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因为勒马太急,甚至直接从马上跌落。
    但是这时候已经没人管他们情况,而是都盯着徐乐。
    有人甚至小声嘀咕道:“神武徐乐?
    他怎么来了?”
    徐乐身形岿然不动,对面的百骑以及城中越来越多的兵马,在他的眼中仿佛土鸡瓦犬根本不足一哂。
    冷哼一声道:“某正是神武徐乐。
    奉圣人旨意来此讨贼!如今王行本已然伏诛,尔等要死还是要活!”
    “要死还是要活!”
    第二个声音从徐乐背后响起,喊话之人正是秦琼。
    他人高马大如同天神,如果只从外表看,其实比徐乐还要威猛几分。
    单纯以威慑力论,他其实还在徐乐之上。
    更重要的是,之前还是徐乐一人夺门,如今援兵已至,这就意味着城门失陷基本已经是必然。
    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否则夺不回来。
    光是徐乐八百破十万的名声,已经足以令人心胆俱碎。
    再加上城门失陷,更是令这些兵士胆寒。
    随着秦琼的进入,韩约、小六等人陆续冲入城门之内,很快便将城门洞牢牢控制在手中。
    韩小六手中高举王行本的人头大喊道:“你们的主将已经被杀,谁敢不降也是同样下场!”
    城头上又有了动静,那些原本在城头张弓搭箭作势向城下射击的兵士,这时候纷纷丢了弓弩,还有人大喊道:“好多兵马!外面来了好多兵马!”
    “我大唐三万精骑就在城外,只要一声令下,便会踏平这弹丸之地。
    谁想要陪着王行本一起死的,便只管拿起兵器厮杀。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徐乐的话音刚落,对面的骑兵中便有人翻身下马,二话不说跪倒在地。
    紧接着就看那些骑兵如同下饺子一般纷纷下马投降,刀枪兵器丢了一地。
    而城头上的守军投降的更快一些,弓箭刀枪全都不要,也不下城就那么跪倒在城头、马道之上。
    人无头不走,王行本为了和刘武周谈判,把城中所有够分量军将都带在身边,城中本来就没有几个能够号令三军的人。
    现在这些人被杀了个干净,城中兵马虽多有斗志的却没几个,更缺乏能够组织兵马抵抗到底的人物。
    城外那冲天而起的征尘,就足以令人不敢抵抗,更别说徐乐的威名实在太过响亮,这两个字一报出来,这些兵将残存的那点斗志也都荡然无存。
    当后续的骑兵陆续进城时,就只见一地的刀枪,外加整整齐齐跪在道路两旁的俘虏。
    这一战从头到尾,也就死了王行本以及手下那几十个重要军将,外加几个叛军斥候,余者不管是守城兵马还是玄甲骑兵,竟然无一伤亡。
    饶是秦琼经历过大小战阵无数,像是这种近乎碾压的完胜,还是第一遭,不由得高挑大指不住赞叹。
    小六倒是不以为然:“这算什么?
    人的名树的影,乐郎君的名号报出来,他们自然吓得没了魂,哪里还敢厮杀。
    跟着乐郎君,以后有的是这种战阵,你就慢慢看去吧。”
    徐乐脸上却没有什么笑容,而是紧锁着眉头对韩约说道:“把苑四带到衙署,别让人看到。”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射天狼(五)
    河中原本就是军民不分,城中主将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所以发号施令的帅堂,也是本地的衙署所在。
    如今城池既然已经易手,这所在自然也就被徐乐接管。
    他来到衙署刚刚坐定,韩约就带着几个心腹军将挟着苑君玮自外而入。
    此番刘武周的特使,正是昔日恒安甲骑中出名的斗将苑四苑君玮。
    只可惜他流年不利,所部兵马连同自己刚刚偷渡过黄河,还不等进入河中辖地,迎头就撞上徐乐所部精锐,结果就是全军覆没自己也当了俘虏。
    说起来苑四和徐乐也是故人,两人算不上朋友,但是也不算是敌人。
    嫌隙自然是有的,可是也没到不共戴天地步。
    虽然当初徐乐因为苑君玮缘故直冲恒安大闹云中,惊动刘武周出面调停,才有了后续的种种经历。
    可是细算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化解不开的仇恨。
    说到底就是边地这么个地方,注定是这么个活法。
    徐乐也恨过苑四,不过后来也就释怀了。
    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勉强也算个好汉,尤其是在汉胡大节上还是可以信任。
    这次要不是他配合,自己的计划也不会那么容易成功。
    要知道王行本带领弱旅孤军能在大唐领内折腾这么久,自然不是无能之辈。
    事实上其善于用兵且精通谋略,算是个难得将才。
    之所以如此轻易就被杀掉,除了未曾查探到骑兵动静外,最重要的还是苑君玮提供的情报。
    自己按照他所说准备认旗,就连铠甲都是苑君玮一行人随身携带甲包内缴获得来,这才让王行本一开始没有升出戒备之心。
    否则要是一人一身黑甲骑马端槊往前冲,王行本只要不是个瞎子,肯定会有所提防,能否那么容易取胜就不好说了。
    就算能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全员无伤取胜。
    徐乐很清楚,苑君玮并不是个软骨头。
    他算不上那种不怕死的好汉,但是能在恒安甲骑那种环境下混出头的,身上少不了那种老兵油子才有的豪横劲,否则你再有本事也没人认你。
    如果苑四不想说,那就算你打断了他的骨头他也不会说。
    更别说熬大营出来的,谁不是三十六个心眼?
    只要在关键地方随便说错一两处,就能让自己露出破绽,让王行本可以做出防范。
    固然这样做结果是自己也会死,可是被人抓了本就是生死难料,能拉人同归于尽绝对不眨眼,这才是恒安甲骑的做派。
    是以他能对自己说实话,足以证明其心中其实并不认可刘武周所作所为。
    只不过苑君璋在刘武周手下,他也没办法罢了。
    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的不满。
    苑君玮倒是没受什么罪,大大咧咧走进来看看徐乐,也不用人招呼,就在徐乐对面坐下,嬉皮笑脸说道:“恭喜乐郎君,又给李家立了个大功。
    我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王行本这厮算是活到头了。
    想当初在南商关,你病得都快起不来了,照样能火并王仁恭。
    他王行本又不多长个脑袋,拿什么和你碰?
    就他手下这点乌合之众,根本就不配和你交手。
    也别说是你,就是我们这边,其实也没把他算成自己人。
    就是指望他死前,能多消耗几个唐军,最好是把蒲坂拿下来,那就省了大事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看看韩约又看看徐乐:“我说,这就是你们不对了,大家好歹也是老相识。
    就算是要我的脑袋,也该给一碗饯行酒。
    我这说了半天,酒不见一滴,这也未免太过寒酸了。
    难道李家如今穷到这地步,连口酒都供不起了?”
    徐乐一笑:“苑四说得没错,拿酒来!”
    一坛村酿浊酒,配上几个粗瓷碗,徐乐、韩约、苑君玮三人共坐饮酒,看上去并非两国仇敌,反倒真的是故人重逢叙旧。
    苑君玮大大咧咧混若无事,酒来就干说笑无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玄甲骑袍泽。
    连喝了几碗酒之后,徐乐才说道:“咱们都是边地出身,有些话别人不懂,咱们都明白。
    突厥人是什么东西,苑四你心里有数。
    别的不说,恒安甲骑和他们之间的血债,就是算一辈子也算不清楚。
    有多少人死在他们手里,你心里明镜相仿。
    咱再怎么不济,也不该和他们弄到一起。
    你们和李渊争天下,这说不上对错。
    可是勾结胡虏牧马中原,就不怕乡亲们戳脊梁骨?”
    一声闷响,却是苑四把酒碗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任酒浆肆意流淌。
    “少跟我说这些!我苑四是军汉,不懂那么多道理。
    就知道兵随将令草随风,主将让干啥就干啥,让杀谁就杀谁,多做少想!从古到今,武人就是这么个活法。
    想的越多错的越多,想得越远寿命越短。
    反正酒也喝够了,要杀就往这砍!”
    说话间苑君玮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徐乐也把酒碗放下:“你跟我来这套,莫非是皮痒了?
    真忘了当初怎么被我揍得满地找牙了?
    你这套跟别人使唤,在我面前少来!都是边地爷们,谁怕谁啊?
    要杀你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我不想要你的脑袋,只想要你几句实话。
    到底是不是诚心诚意跟着突厥人干,刘武周那边又是什么情形。”
    苑君玮怪眼一翻:“你这叫什么话?
    我苑四什么人你莫非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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