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抛妻弃子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刚才那个李家嫡房来的人也说了,你爹年轻的时候受了不少的苦,他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就是为报仇雪恨。”
    “他抛弃了我,娘也认命,只是不能让你们没有爹吧,或许这些年他也有念着你们呢?”
    江婉眼神幽怨,一番茶里茶气的话说出来,连自己都唾弃不已。
    “他小时候过得不好,就必须要抛弃娘吗?那些年都是娘辛苦种地供他读书,他这根本就是忘恩负义!”
    “娘你咋还为那忘恩负义的人说上好话了呢?”
    李延宗率先急了。
    “咱也不图他升官发财。不是说遇到劫匪死了吗?往后咱们一家人就老老实实过小日子,只当他当真死了吧!”
    李延宗难得拿出去大哥的气势,望向手底下的弟弟妹妹,结果引得一众点头附和。
    “娘,您尽管放心,我们这不是一时意气,往后也绝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反悔。”倒是李延睿慢慢悠悠的开了口。
    江婉闻言有种戳中心思的心虚,不由得老脸一红。
    “他这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听李延睿又道:“他早年经历了多少苦楚我们无权评说,但只为了报复本家,便插手军粮贪腐案,置多少边关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其中就有老三!”
    “这人不仅无情无义,甚至连家国大义都不顾,与娘平常对我们的教导背道而驰。”
    “如此行径或许能瞒得一时,谁知什么时候事发便会招致灭顶的灾难?娘也不想我们无辜受连累吧?”
    “我也同意大哥说的,就当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了吧!”
    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婉还能有什么顾虑?
    其实自打得知李文盛如今已换回本名李永谦,并没有死于山匪之手,江婉的脑子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是君臣父子那一套,父权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存在。
    自己穿越过来,一直都在力所能及的影响这些孩子,但到底成效如何,她也说不好。
    此时突然诈尸出一个摘桃子的来,江婉在震惊之余,很快平复了心情。
    似乎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
    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她不知不觉就对这些孩子倾注了全部的心神,如果这个李永谦的出现让孩子们倒戈相向,也算能及时止损。
    人心最难经受考验,更何况江婉从来都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侥幸之上的人。
    自从将他们召集回来,江婉先是‘诱之以利’。
    将李永谦今时今日的如日中天说得明明白白,但无论是李延宗还是李延睿全都经受住了考验。
    甚至李延睿宁愿放弃科考、状告亲父,也要与她站在一边。
    接着她便‘动之以情’。
    故意从李永谦的角度,点明他的身不由己。
    虽然这个‘身不由己’连江婉都觉得牵强,但谁又能笃定,等如今的气愤劲儿一过去,又或者李永谦到时候再来一番诉说衷肠,这些孩子会不会看在到底是亲生父亲的份上,原谅了他呢?
    与其到时候靠运气去赌,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这种危机遏制在萌芽状态。
    此时江婉已经看到了李延宗的态度之坚决,也听到了李延睿分析得头头是道。
    看来她平常的言传身教没有白费,这些孩子都是拎得清的主。
    “好。看来你们真的是长大懂事了!”
    江婉也不再拿乔,终于出声:“咱们只是当他不存在怕是不行。”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其实自从你们那个爹诈死开始,咱们娘儿几个就注定没有平静日子可过,除非老死在小柳树村,一辈子穷困潦倒。”
    江婉的话音不高,但却令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哪怕最聪明的李延睿。
    “你们想想,咱们从小柳树村一路走出来,所经历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困难重重?”
    “之前我还以为老天苛待,所有的波折都巧合的聚集在一处了,如今得知你们爹还活着、也得知他所作所为的目的之后,这一切全都说得通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呀,一切都是人为!”
    想想这两年的经历,江婉也有些头疼。
    原本还以为自己穿越农家,只要发家致富就能过上美美的养老生活,怎么最后还摊上如此狗血的事情呢?
    “娘!”
    江婉正愁不知怎么把整件糟心的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再塞到几个孩子的脑子里,让他们认清事实,就听李延睿诧异的叫了她一声。
    瞧他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显然家里这个聪明人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对,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
    江婉的这一句肯定,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刚还头脑清晰,将认父之事的利弊全都摆得井井有条的李延睿,面部表情迅速失控。
    原本淡定的面孔上震惊、失望,和委屈,来回交替。
    李延宗不明白老二跟娘在打什么哑谜,但从两人的神色已察觉到大事不妙。
    “娘的意思是一直有人在害咱们?”
    “公公的死讯是由洪教谕带回来的,那相公在书院遭受的一切……娘,您是说,这一切都有可能是公公搞的鬼?”
    剩下的话已经不必江婉去明说了,赵芸娘已经惊呼出声,将她此次召集全家人想要表达的最终目的脱口而出了。
    李家所有的人都不笨,就比如江梅,她只是不怎么想事情,但现在大家将矛头都找了出来,她自然也全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这么一说,咱们家开始出事,还真就是离开村子之后!”
    “也就是说,那个李永谦根本就是怕咱们找上门去坏了他的好事!”
    赵芸娘碍于礼教,虽然不太自然,但还得勉强称李咏谦一句‘公公’,可是江梅就完全没有这个顾忌了。
    她恍然大悟之后一拍大腿,直呼李永谦其名,甚至叫出这个名字都有些脏了自己的嘴。
    第440章 我去会会他
    哪怕隐藏再深的阴谋,只要露出头,顺藤摸瓜也能理明真相。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补充之下,很快将李永谦金蝉脱壳之后,委托好友洪松泉看顾小柳树村这一家子泥腿子的计划完整的捋顺了。
    只不过洪松泉的看顾,并不是在生活上给予帮助,而是将他们一家人牢牢的拘在村里,永远无法探知真相,破坏他幸福的新生活。
    其实洪松泉的任务原本非常简单,小柳树村的李家人根本没有上京见世面的可能,只除了有读书天赋的李延睿。
    若是没有江婉穿越,取代原主江氏的这个变故,可以说他的计划也的确天衣无缝。
    可是奇妙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李延睿没有走原著中的老路,并没有退学。
    重新入学之后,经江婉教导过的李延睿不仅学习更加刻苦,而且文风越发务实,这让洪松泉感受到了完不成任务的危机。
    他当机立断,以岁试成绩不合格的借口取消李延睿的乡试资格。
    可惜这一计,却被江婉上府城找上陆学政重新判卷而夭折。
    再后来所谓让江婉去书院食堂帮工,替李延睿赚取学费的事情,不过是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结果。
    目的就是将一切不可控的因素全都清除掉,将人牢牢的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看守。
    直到江婉自立门户,与郑县令合作开了蜜雪饮,李家人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
    回忆到这里,江婉也明白过来。
    为何原著中,李延睿会在六年之后在洪教谕的帮助下中举了。
    估计六年之后,李永谦已在京城站稳脚跟,李家人这一污点于他已不足为惧!
    这也就说得通,洪松泉一开始并未在学业上刁难李延睿的原因。
    是眼看着李家人发展得越来越好,有不可控的趋势,他才将注意力放在打压李延睿的士气上。
    可偏偏被江婉看出端倪,一再的破坏他的计划。
    到后来他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钱通求娶江婉,将她这个屡次碍事之人与李家的几个孩子彻底分开。
    “我记得第一次上江陵府,我们与陆学政同上望江楼吃饭,他就提过洪松泉调任礼部当官的事情,难道是以为自己的计谋能得逞,已经向京里邀功了?”
    江婉将目光投向李延宗。
    这件往事他也是全程见证的。
    “肯定是!我记得孙山长当时还让陆大人将调任拦下。那……他怎么又来了府城书院?不会碍拦老二的心还没有死吧?”
    李延宗脸上一片惊愕之色。
    如果这是真的,那老二的处境岂不仍是很危险?
    “老二,那老匹夫如今对你如何?”
    就连李延宗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李延睿又何尝不清楚?
    “暂时没有任何动静。”李延睿摇了摇头,此刻也毫无头绪。
    但是这个话题一出,令整个李家全都蒙上了荫翳。
    ……
    “冯小哥,你先去吃点东西,再去歇息吧,今日东家他们怕是顾不上你了。”
    李家厅堂之外,随着李永旭一同退出来的冯真坐立难安的在外面徘徊。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杨嫂子过来好言相劝。
    姚娘子坐月子都是她伺候的月子,自然知道冯真两口子与李家人的亲近,不好不周到的招待。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吗?您不用担心我,我就在外面走走。”冯真望了望天。
    他带着李永旭一大早从临江县出发,之后又发生那么多的变故,眼看着一天都要过去了。
    望了望依然没有人出来的厅堂大门,冯真感觉自己今日做了一件大错事。
    早知道李文盛没死的背后,还有这么多曲折离奇的故事,打死他都不会将这个京里来的人带到江婶子的面前。
    今日李家发生的事情,江婶子并没有避忌自己,这是拿自己当家人对待的,可惜此时他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李文盛如今功成名就,虽然在京城已经另外娶妻生子,但李延宗、李延睿兄弟几个怎么说也是他李家的骨肉,这一世父子之情割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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