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我现在是在计划去帮助北境的葛洛佛家族夺回家堡……您二位确定,真的要考虑‘帮不帮’我们?”艾格尽量让语气中不带威胁意味:“我知道,深林堡并非安柏家居城,在座二位并不着急……但将来南方的人听说了此事,可不会区分葛洛佛家和安柏家,其它六国的人只会带着轻蔑的语气说:‘当初铁民入侵北境,赠地主动出兵相援,居然被安柏家的人给拒绝了’!”
    “你他娘的——”莫尔斯·安柏被艾格的阴阳怪气弄得怒气上涌,却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任何办法来破对方的逻辑,不由涨红了脖子,想了一会,转而提出了另一个要求:“好好好,老子说不过你,但我想起来了,塞外之王曼斯·雷德眼下正被关在黑城堡吧,你把他的头带给我当尿壶,我便给你派向导!一句话——想要我松口,必须得有人为当初掳走我女儿付出代价!”
    你女儿被掳走的时候,曼斯·雷德估计还在影子塔老老实实地当着守夜人呢,这事和他有半毛钱关系?艾格被对方跳跃性的思维弄得摸不着头脑,正想着合适的回答方法,一旁的霍瑟·安柏却摇摇头:“那到时候南方人传的就是另一种说法了:‘当初铁民入侵北境,赠地主动出兵相援,安柏家的人居然要这要那提了一堆条件才肯配合’,我的好大哥,你喝了酒就去睡一会,别他妈再在这瞎掺和正经事了。”
    莫尔斯的脖子重新涨得通红,瞪着弟弟看了一会,终究觉得当着外人面和自家人吵架有失体统,愤怒地一甩袖子扭头走向门口,砰一声摔门离开了大厅,也不知是不是真听话去睡觉了。
    ……
    “好了,首席后勤官大人,继续讨论正事吧。我兄弟就是这么个臭脾气,等他酒醒了就会全忘掉,无需放在心上。”大概是活了几十年早已习惯这种场面,霍瑟耸耸肩,甚至没瞧自己哥哥的背影一眼:“葛洛佛和安柏家关系匪浅,守夜人有帮助我们的这个心,先替所有北境人说声谢谢。但我哥哥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谁来保证你的‘新赠地民’不会在北境惹是生非?可别给我拍着胸脯胡乱许诺,我不信这个。”
    艾格松了口气,有了刚才搅局的莫尔斯作比较,他才更能体会到和讲道理的人沟通是怎样一种幸运,眼前的“妓魇”虽然和“鸦食”一样有着壮汉的外形和诡异的外号,但好歹算个明白人。他仔细想了想,决定不费心思想什么花招了:“老实讲,我只能说:会尽量约束好他们。但如果新赠地民还是做了坏事——偷或抢了东西,我双倍补偿;发生杀人放火乃至强女干之类的恶性事件,我将亲自出手砍下犯事者的头。”
    “很好,那我的答复也很干脆,安柏家将会派出向导和五十名士兵协助,确保顺利赶走铁民拿回深林堡。”霍瑟满意艾格的回答,爽快地说道:“但除此之外,我希望后勤官大人能把件小事放在心上——如果有可能,追查一下当初拐走我侄女的野人,若是能在通过长城的野人中找回她,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都几十年过去了,找得回来才神奇。至于追究此事找出凶手……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但和对方无法拒绝为自己提供向导一样,艾格也无法在这样一个友好氛围下,拒绝这样一个还算合理的要求,他点点头:“好,我会放在心上。”
    “嗯,向导和士兵,我今晚就挑选……明早就能把人交给你。”
    “多谢!”
    艾格明白,莫尔斯·安柏对野人的痛恨只是北境人对野人态度的一个缩影,这种提防和厌恶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一个难题。但这回,凭着“守夜人”在北境人心中的天然好感度,自己算是凭着黑衣的面子争取到了支持——若不能抓住并利用好这次机会,很快,他就得纠结:是把野人杀光,还是卖到狭海对面去了。
    明日,兵锋所指深林堡。只许胜,不许败!
    ……
    第254章 海怪之女
    梦想称王也许是深埋在葛雷乔伊家血脉里的执念和疯狂,没有任何家族成员能幸免,但比起父亲的盲目自信和轻率,阿莎·葛雷乔伊自认更加清醒、更加理智。
    舅舅说得一点没错:古道曾适用于铁群岛,因为当时铁群岛是诸多小王国之一,大家实力相差不大,而岛屿又有着海洋天险的保护,铁民无论劫掠谁都无虞引来毁灭性的报复……但伊耿的征服终结了割据局面,古道已随着‘黑心’赫伦和他儿子们的死一起消亡。
    铁群岛如今的实力,已经完全无力撼动维斯特洛大陆。
    所以,当父亲一意孤行地决定再次掀起反叛时,她虽无力阻拦,但还是尽一切努力说服了父亲放弃占领整个北境的不切实际幻想,转而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派自己奇袭占领北境西部的中枢深林堡,叔叔维克塔利昂率领铁舰队攻取卡林湾。
    这两个战略目标达成,铁民就可以关门打狗,以西海岸和狼林为依托,在拦截北境军队返回救家的同时,以无数小股部队不断骚扰整个北境,让北方佬无法集结军队夺回失地或配合罗柏·史塔克打通南北通道……靠拖时间的方法,让铁民占据磐石海岸和海龙角慢慢成为事实。最终,通过移民、人质和谈判三管齐下,迫使北方人割让靠铁群岛的部分西海岸,那里虽然地广人稀,却比整个铁群岛加起来还大十倍。
    在南方有叛军牵制铁王座的情况下,这计划的成功概率虽依旧不大,但至少比父亲发起的上一次叛乱要有希望得多……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叫北方佬击退,被迫退回铁群岛罢了,没有劳勃一般的公认国王像当年那样齐聚七国精锐,谁也没本事击败铁舰队,反攻到岛上去。
    就算吃败仗,己方依旧有选择叛军投靠的后路,只消伊耿·坦格利安击败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登上铁王座,靠着封赏,铁民依旧能翻身。
    至于举起真龙旗的那孩子是不是真龙?鬼才在乎这个。
    ……
    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虽然对托伦方城和荒冢屯的进攻被击退,但“无限制劫掠战”很快让兵力空虚的整个北境都草木皆兵,惶惶不可终日……国王大道以西已经完全没了反抗的力量,而东面的安柏、波顿、卡史塔克等家,也是紧闭城堡大门死守不出,各扫门前雪;唯有临冬城的卫队,还会偶尔出击救火,奔波于数个北境腹地的村庄城堡间驱赶来犯者,而即使是这支麻烦,也在不断奔波和作战后,损兵折将,渐渐降低了阻挠铁民活动的频率。
    谁也料不到,一向强壮健康的父亲,会在这决定铁民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出意外: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暴和一条断裂的索桥要了巴隆·葛雷乔伊的命。至少他们是那么说的,淹神如果真的存在,那他一定又聋又瞎,还爱开残酷的玩笑。
    紧接着这个噩耗的,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叔叔攸伦“恰巧”返回的消息。有备而来的他在选王会上凭着一支魔法号角,击败了匆匆赶回的自己和不善言辞的维克塔利昂叔叔,成功戴上浮木王冠……为了不被他杀掉或强行许配给人,阿莎带着亲信狼狈地从铁群岛逃回了深林堡,原先的“占领者”如今却成了“避难者”和丧家之犬,再无它处可去。
    ……
    月光洒落到远方的山峦上,被峰顶的积雪反射,看起来就像群山都戴上了冰冠。海怪之女此刻却无心欣赏美景,她满腹怨怼和不满:若非自己是女人,她本会毫无悬念地赢下选王会,继承父亲的宝座和影响力。但就因为双腿之间缺了那么块肉,就连一向与自己亲近的维克塔利昂叔叔也心生想法,在选王会上跳出来与自己竞争……若他支持自己,远道而来的攸伦纵然有再多花招,也绝不可能爆冷取胜。
    如果仅仅是轻视女人,也就罢了,但最让阿莎难以接受甚至愤怒的是:在攸伦靠花言巧语赢下浮木王冠之后,维克塔利昂明知父亲很可能是被他谋杀,居然还是在服从的天性驱使下乖乖地向新王屈膝臣服。
    父亲原先命令他率铁舰队镇守南方返回北境的门户,拦截必然会北返救家的罗柏·史塔克。有铁群岛的主力部队在,少狼主纵然有千军万马也难在短期内突破那座要塞,可她亲爱的维克塔利昂叔叔,居然在接受攸伦的新命令后,毫不犹豫地就放弃了这一重要职责,率领大半铁舰队,快活地航向南方去偷袭盾牌列岛了。
    有叔叔带主力扼守卡林湾,自己在北境有如关门打狗。而现如今,仅有几百人留守的卡林湾根本无法挡住北方人太久,一旦罗柏·史塔克通过颈泽回到北境,那可真不知道……谁才是被关在屋里的那条狗了。
    父亲给了自己三十艘长船和一千人来攻打深林堡,如今仍追随她的却只剩四条船和不足两百人。自己确实已经与葛洛佛家谈妥了条件,只等正式与北境之主敲定和约的细节内容。但能逼北方人谈和并遵守约定的前提,是铁舰队的主力能挡住少狼主的大军,自己手里的军队也足以牢牢控制住海龙角和磐石海岸……如今这两大条件俱失,别说割地扩大铁群岛领土的宏伟理想了,就连这深林堡自己还能守住几日,都是个大问题。
    也不知道,留守卡林湾的那几百个弟兄,能守住那座要塞多久?不,也许该换个问法——卡林湾,现在还在铁民手里吗?
    ……
    屋外很冷,身体的本能告诉阿莎·葛雷乔伊:这时候就该回到葛洛佛城主温暖的卧室里,从仍追随她的男人中挑个看得顺眼又忠心的——上床痛痛快快干一场,然后一觉睡到大天亮。但忧心忡忡的她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她已经两周没收到来自卡林湾的任何消息了,这意味着罗柏·史塔克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深林堡外并突然发起进攻,把还在睡梦中的她拖下床挂上绞刑架。
    在这种压力下,连安睡都变成了奢望。她得安排好防务,并尽快为自己和兄弟们想一条退路。
    深林堡环绕一座宽阔的圆形山丘而建,丘顶被削平,冠以深邃的长厅,其一头有一座五十尺高的瞭望塔。外庭位于山下,建有马厩、草场、铁匠铺、水井和羊圈,外围挖出深深的壕沟,一道倾斜的土堤和原木栅栏。防线依地势布置,整体呈椭圆形。城堡有两座大门,各由一对方形木塔保护,塔与塔以墙上的走道连接。
    很典型的防御建筑和贵族居城,不花哨但实用。不过,和维斯特洛大部分城堡不同的是,深林堡的所有建筑全是木制的,包括大厅和内外墙,这与周围全是森林找不到多少石块脱不了干系……而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眼下占据的,是一座古老、有名,但不坚固的城堡。
    不用千军万马,只消来上七八百个训练有素、带着梯子的士兵,她就只能毫无脾气地看着对方攻上城墙,夺回这座属于北方佬的城堡。
    当敌人大军压境,她除了撤离或死战到底外毫无选择。也许,现在仍占着它不走就已经是个大错?深林堡离海极近,但阿莎站在城墙上向外望去,只能看到无穷无尽的树。北方佬称这片森林为狼林,这是一片由树木构成的海洋,可惜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松香,而非熟悉的盐味。
    弃城而走简单,但问题在于能去哪里——回铁群岛,就算她叔叔攸伦不杀她,也会让给她指定的那个“丈夫”派人上门来带自己回家;磐石海岸和海龙角则连个有墙的要塞都没有,除了山洞,想找个地方避雨都难,更别提北方佬会像打落水狗一样追杀她;而出海……四条长船和不到两百人,当海盗都属与最弱的那一流,巴隆·葛雷乔伊的女儿和继承人,怎么能如此自甘堕落?
    一边苦思冥想着,阿莎一边沿着木墙散步,迎面而来两个放哨的兄弟,向她低声打了招呼。
    “眼睛睁大点,看到一只兔子也要报告。”
    “知道了,船长大人。”
    下属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劲头,错身而过时,甚至还用贪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阿莎一番。仍追随她的人中,有一半把她当女儿和妹妹,而另一半则希望分开她双腿……阿莎清楚这一点,她忍不住担心:要是绝望继续蔓延开来,后一半人会管不住下半身,对自己强行下手。
    不,他们不会……阿莎心中的另一个声音说道,他们爱你,绝不会伤害你。而自己,也不是娇滴滴的需要保护的柔弱少女。
    理好纷乱的思绪,她继续刚才的思考……但才与两名哨兵分开不到一分钟,警讯忽然就响起。
    “起火了!南面瞭望塔起火了!”
    ……
    第255章 计夺深林堡
    深林堡虽是木制,但并不畏惧火攻。木墙内夹着冰冷的冻土,外表面又覆盖着生长了不知多少年的青苔,即使勉强点燃,火势也很难蔓延。
    当然,这些麻烦……在野火面前不值一提。
    不过,虽从后冠镇带来了几罐野火,艾格可没打算完全使用火攻灭敌,在兵力十倍于敌的情况下有没有必要先不提,假如自己奔袭百里来到狼林深处,却为北境人夺回一个化为灰烬的废墟,那就很难说自己会收获感激还是埋怨了。
    他下令点燃瞭望塔的目的,一是为在敌人中制造恐惧和混乱,从而让他们惊慌失措;二是为虚张声势——当敌人站在火光照耀的亮处向深林堡外张望时,灯下黑的效应会让对方完全无法判断有多少人来袭。
    这座木头城堡虽然不怎么坚固,但攻城战从来都是守方占优势。更何况,无论是野人还是山地氏族民,都不擅长……也许应该说是完全不会攻城,在不熟悉深林堡内部状况的情况下,贸然强攻进去,伤亡可能会较大。
    艾格希望能将敌人逼出来野战,利用地形、陷阱来结束战斗。
    看着那座木塔在一罐野火的帮助下迅速燃起熊熊烈焰,成为黑暗中的一盏明灯,守夜人明白,时机到了。
    “开始吧。”
    “是。”
    命令被迅速层层下达到最基层军官手中。于是,深林堡外黑漆漆一片的狼林中,忽然间就浮现出了几千个亮点,伴随着的是响起的连绵号角声,艾格从最后壁炉城借来了安柏家能找到的所有号角和火把,远超实际需要的数量,他试图通过一系列的伪装和欺骗,让深林堡内的敌人产生“北境主力军队来袭”的错觉。
    ……
    当呜呜呜的低沉战号裹挟着山呼海啸般“临冬城万岁”的叫喊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时,攻城者的心理战目标很轻松就实现了。
    阿莎望着城墙外说不清的火把光点,明白此战毫无胜算:“乌鸦嘴,去把所有人都叫起来,到外庭集合!”
    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着,深林堡的外庭中很快挤满了惊慌的人,追随阿莎的铁民们披坚执锐,集合到了他们的女王面前。
    “是先救火,还是准备战斗?”
    “救你妈的火!”阿莎朝问出这个愚蠢问题的手下吐了口唾沫,然后爬上木桶,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狼仔们咧牙露齿朝我们奔来,意欲取铁民的性命。我们是要丢盔卸甲,祈求饶命么?”
    “不!”第一个战士抽出长剑。“不。”很快有人附和。“绝不!”迅速引起了所有人的呼应。
    阿莎满意下属们激昂斗志,她挥了挥手中的短斧:“即便难逃一死,我们也会高声喝骂,手握利刃和战斧战死!”
    “没错!”
    “上城墙!”
    仅剩的铁民们列队爬上城墙,很快发现敌人并未盲目地发起攻击,而是一边发出不甚整齐的吼声,一边举着火把缓缓逼近城堡,看样子是要构建包围圈。隔着茂密的枝叶,根本看不清有多少人来袭,但至少几千……除了北境主力突破卡林湾回来外,没有任何家族能聚起这样一支武力。
    铁民们满怀斗志地准备迎接一番死战,结果登上城墙却发现敌人不打算给个痛快,一腔热血顿时凉了小半,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他们打算包围深林堡!”
    “北门外出现撞锤!”
    “木门挡不住进攻,一旦他们冲进来……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可以利用城堡内的地形坚持战斗。”
    “城堡内的地形?”先说话的那人骂道,“你这猪脑子,少狼主肯定会让葛洛佛家的人冲在最前面,论对深林堡地形的了解,你还能有他们多吗!”
    “我们可以躲在山丘顶上的堡垒里。”
    “然后被一把火烧死?他们能点燃瞭望塔,就能点燃整个深林堡!”另一人转向阿莎:“我的女王,大海就在五里格外,我们却要在这坚守这个毫无用处的木头城堡?要是我们干着脚被火烧死,连去淹神流水宫殿的路都找不到!”
    第三个人应和道:“没错,我们是铁民,就算死,也该踩海水湿着脚,听着背后的涛声而死!”
    “船长!南门外暂时还没有敌人,我们可以从那突围!”
    ……
    南门外没有敌人?阿莎才不相信,若是罗柏·史塔克有传说中的一半善于用兵,就一定会分兵扫荡海岸线,将长船付之一炬,或至少在她可能的每一条退路上安排阻截兵力,阻止自己登船。
    阿莎明白,坚守是死路一条,突围也很可能有陷阱在等着自己。但方才最后一个人的话坚定了她的想法——她确实还想活下去,但如果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她希望自己至少能湿着脚死:“说得好,我改主意了,把阴暗的森林和这该死的木尿壶还给狼仔,我们不守城墙。突围,撤回船上!”
    ……
    号手吹出三个连续的短音,这是退回船上的信号,城墙上的人们涌下阶梯聚集到庭院中,在一阵鸡飞狗跳中做着突围的准备……谁也没为这不合理的状况感到奇怪,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无暇思考:城墙外的“临冬城万岁”的喊声已经响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一个人登上无人防守的城墙。
    马不够,必须得有人步行,当然,那些人中绝不包括阿莎·葛雷乔伊,她爬上了自己的栗色母马,朝下属大喊:“打开南门!”
    在南门大开的同一时刻,北门方向传来了撞锤冲击木门的巨响。阿莎从肩带上抽出一把短柄飞斧,坐在马上朝兄弟们大吼:“潜逃已不可能,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我们回家!”
    “回家!”
    “阿莎万岁!”
    南门外的路上空无一人,这加重了她心中的怀疑,但无论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死罢了,她用双腿一夹马肚:“出发!”
    人马冲过城门口的空地和田野,待到达对面的森林,已是步履凌乱。月光照耀下,她当初攻城时践踏掉的庄稼如今已因为无人打理而变得泥泞不堪。阿莎安排骑手分别去前方探路和殿后,敦促落单的继续前行,并保证无人掉队。高大的士卒松和多瘤的老橡树环绕周围,深林堡真是名副其实,这些树高大阴郁,密集得有点令人生畏。树木枝杈交叠,随风摇摆,发出吱嘎声,高处的树梢似乎能够到月亮。
    越快摆脱越好,阿莎急迫地想,这是北方佬的地盘,就连树仿佛都打木心里憎恨着我们。周围的树皮上仿佛有一双双眼睛,盯得她背后发寒。
    前方探路的骑手很快回报:路的前方有人的踪迹,极有可能是埋伏。
    “离开大路,往西走。”这在阿莎的预料中,她盘算了一会,有了主意:“狼仔们肯定以为我们会向北去最近的海边,我打赌,只要是向北的路,都会有埋伏等着我们。但只要我们忍住了逃回船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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