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人,交出《鹤立鸡群拳谱》,否者定叫你死无全尸。”一名看似中年实则分不清年龄的剑修阴恻恻威胁道。
    此人在如今这个前辈高人避世的年轻江湖上颇有名气,只不过不是侠名,而是狠名。
    绰号“一剑返”,真名范长旧。
    范长旧出剑,天涯海角,不取人性命,剑不返鞘。
    “范长旧,剑伤好了?识相的就退出塞北大漠,否者下一次我的剑刺的就不是你的胸口,而是你的金丹了。”另一名仗剑男子哈哈大笑道。
    范长旧微微咬牙。
    三个月前,范长旧正在跟楚狂人交手,眼看就要抢到拳谱了,结果被这人偷袭,导致功亏一篑,而后为了拳谱更是戴上跟随。
    “凌霜寒,上次要不是你偷袭我,我会受伤?你个卑鄙小人,等拿到了拳谱再慢慢跟你算旧账。”范长旧道。
    “呵……卑鄙小人?半年前要不是被我察觉到你想偷袭我,估计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剑下亡魂了,你还有脸跟我谈卑鄙?彼此彼此罢了。”凌霜寒道。
    这人名气也不小,在年轻江湖上有霜寒小剑仙之称,但也仅限于他们那个不起眼的潦草江湖,跟青衫剑仙那样的鼎鼎大名是没法比的。
    范长旧冷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另一位衣着青衣,腰悬青铜牌刻有“壹”字,正是剑宗内门第一青衣,袁青亭。
    他往北寻找张憧憬,也算是奇遇了,本来《鹤立鸡群拳谱》都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结果被那个叫楚狂人的给捷足先登了,这才一路追杀至此。
    一年之前,参与孤兵丘大战的总计一百三十三人。
    拳谱现世那一日,乌云遮日,鲜血几乎染红了孤兵丘。
    楚狂人抢先夺得《鹤立鸡群拳谱》后,被众人追杀,也被众人所救,每当他精疲力竭快要被抢走拳谱的时候就会有另外一个人站出来帮他断后,然后俩人厮杀一场。
    这一年来,在大漠中转战几千里,互杀互救,敌友难分。
    九个月前便只剩下六十二人。
    三个月前人数锐减至十一人。
    到今天,除了楚狂人以外,只剩下范长旧、凌霜寒、袁青亭这三人。
    “袁青亭,上个月我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范长旧问道。
    哪怕是在大漠中转战万里,袁青亭依然一身青衣不染凡尘,就好像是一个出世剑仙,总给一股子飘渺仙气。
    袁青亭沉默不语,似乎在深思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
    “袁青亭,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范长旧肯定是想跟你联手除掉我,然后你们俩再联手解决那姓楚的,最后决斗拳谱所属吧!”凌霜寒波澜不惊道,确实是一语中的。
    “我若是你,便不会跟他联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此人心狠手辣且卑鄙无耻,刚开始是联手,只怕真到了我落下风的时候,他就要在你背后捅刀子了。”凌霜寒道。
    “凌霜寒,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偷没偷袭你都是你一面之词,但是你偷袭我,却是事实。袁青亭,你千万别着了他的道,他能偷袭我,又何尝不会偷袭你。”范长旧激动道。
    凌霜寒哈哈笑道:“范长旧,老子说过要请袁兄合作了吗?”
    然后他又急忙转头望向袁青亭,“袁兄,范长旧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
    袁青亭有些皱眉。
    这范长旧心思深沉,凌霜寒的城府有何尝不深?
    但是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一年之久,在僵持下去无非也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戏码,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谁是赢家,倘若联手的话,确实可以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要顺利解决掉凌霜寒范长旧其中一人,再解决掉楚狂人,最后剩下的一对一压力就要小很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有人偷袭。
    袁青亭对这样的方式本来不屑一顾,所以在一个月前已经明确拒绝了范长旧,但时至今日,这场酣战已经持续一年,谁又不累呢!?见过了那么多修士身死道消,谁又不想成为最后的心存着呢!?
    但是要跟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合作,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担风险的事。
    一时间,这三个决定着这场一年之战最后胜利者的决策者都陷入了沉默。
    唯独是那个从头到尾都被追杀的楚狂人有点闲来无事做的样子,他满无精气神的坐在地上,这一年来,大伤小伤无数,一身衣裳早已破败不堪,甚至都没时间换。
    但是这位曾经两袖清风的税务局局长又岂是真的没有脑子,他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动作,一副拿着宝贝等死的样子,岂是背地里嗑了不少丹药,此刻体内气机犹如枯木逢春。
    楚狂人佯装待宰的羔羊,“我说三位,你们商量好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们买副扑克牌斗地主一决胜负?”
    范长旧和凌霜寒异口同声道:“闭嘴。”
    楚狂人撇了撇嘴道:“打麻将也行啊!”
    俩人冷眼瞪来。
    楚狂人怅然道:“反正我是没啥机会了,要不我把拳谱让给你们,你们三个自己争?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不行?”
    “不行。”
    三人齐齐道,却谁也没有明言其中利害。
    《鹤立鸡群拳谱》乃是一门上古秘籍,拳出法随,撼天动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消息一但败露,势必会引起另一番追杀转战,所以不管谁在这里最后取得拳谱,都不会其他人走出塞北大漠。
    他楚狂人既然沾上了这事,那么现在便是想撇也撇不开了。
    这些道理楚狂人当然也明白,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让他们三个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心思斗下去了。
    这种示敌以弱的计策,即使本来不会,跟着张憧憬久了,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了。
    楚狂人乖乖闭上嘴,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决策,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体内气机便已经大周天小周天循环了三十六次,气机充盈直达武帝巅峰之境。
    只是这三人都以为楚狂人身受重伤,从未关注到他的变化。
    这无疑是楚狂人扭转占据的极大机会。
    袁青亭长时间的犹豫不决让范长旧有了一个心的想法,他忽然转头望向凌霜寒,“凌霜寒,反正咱俩谁也不信谁,与其让袁青亭相信我们其中一人,不如你我联手对付他……”
    凌霜寒直接打断道:“我信你?”
    “诶,凌兄,你听我把话说完嘛。”范长旧道。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凌霜寒冷冷道。
    “这就对了。”范长旧笑了笑,继续道:“你我将合力击杀袁青亭定为大目标,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在杀他的同时,我可能会偷袭你,当然了,你也可以偷袭我,最后谁死谁生,全靠拳头说话,如何?”
    凌霜寒轻声笑道:“这倒是个蛮有意思的决定。”
    范长旧眼神阴鸷道:“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准话。”
    凌霜寒淡淡笑道:“不急。”
    然后他再次望向袁青亭,“袁兄,范长旧都这么说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无疑,范长旧的明言让凌霜寒给光明正大大的摆了一道。
    “凌霜寒,你果然是个小人。”范长旧愤怒道。
    “彼此!彼此!”凌霜寒眼神冷漠道。
    虽然范长旧的提议不错,但他还是更愿意跟看起来一身正气的袁青亭合作,在上一次的偷袭失手后,他很明白袁青亭这种名门正派之人必范长旧好偷袭多了,他凌霜寒反正都已经跟范长旧结了死仇,也不介意再深一点,要是能借此机会打动袁青亭,那对凌霜寒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机会。
    但是袁青亭依然在迟疑。
    名门正派归名门正派,但不代表他就没脑子,要不是因为张憧憬拔出了剑宗信物之间,他袁青亭几乎就已经是剑宗未来宗主的继承人,一手创办的弟子会更是将剑宗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今时今日,大长老依然时不时传信于他,有一将他培养成剑宗副宗主,或者是长老团龙头老大。
    袁青亭终究还是不打算相信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他面朝范长旧和凌霜寒,却对着身侧不远处的楚狂人说道:“楚狂人,袁某有一粒‘回天丹’可助人瞬间恢复伤势,我将此丹赠于你,你我联手对付范长旧和凌霜寒,事成之后,你我再一决高下决定拳谱归属,只论输赢,不伤性命,败者发下天道誓言,永不向他人透露此事,如何?”
    楚狂人摇了摇头,“楚某自知实力有限,与其浪费那时间,还不如你发个天道誓言不追杀我,我把拳谱送给你。”
    袁青亭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位修士的意志力实在太弱了,这才一年就被人打怕了。
    袁青亭叹了口气,晓以厉害,“倘若我打赢了他们,你这个说法当然没错,但若是我输了呢?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与其如此,你何不放手一搏,我已经说过了,‘回天丹’只有一枚,和他们一战之后我必定是心力交瘁,你也未必没有机会从我手中赢得一招半式。”
    楚狂人故作恍然大悟道:“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不过,你连他们都不相信,为什么相信我?”
    袁青亭有些无奈,“我还有其它可以相信的人吗?”
    “这倒也是。”楚狂人嘿嘿一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恕我直言,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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