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给她脱衣裳时,一路动手动脚,倒是不嫌脏了。
    最终沈柔到底是恼了,护住自己胸前的衣服,道:“我自己洗,你出去。”
    如今她也算历练出来了,哪怕与他一同沐浴,都是不脸红的。
    只是如今这样,他衣冠楚楚,纹丝不乱,她却只剩下最后一件蔽体的衣裳,怎么想,她都忍不住脸色绯红。
    卫景朝松开手,竟当真听话地退了出去。
    沈柔不免怔然,咬了咬下唇,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
    这是,真的嫌弃她,脏兮兮的?所以也没了兴趣?
    若是以前,肯定是怎么也赶不出去的。
    她抿唇,一张俏丽的小脸,沉沉的。
    卫景朝上了榻,靠在枕头上,听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按了按紧绷的太阳穴。
    一双眼睛里,却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意味儿。
    卫景朝手指轻敲着床边,慢慢闭上眼。
    一刻钟后。
    水声停,有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响起,一路从浴室,到床边,澡豆的香气浑着少女身上自带的馨香,钻入鼻孔。
    随即,一双柔软的小手,沿着他的手臂往上攀,不住的,在他手上画着圈。
    卫景朝心下可笑。
    她如今倒是纯情的很,勾引人的手段都这样简简单单,跟以前直接脱衣裳的模样倒是截然不同。
    只是,他仍旧没动弹。
    少女的手,终于移到他颈项中,轻柔的摸了摸他喉结处的凸起。
    卫景朝微微蜷缩起手指。
    闭上眼睛,触觉便被无限放大,他察觉到,她的手指,顺着脖颈的中线一路向下,一路摩挲。
    卫景朝喉结滚动,大手盖住她的,捏着她的手指揉了揉,轻声调笑道:“做什么?”
    说着,便睁开眼了,想看她羞涩的模样。
    结果,一睁眼,率先钻入眼底的,不是她娇嫩绯红的小脸,而是那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披在肩上,往下滴着水。
    第44章
    卫景朝的脸,霎时黑沉沉的,眼底生出怒火,拿起一旁的巾帕扔在她头上。
    语气不悦至极:“你是嫌自己命长?”
    凉州城不比京都气候温和。
    仅仅是八月底,天气已经很冷很冷,都护府中又没有地龙,像她这样湿着头发,非得落下病根不成。
    沈柔垂眸,遮住晶莹剔透的瞳孔和眼中情绪,小声道:“没有丫鬟,我自己绞不干头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密,长及腰间,靠她自己那把子力气,确实是绞不干。
    合着,她是喊他起来给她绞头发了。
    卫景朝忍了忍,从榻上坐直身体,拿过她头上的巾帕,握住她的发梢,擦了擦上头滚落的水滴。
    沈柔仰头看着他的下颌。
    卫景朝不耐烦道:“别乱动。”
    沈柔老老实实不动弹,却小声道:“你轻一点,好疼。”
    这人的手,是什么东西做的,头发都要给他薅秃了。
    卫景朝嗤笑:“就是让你疼,疼才长记性。”
    手上,却不由自主放轻了力度。
    她这一头长发,卫景朝足足绞了一刻钟,又唤人搬来熏笼放在榻边,才松开她。
    沈柔倏然松了口气,如蒙大赦。
    卫景朝警告地看她一眼,她立刻乖巧地笑了一下,从他直起身子后,床头露出的缝隙,爬了进去。
    卫景朝抬手,拍了拍她挺翘的某处,“爬出来,你睡外头。”
    沈柔便有些不满,“为什么呀?我一直都是睡里面的。”
    她打小就有这样的毛病,睡觉不靠着墙,便没有安全感,总觉得早晚要掉下去,就睡不着。
    卫景朝直接把她揪出来,按在床边,一头长发正好落在熏笼上。
    他漫不经心道:“烤烤你的头发,别把我的床沾湿了。”
    沈柔嫩白的小脚微微蜷缩,慢慢爬行,挪到他膝盖上,软绵绵道:“可是,我的脚也很凉。”
    她这得寸进尺的小模样,过于骄矜。
    若非看着她今儿哭了几场的份上,他非得把她撵下去不可。
    卫景朝边想,边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脚。
    沈柔弯唇一笑,往里蹭了蹭,靠在他肩膀上,缓缓闭上眼。
    卫景朝看了看尚且潮湿的长发,微微蹙眉,拍拍她的小脸,“先别睡。”
    沈柔在他肩上磨蹭,娇滴滴的嘟囔,“我困了。”
    卫景朝没说话,被子掩盖下的手,缓缓覆在她微凉的身子上。
    从细嫩的颈项往下,越过高高的山峦与汩汩的溪流,落在她娇嫩如梨花的脚趾上,缓缓揉了揉。
    沈柔咬住他的肩膀,间隙时哑声问:“这里,有没有人会听见?”
    卫景朝微微用了力,随着沈柔压抑不住溢出的声音,语气极其不负责任道:“我也是头一次住,怎么会知道?”
    沈柔便不敢出声,咬紧的牙齿,深深陷入他的皮肉中。
    疼痛却刺激了他,让他越发的嚣张。
    等夜色更深时,室内终于没了声音。
    沈柔一头乌发却更加潮湿,汗液混着水渍沾湿了床单,榻上一片狼藉。
    沈柔躺在衾被中间昏昏欲睡。
    卫景朝这次,倒不嫌湿了。
    ——————————————————
    翌日清晨,沈柔醒来时,卫景朝又坐在床头看书。
    这次的书,沈柔看懂了。
    书皮写着偌大的《论语》二字,内容却仍是凉州官员的名册,却多了他们的籍贯和家世,以及各自依附的党羽。
    不知道,这样隐秘的东西,他是怎么查出来的?
    沈柔嗓子干哑的难受,蹭了蹭他盖在被子里的腿,奄奄一息道:“我想喝水。”
    卫景朝这才注意到她醒来,见她这幅模样,不由探了探她的额头。
    沈柔只--------------栀子整理能拿一双眼睛瞪着他。
    卫景朝抬眼,喊人,“水。”
    侍女端水进来,奉给他。
    卫景朝接过来,直接递到沈柔唇边,喂给她喝。
    沈柔咕嘟咕嘟喝了一盏水,才觉自己活了过来,懒洋洋靠着他,等侍女下去后,跟他一起看了几页,忍不住问:“这是怎么打听出来的?”
    卫景朝语气没有多少异常,漫不经心的,说出的话却惊世骇俗:“我的探子,遍布各地。”
    沈柔不由瞠目结舌,许久才道:“那你,好厉害。”
    卫景朝敲敲她的脑袋,“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跟我说话。”
    听着,像极了嘲讽。
    沈柔缩了缩脑袋,没吭声。
    卫景朝却将书撕开,递给她后几页,“看看,记住这几页的人。”
    沈柔随意翻看着,问:“我记着有什么用处?”
    卫景朝道:“这几个人,是以往与你父亲不合的。”
    沈柔骤然正色,认真地盯着那几张纸,几乎要盯出洞来,只恨卫景朝没能查出对方的祖宗十八辈。
    过了一会儿,卫景朝翻完手中所有,将书扔进不远处的火炉里,又从沈柔手中夺过剩余的几页纸,也跟着一同扔进去。
    沈柔诧异看他。
    费了这样大的功夫搜集的信息,居然全都烧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卫景朝淡声解释:“消息,只有记在心里的东西才是消息,否则都是炸药”
    随时能将他炸个尸骨无存。
    沈柔心一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册子上记得东西,谁都有可能得到,谁都有可能利用。若是被敌人利用了,那就是杀死自己的武器。
    所以唯有记在心里的东西才属于自己,不会伤害自己。
    卫景朝垂眸看她:“起床吧,随我去见几个人。”
    沈柔乖乖点头。
    但是她没想到,他所说的“几个人”,竟然是全凉州城的官员。
    卫景朝至凉州三日,最初那日不肯接受拜见,随后,便整整晾了这群官员两天两夜,好像一点也不关心他们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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