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陆枝花很快就去厨房备好了酒水饭菜,再见到张憧憬,她心里也很开心,她这辈子朋友不多,亏欠的朋友更少,当年要不是张憧憬出手相助,郝聪明估计也过不上幸福生活。
    在这一点上,陆枝花是打心眼里感激张憧憬,不过,她显然误会了一件事。
    今时今日的张憧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张憧憬了,因为他叫张大傻子,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陆枝花见他孤身一人来到大漠,却叫了两份饭,还以为他是要跟自己叙旧,所以添置碗筷的时候,也是两副,一副是给张憧憬的,一副是给她自己的。
    陆枝花摆放好碗筷,然后坐下,拎起老酒坛给张憧憬倒酒。
    张大傻子木愣愣盯着她,“你干嘛?”
    陆枝花丢了他个明白眼神,没好气道:“叙旧啊!”
    张大傻子冷冰冰道:“谁要跟你叙旧。”
    陆枝花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孤身一人,叫两份饭菜,意思不是让我陪你吃吗?”
    张大傻子不知从哪儿学会了翻白眼,“你想多了,我是给我的宠物叫的。”
    说着,张大傻子把小狐狸放到了桌子上。
    陆枝花那叫一个尴尬,笑了笑,起身道:“那……好吧。”
    张大傻子不在搭理这位热情得有些过分的老板娘,吃完饭后,便要了一间房,然后带着小狐狸休息去了。
    连日在大漠行走,他倒是不怎么累,但小狐狸明显很疲倦。
    他心疼得不行。
    这不,大白天的,就搂着小狐狸在床上打起了盹儿。
    往常喜欢瞄上几眼老板娘婀娜身段的送货客商吃完午饭后便告辞离去,黄沙黄客栈里又冷清下来。
    老板娘陆枝花坐在凳子上,仰头望着楼上客房,一脸纳闷。
    这个张憧憬,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是装的?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太奇怪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琢磨。
    日暮西垂。
    陆枝花本来已经备好了俩人一狐的饭菜,只不过等了很久,张憧憬也没有下楼吃饭的意思,陆枝花心想他可能是一路走来累着了,就没管他,自己吃了饭,收拾碗筷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老板。”
    大概是因为太突兀的原因,全神贯注洗碗的陆枝花吓了一个激灵,峰峦叠嶂,起起伏伏,扭头看见是张憧憬那家伙之后才松了口气,“是你啊,怎么走路不带声,吓我一跳。”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张大傻子歉意道。
    “算了。”陆枝花点了点头,“对了,你叫我干嘛?”
    “我想跟你寥寥。”张大傻子。
    聊聊?
    这家伙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这儿聊,还是屋里聊,或者像那天一样屋顶坐着聊?”陆枝花问道。
    “屋外聊吧,你先忙你的,我在外面等你。”张大傻子看起来很随和,没有前些年锋芒毕露的感觉,看来是成长了不少。
    说完之后,张大傻子便出了厨房,陆枝花迅速洗碗。
    张大傻子坐在井口那棵枯树墩上。
    塞北大漠的夜晚和东山市那边很不一样。
    那边常常是星河灿烂,而大漠的星星确实零零散散给人一种很辽阔的感觉,有晚风徐徐,说来惬意,其实一旦大了点就觉得是鬼哭狼嚎。
    所以这边的小孩子入夜之后几乎都不敢出门。
    略作等待。
    陆枝花拎着两坛大漠烈酒出来,自顾自坐在张大傻子旁边,举过酒坛,问道:“要不要?”
    张大傻子瞅了瞅酒坛,有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也好。”张憧憬没有拒绝,因为喝酒的时候,他的记忆里会有很多零碎片段。
    果不其然,还没说话,喝了一口酒之后,张大傻子的脑海里就开始浮现出老板娘曾经的形象。
    那时候,她看起来比现在好像要年轻一点。
    见张大傻子愣愣出神,陆枝花说道:“不是约我聊聊吗?怎么不说话?”
    张大傻子这才收回心神,尴尬道:“突然走神了。是这样的,我看你很面熟,我想问你,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陆枝花皱眉打量,从他不解的神情来看,似乎不像是说假话,反而还一副求真的样子。
    是因为时间久了,他记不得自己这个路人?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陆枝花一脸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大傻子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很面熟,似曾相识,这个客栈我好像也来过,但我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来的,也想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陆枝花惊疑道:“你是忘了,还是失忆了?”
    张大傻子摇头道:“不确定。我记得一些事。”
    “比如?”
    “我姓张。”
    “然后呢?”
    “记不得了。”
    “……”
    陆枝花有点无奈,也有点惊喜,他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记得这里,记得自己,她感到很开心。
    陆枝花说道:“所以你是来这里找回记忆的?”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你能告诉我吗?”
    陆枝花微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看来她真的认识过去的自己,张大傻子很激动,问道:“我想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做什么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后来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面对张大傻子的夺命追问,陆枝花也只能苦笑摇头,“我这么说吧,其实我们认识虽然很久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你不要失望。”
    张大傻子摇摇头,期待道:“不会。”
    陆枝花思忖道:“你叫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当年你是这么告诉我的。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塞北大漠,做什么的,我也不确定,但是你很能打,可能是混江湖的,也可能是什么豪门阔少。人嘛,挺仗义的,有点大侠风范,我要是再年轻几年都恨不得嫁给你。”
    说到这里,陆枝花咯咯直笑,但是看到张憧憬一脸求知欲,没有一点玩笑心情后,就收敛笑意,继续说道:“来我这里的时间,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样子,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你们那时候在找一个叫落日山的地方,后来你们回来过,约莫是找着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张憧憬,我叫张憧憬。”张大傻子默默念着,开心得像一个小叫花子突然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看着这样天真无邪的张憧憬,老板娘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当年的张憧憬,那叫一个狡猾。
    截然不同的张憧憬让老板娘不自觉回想起往昔,要是那个时候,张憧憬也是现在这副看起来天真憨厚,实际上也天真憨厚的人,估计就要被她和郝聪明坑光了身上所有钱财。
    老板娘自顾自笑了起来。
    兴奋过头的张憧憬又问道:“对了,刚才你说我们?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
    陆枝花收起笑意,点头道:“当年跟你一起同行的还有两位年轻美女,一个叫沐萧萧,一个叫阿罗,应该都是喜欢你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陪你来大漠,对了,她们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调侃的话刚说出口,陆枝花就拍了拍自己脑瓜子,汗颜道:“瞧我,差点忘了你不记得了。”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嘴里轻轻默念这两个名字。
    “阿罗……”
    “沐萧萧……”
    张憧憬突然头疼欲裂,赶忙喝了两口酒,这才有所舒缓,然后脑海里便自然而然浮现出两张模糊脸庞。
    显然都是极美的。
    但越想看得真切的时候,头疼的就越厉害。
    到最后,便是喝酒也不中用了。
    “想不起就别想了,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陆枝花见张憧憬很痛苦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憧憬也很不想想,但是直到那两个名字后,就会情不自禁的想。
    奇怪的是,那两张模糊的脸庞,和他记忆中的另外一张模糊脸庞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是老板娘撒了谎?
    还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
    张憧憬渐渐开始学着安抚那颗混乱的心。
    陆枝花柔声说道:“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温文儒雅,憨厚老实,还很可爱,一样招女孩子喜欢的。”
    她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惜了那两个漂亮姑娘,要是能娶一个回家当媳妇儿都肯定是幸福的,而你却记不得了。”
    张憧憬一笑置之,实在是记不起有人喜欢自己,别人的话,只能当做参考,不能当真。
    张憧憬对陆枝花还是有些戒心,不跟她掏心掏肺地说话,挑想知道的询问,“你说的落日山在什么地方?”
    “故地重游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兴许真能让你记起来。”陆枝花回想道:“落日山在六十四年前就已经消失在大漠中了,我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的,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什么人?”张憧憬追问道。
    “漠上绿,安妙龄。”陆枝花笑道。
    漠上绿,安妙龄?
    这六个字又一次在张憧憬的脑海里掀起万丈狂澜,隐约记得,却不真切。
    陆枝花不让他多想,主动解释道:“漠上绿是平窑的一处茶楼,靠贩卖大漠中各路消息为生,在我们塞北很有名望。而安妙龄正是漠上绿的老板,当年你帮过她,就是从她那里知道落日山方向的。对了,还有一个人,我差点忘了。楚瀚,你还有印象吗?”
    楚瀚?
    张憧憬头疼加头疼。
    这个名字很熟悉,在记忆里约莫有点五大三粗的样子,更记得另外一个名字,楚狂人。
    可是无论是谁,多么熟悉的名字,在此时此刻的张憧憬的记忆里,都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想看看不真,想抱抱不到。
    陆枝花继续说道:“你们好像是之前约定好要一起去落日山的。”
    张憧憬想不起,直接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陆枝花笑着摇头,“这我可不清楚,毕竟我们总共也就见过两面。”
    张憧憬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
    然后他起身。
    陆枝花问道:“你去哪儿?”
    张憧憬回答道:“平窑。”
    “你知道在哪儿吗?”陆枝花问道。
    “不知道。”张憧憬尴尬摇头。
    “……”陆枝花无奈指着一个方向,“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张憧憬拒绝道。
    然后轻轻嘘了一声,小狐狸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蹿进了他的怀里。
    “现在就要走?”陆枝花问道。
    一声轻轻的“嗯”声传来,当陆枝花还想劝他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家伙已经不见的踪影。
    “张小哥。张小哥……”
    陆枝花大声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有点小小的失落。
    张小哥,好多年没这么叫过人了。
    陆枝花自嘲一笑,拎起酒坛子,饮了几口。
    不再去想张小哥事情了,因为想也没用,人家既能打,又能跑,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她能做的就是在遥远处遥遥举起酒,祝愿他一路顺风。
    ……
    平窑是中原城市通往塞北城市的必经之路,所以虽然只是一个村落,但却一点也不小,还很热闹。
    清晨里。
    街上已经人来人往,漠上绿没有喝早茶的习惯,所以开门比较迟,茶楼小厮还是那个叫小龙的年轻人,只不过如今已经不算年轻了,反倒是整理了一番的张憧憬看起来比他约莫还年轻些。
    茶楼小厮打开门,看见门口蹲着一个陌生人,有些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是来喝茶的吗?”
    陌生人张憧憬睁开朦胧睡眼,瞅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别在我们家门口蹲着行不行,影响我们做生意。”说着,茶楼小厮小龙打量了他一眼,看他可怜兮兮的,有些于心不忍,道:“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可以给你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还不等张憧憬说话,他就已经进了屋。
    显然,他没认出眼前这个人曾经也是漠上绿的客人,而且是女老板特别牵挂的一个人。
    当然,也不怪他,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见过的人太多了,除非是什么经常来往的熟客,大多数只来过一两次的客人,都记不大住,也是正常的。
    小龙进屋拿了馒头包子,出来的时候,恰好被女老板撞见,丢了他一个眼神,“小龙,你又偷东西吃。”
    “不是的,安姐。”小龙连忙解释,“我是给门口乞丐拿的。”
    “乞丐?”安妙龄微微蹙眉,平窑倒是有过不少落魄人,甚至有人拿身家性命跟她买一个消息,但却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乞丐,她有些好奇,冲小龙招了招手。
    小龙迷茫地走了过来。
    安妙龄从他手里拿过馒头和包子,打发道:“你先去备煮茶水,我去见见这个新鲜的乞丐。”
    “安姐,他挺脏的,还是我来吧。”小龙不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板沾染凡尘。
    “你说什么?”安妙龄声音有些冷,瞪了他一眼。
    小龙连忙捂住嘴巴,安妙龄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也要对他表示足够的尊重,这是漠上绿的待客之道,因为你永远不清楚,他会不会在某一天成为你的座上宾。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就不敢多待,小龙溜了。
    安妙龄不去跟他计较,拿着包子和馒头走到门口,看见那个衣衫褴褛却抱着一只可爱小狐狸的小乞丐,眉头紧蹙。
    这个侧影,怎么这么熟悉。
    “给你,要是不够的话,就跟我说。”安妙龄蹲下身子,递过手里的吃食。
    张憧憬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头疼。
    巨疼。
    张憧憬开始抱着头挣扎。
    这一幕,给安妙龄吓坏了。
    她到没有想他是不是碰瓷的,只是觉得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脸担忧地帮他抚摸着后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渐渐地,渐渐地,张憧憬真的被安抚下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给你请医生?”安妙龄柔声问道。
    张憧憬转过头,问道:“抱歉,吓着你了,我是来找安妙龄的,请问她在吗?”
    没有回应。
    一直没有回应。
    因为安妙龄看清这张脸之后,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
    她激动的眼眶里的水直打转,水灵灵的,像两颗透明珠子。
    当年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如今已经彻底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二十一二的年纪,在外头正是女大学生毕业的青春年华。
    她的眼神里,没有社会里的那些复杂,只有单纯。
    这是她的本性,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单纯,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从老掌柜里接过漠上绿这么大一份家业,一个姑娘家家真的就那么撑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张憧憬看着热泪盈眶的姑娘,心里有些不落忍,忍不住想要关心。
    安妙龄却又突然笑了,然后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只言片语,一想起拥抱住了张憧憬。
    温香软玉,张憧憬没有一丝邪恶念头,就觉得她像是一股清流,可以让自己也变得很干净。
    张憧憬情不自禁笑了,然后也轻轻抱住他,就像她刚才帮自己一样,也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渐渐地,她开始啼哭,声音很细很软,“憧憬哥哥,你回来了。”
    这一瞬间,就让张憧憬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妹妹盼着哥哥回家。
    当年就是那一声“憧憬哥哥”柔进了张憧憬的骨子里,现在差点酥化。
    “不哭。”张憧憬轻轻道。
    “嗯。”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点头。
    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大团。
    “安姐,茶水备多少?”
    小龙边问边走了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还以为是乞丐见到安老板人长得漂亮,起了歹心,趁机占便宜,连忙就抄起扫把,一边嚷嚷着“吟贼”,一边打了过去。
    结果人没打招,自己就先摔了一个狗吃屎,恰好爬在张憧憬和安妙龄的一旁,抬起头来时,灰头土脸。
    真不是张憧憬使了绊子,而是他太心急了,被门槛带着摔了。
    “你干嘛?”梨花带雨的安妙龄爬在张憧憬后背上,望着奇怪的小龙。
    “安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小龙矫健地蹭了起来,立马就要对张憧憬出手。
    “住手。”安妙龄连忙道。
    老板的话,他不敢不听,当然了,更担心是老板受到了威胁,自己要是出手的话,可能老板会受到伤害,所以小龙真的住了手。
    安妙龄从张憧憬的怀里挣扎出来,笑了笑,横袖擦了擦眼泪,转头望向小龙,没好气道:“小龙,他是我的憧憬哥哥啊,你忘了吗?”
    “憧憬哥哥?”小龙嘀嘀咕咕打量着这个乞丐,别说,还真有些眼熟,只是,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小龙纳闷道:“安姐,你说他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张憧憬?”
    安妙龄顿时脸红心跳,白了小龙一眼。
    小龙压根不知。
    安妙龄很无奈,不敢直视张憧憬了,就扶着张憧憬站了起来,高兴点头,算是默认了,心心念念的憧憬哥哥。
    小龙还在打量着张憧憬,质疑道:“安姐,你说的那个张憧憬我记得,好像当年他都二十好几了吧,这都过去五六年了,他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安妙龄坚定道:“不会的。”
    她认错谁,也不会认错,她在心里默默认下的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漠上绿的老掌柜走后,只有十六七岁的安妙龄撑起了这桩生意,那一次拓跋小少爷上门来找麻烦,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下去了,幸亏他站了出来,后来他也不要什么回报,只要她叫他一声憧憬哥哥。
    她犹豫了很久,可终究还是喊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记挂起这个施恩不图报的好哥哥了。
    这些年,有过许多塞北大漠的公子哥追求于她,有的是为了漠上绿的生意,有的是为了美貌,兴许也有的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都一笑拒之,她说了,哥哥不回来,她不嫁人。
    除了小龙,谁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谁,还会不会回来。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只是她拒绝的说辞而已。
    安老板根本没有打算嫁人,至少目前还没有心思。
    安妙龄对小龙瞪眼道:“小龙,你愣着干嘛,我哥哥回来了,你赶紧煮茶去。”
    小龙哦了一声,扔了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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