲依旧清丽娇美的容颜,冉少棠觉得大家都还好好活着,真好。
    她扑进母亲怀里,暗暗思忖。如果听从母亲的话,真的放手不管不顾,冉家的悲剧依旧会重演。
    她深知作为一个母亲心中的自责与内疚,但是她不能恢复女儿身。至少现在不行。
    与母亲讲她也不会明白,只得哄她道:“儿子在境山还有大事要做。药王宗不能白养我一场,我要报答的。等那边的钱赚的足够多,等药王宗重振威名,我再考虑恢复女儿身的事。”
    冉少棠在信中虽然不会提及自己开钱庄、挑战毒仙门的事,但丰让却事无巨细一一写在信上。
    冉问夫妇对冉少棠在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玉若仙擦去冉少棠脸上的泪,摸了摸她的脸颊,一边为这个女儿骄傲,一边又觉得心疼。
    叹息道:“如果你真是男儿身,定能如你阿父一般做个威风凛凛、杀伐果决的大将军。可惜了”
    冉少棠却不以为然。
    如果她真是男儿身,也不要去当什么大将军。
    比起战场上浴血杀敌,她更喜欢在商场上碾压敌人。
    冉少棠心道,如果继续和母亲说下去,没有任何结果,不如转移话题,让母亲先忘记此事。
    她突然捂着肚子,问玉若仙:“阿母,有吃的吗?我饿了。”
    玉若仙这才从悲伤中抽离出来,擦了擦眼泪道:“早就备着了。都是你爱吃的。”
    说完,她冲着外间屋喊了声“晏姜”,很快五年不见的傅母端着盛满食物的托盘出现在少棠面前。
    她看着冉少棠,眼睛里已经无法控制的蓄满泪水。
    托盘放到桌上,人奔到少棠面前,摸摸她的头,又拽拽她的手,激动地喃喃:“公子长大了,长大了,长得跟女公子一个样。脸上的胎记也不见了。”
    晏姜又用手颤抖着摸少棠脸上胎记的位置,少棠抓过晏姜微凉的手,望着她鬓角长出了几根白发,心疼地揉了揉晏姜的脸:“傅母,你有没有想我?”
    在冉府,除了与母亲亲近,剩下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便是晏姜。
    少棠知她护自己之心,一如母亲,对她也格外亲近。有时在母亲面前还要装成男儿心性,在晏姜面前,她偶有放肆撒娇。
    晏姜被她揉出了眼泪,忙不迭地点头:“想,奴婢当然想公子。在外面一定受了许多苦。瞧这又是伤又是病的,可心疼死人了。”
    冉少棠哈哈地笑起来。这话要是让师祖听到,不气炸了肺。
    她都能想到他跳着脚骂人的样子:“怎么是这小鬼受苦?明明是她在境山作威作福。”
    笑了几声,冉少棠忽然意识到不对,忙掩住口,小声问道:“不会被人听到吧?”
    玉若仙拿下她的小手:“闲杂人都让我支出去了。这院子里就我和晏姜,你放心笑。”
    冉少棠安下心来,又问道:“阿父可知我回来?”
    “当然知道。昨夜突然床上多了个陌生人,你阿父怎会不知?幸好我察觉不对,卸去你脸上的妆容,不然你早被你阿父一掌毙命了。”
    冉少棠苦笑两声:“我也不知为何睡过去了。”
    “你受了外伤,内伤又如此重,闻了我特制的薰香当然抵抗不住。放心,我已经调制了疗伤的药,一定能治好你的。”
    冉少棠能想像阿父那个醋坛子见到阿母床榻上睡有男子的暴躁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母,阿父呢?”
    “一早上朝去了。临走时嘱咐我别叫醒你,让你好好睡一觉。”
    冉少棠伸了个懒腰,满足地说道:“还是家里好,睡在阿母的被窝里都学会赖床了。”
    玉若仙与晏姜都知她数年来早起练功的习惯。
    听她这般说,知她必是身体疲惫到极致,不然即便是有薰香发挥作用,也不至于全然无知无觉。
    晏姜伺候她穿上外袍,推她到桌子边:“快看看,是不是都是你爱吃的?”
    冉少棠低头看着桌上的饭菜,高兴地坐下来拿起筷子,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
    边吃边夸晏姜的手艺一如当年:“这些爱吃的饭菜别人可做不出这个味道来。我都馋了太久。做梦都惦记呢。”
    很快杯盘见底,晏姜笑得合不拢嘴。
    冉少棠吃饱喝足,切入正题。
    “阿母,我小妹呢?”
    玉若仙递过煮好的茶给她,轻声说道:“她去感通寺了。犯了点错,让你阿父罚去那儿抄经,算算还有三日就回来了。”
    “抄经?感通寺?为什么?她做了什么?”
    冉少棠简直不敢相信。
    第一世的她可没有这段子啊。
    她乖巧得很。或者说,她一直好好的压制着自己的真性情,像所有闺中女子一样,并未如现在这般恣意张扬。也许这就是做一名男子的好处。
    可为何,这一世的冉韶裳会被罚去寺庙抄经?记得第一世时,阿父可是极宠爱自己的。
    玉若仙眸光暗了暗:“这些事以后再说,不提她,先说你。到底为了何事你要冒险跑回来?是药王宗出事了,还是你有什么不妥?”
    冉少棠压下想继续追问的念头,莞尔一笑:“阿母真是的,就不能是我想你们了。”
    玉若仙抱着她的肩搂在怀里,亲了亲少棠的额头:“阿母也想你。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去境山陪着你。但是,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长公主那边盯得紧,这边不能出一点差错。”
    “唉,”她又叹了口气,“总之,你这样冒冒然回来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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