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殷卓雍跟她提前打过招呼,沈琼楼点了点头:“知道,王爷跟我说过了。”
    沈老夫人正要再问,两人却已经到了正院,宋老夫人已经到了,见到她极亲热地迎了过来:“姐姐,你可算来了,我□□叨你呢。”
    沈老夫人一笑:“我有什么好念叨的?”她见宾客来的差不多,笑着道:“方才后院有点事,我来迟了,让诸位久等了。”
    底下人自不会见怪,忙摆了摆手谦了几句。
    沈老夫人正要再说话,就听院外一声响亮的通报:“豫王到了!”
    沈老夫人早就知道他要来,因此也不慌张,拄着拐杖起身带人去门口迎人,就见一道颀长辉煌的身影从月亮门处迈了过来,虽然离得不近,但那金尊玉贵的气场却已经排山倒海般的堆涌过来。
    殷卓雍今天穿了身宝蓝色菖蒲纹杭绸直裰,外头罩着素纱的纱衫,满头的青丝用玉簪挽起来,进来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挡了挡太阳,随即投来了含笑的一眼,让众人都惊了痴了。
    他一身甚是寻常,身边也没带很多人,可有的人的尊贵本就不是靠着衣裳人手堆出来的,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
    沈老夫人最先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道:“老身请王爷安。”
    殷卓雍虚扶一把:“老夫人是正经的一品诰命,又是长辈,不用跟本王客气。”
    沈琼楼也跟着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殷卓雍虚扶的时候隔着宽大的袍袖,小指在她手背轻轻挠了挠,眼波微转看着她。
    沈琼楼:“…”
    锦川侯府虽然富贵,但究竟不比老侯爷在的时候风光了,没想到沈老夫人过寿竟能请到豫王这种正风光着锦的王爷贺寿,心里都暗羡不已,其中宋老夫人尤甚。
    不过倒也没人奇怪,想着豫王可能是想通过沈家向皇后太子买好,再者也是器重沈琼楼,一举两得,心里不由得感叹豫王御下的手段老辣。
    殷卓雍命人递上贺礼,竟是用一整块极罕见的翡翠雕刻成的不老松,搁在红瓷盆子里,松树底下还用白玉雕刻出了桌椅,整个玉雕的盆景雅致漂亮,稍微一转还能看见莹莹清光,端的是难得宝贝。
    他亲手递过去:“祝老夫人多福多寿,松柏长青。”
    沈老夫人纵然见过不少好东西,但见到这般罕见的宝贝还是讶异:“王爷太过厚赏了,这礼物太过贵重,实在是担待不得。”
    殷卓雍含笑道:“本王敬仰老侯爷和老夫人已久,在本王眼里,二老都是本王的长辈,岂有担待不得一说?”
    沈老夫人只得接过礼物,她本来也跟众人的想法差不多,认为豫王是想跟皇后太子结个善缘,又器重沈琼楼才来的,但瞧见这礼物,心里生出异样感觉,忍不住瞧了自家孙女一眼。
    宋老夫人瞧见自己原本看不上的日子,竟被自己姐姐过的这般风光,心里已经蠢蠢欲动了,上前插话道:“王爷抬举了,在王爷面前,哪有什么长辈不长辈一说?”
    这话要是由沈老夫人来说,那就是自谦,由宋老夫人来说,那真是莫名其妙,哪有宾客抢着帮主家答话的道理?
    殷卓雍还以为是沈家亲戚,偏头问道:“这位是…”
    沈老夫人岂能看不出来她想什么,只是淡笑着道:“是我们近邻。”却不提和宋老夫人的姐妹关系,已经是表明态度了。
    不过宋老夫人这话插的是时候,沈老夫人那丝异样感觉也烟消云散了,比了个请的手势让人入座。
    沈琼楼正要跟过去,就见宋喜怀里揣了包寿桃,也在圆月门口探头探脑,几个巡逻的家丁已经上去盘问了,她哭笑不得地上前解围:“老宋啊,不是我说你,你不是有请帖吗?怎么跟做贼似的?”
    宋喜擦了擦脸上的汗:“我看方才人这么多,没好意思进去。”又把寿桃往她眼前一递:“喏,给老夫人的生辰贺礼。”
    其实宋喜对这种豪门宴向来是敬谢不敏的,但她这个抠儿八一听沈琼楼说管饭还有免费的戏听,立刻就坐不住了,收了帖子上门蹭吃蹭喝,还能省一天的饭钱,美滋滋美滋滋。
    宋喜递完贺礼又抱怨道:“你怎么早不跟我说王爷也来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沈琼楼道:“这个…你没问我啊。”
    宋喜:“…”
    沈琼楼去拽她的胳膊:“来都来了,你也别担心这个了,往人堆儿里一扎谁认得你。”
    宋喜一想也是,又叮嘱道:“记得给我挑个人少偏僻的桌子,没人抢菜最好。”
    沈琼楼:“…”
    两人拉拉扯扯进了正院里,席面已经摆开,殷卓雍对着沈老夫人,笑得温雅雍容:“…沈长史虽年纪不大,做事儿却稳当,颇有当年老侯爷的风采,本王把事情交给她办很是放心,到底是家学渊源。”
    沈老夫人道:“王爷赏识,是她的福气,以后更要尽心当差。”
    正好这时候沈琼楼走进来,殷卓雍不动声色地瞧了眼过去,温言道:“素闻沈家院子有处鹤唳湖风光极好,上回来便没瞧上,不知这回本王是否有幸瞧瞧?”
    客人来想去自家院子逛逛也属常事,况且这位客人还身份贵重,沈老夫人立即点头同意了,她左右瞧了瞧,见沈木沈念文和沈岑风都不在正院,让下人去又不太尊重,抬手招沈琼楼过来:“三丫头,你待王爷四处瞧瞧。”
    沈琼楼按着规矩恭恭敬敬地请他移步,殷卓雍信步迈了出去,把周遭的下人都打发走了。
    正院后面有一处无人的夹道,两人才走到一半,殷卓雍就用力把她按在墙上,倾身从额头亲吻到鼻尖,开始有些用力,后来就变成春雨一样缠绵的吻了。
    沈琼楼身子一僵,但想起两人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情侣关系,只好任由他吻着,他在她挺拔的鼻尖上轻轻亲了亲,轻喘着平复下来,半晌才道:“你个没良心的,一走就是两天,连句话也不说往王府里递,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我,我看你就是想敷衍我。”
    这话配上哀怨的小眼神,沈琼楼被囧住:“王爷你想多了,我不都跟你说过了吗,最近我祖母过寿,而且这两天我沐休,总不能见天地往王府跑。”
    殷卓雍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想那个离谱的提议,老老实实地答应我提亲,也不至于这样。”
    沈琼楼反驳道:“以我们家人对天家亲事避之如虎的态度,要是王爷来提亲,没准我这会儿都被送出京城了。”
    殷卓雍只好在心里把魏王颠来倒去地又骂一遍,用下巴慢慢地摩挲着她的发顶,又是恼怒又是无奈,要是沈琼楼肯答应他,沈家人不同意又如何?他照样有法子把她娶回来,现在问题在于她不想嫁人。
    他摩挲了会儿,心里翻腾的怨意稍稍平复,弯腰下来用嘴角碰了碰她的嘴角:“我想你了…”
    这暗示太过明显,沈琼楼一狠心,偏头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亲,想撤离的时候却被他咬住,人被他撑臂困在墙上,舔过她平滑整齐的贝齿,尽情咂弄品尝着丁香小舌的味道。
    这条夹道里正院并不远,她靠在墙壁上就能听见那边的欢笑人语声,陈氏还请了戏班过来,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她紧张的心口乱跳,勉强从他的桎梏中退开一寸,断断续续地道:“你…冷静一下…有人呢。”
    他又亲了过来,声调暧昧含糊:“你怕了?”
    她拍了拍心口:“心里乱跳啊。”
    他作势要抬起手:“让我摸摸,跳的有多快。”
    沈琼楼:“…”
    他一笑又亲了亲她的眼脸,冲她伸出手:“走吧,沈长史,带我去逛逛你们家的院子。”
    沈琼楼走在他身后:“就怕王爷瞧了要失望,我们家院子虽也是御赐的,规格上却比王府要差得远。”
    殷卓雍轻笑一声:“走吧,总得看看我未来夫人的娘家是什么样子的。”
    沈琼楼假装没听见,他又慢慢悠悠地道:“说起来,京里豫王府算什么,等你跟我去蜀地的时候,那边的豫王府才叫气派呢。”
    沈琼楼继续装聋作哑。
    两人往后边院子走,沈家院子在他眼里看来确实没甚看头,不过只要身边陪的人对了,就是一片荒漠他也能瞧得津津有味。
    如今已经到了秋凉的时候,沈琼楼转头看他身上的单衣:“起风了,王爷要不要加件披风?”
    他凑过来缠着她:“你过来搂着我,我就不冷了。”
    沈琼楼斜眼:“那王爷还是冻着吧。”
    他在她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没良心。”
    这里不比刚才的夹道,还是有下人经过的,沈琼楼板着脸和他拉来距离,等到了凉亭紧绷的神色才松下来些,她递给他一把鱼食,他看着哭笑不得:“我找你是来喂鱼的吗?”
    沈琼楼道:“王爷不是要来游湖吗,做戏得做全套啊。”
    殷卓雍心里的怨念都快翻天了,凑过去握着她的手把鱼食往湖里投喂:“那就借你的手喂你们家的雨了。”
    沈琼楼猝不及防地被他搂住,手难免抖了一下,鱼食哗啦啦全落尽水里,无数鱼儿凑过来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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