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裴明昭扛在肩头的穆清灵急忙呼喊,她刚刚凑得近,清楚瞧见到裴明昭的手掌并未打到吴祯,只是掌风凌厉,将吴祯打晕过去。
    见穆清灵此时此刻,还不忘关心吴祯的伤势,裴明昭气得心口直抽抽,索性祭出大掌,不轻不重落在她的玉臀上。
    “再开口,我就用棍子打!”
    穆清灵双颊一红,见男子毫无遮拦将床帏之间的诨话脱口而出,气得张开银牙,狠狠咬在男子肩头。
    许婉月瞧见二人消失在眼前,顾不得同身后呼唤她的程峰说话,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裴明昭肩上虽然扛着一人。却不耽误他大步流星的步伐,等许婉月小跑着赶到栖凤居大门时,已不见了二人的身影。
    听王府车夫的意思,王爷与王妃共乘一匹马,朝城南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南郊外,
    一望无际的原野中,开满了紫棠色的灵香草,四蹄腾飞的黑马掠过草地,惊起花瓣上停脚休憩的蝴蝶,纷纷振翅而逃。
    马背上的女子,却被腰间禁锢的铁臂牢牢锁在怀中,那都逃不掉。
    “王爷,你...要带臣妾去哪?”
    穆清灵被一路疾驰的骏马颠得头晕脑胀,她仰头看向身后的男子,只见男子紧抿薄唇,沉默不语。
    “日后臣妾涉足商会,倘若王爷动不动像今日一般,不分青红皂白便将与我交谈的男子打得不省人事,臣妾的生意也是做不成了。王爷不妨一纸休书,好让你我各自解脱,免得王爷整日忧心绿冠压顶,大开杀戒...”
    穆清灵迎着风,一股气说完了这席话,然后准备迎接身后男子的雷霆之怒。
    没想到,揽在她腰间的手掌突然将她举起,一阵天旋地转后,穆清灵抬头看向呼吸之间的男子。
    “王...”
    绛唇微启,却被骤然俯下身的男子衔住口舌,用唇之间的霸道回应了她刚刚的话。
    女子唇齿间残留淡淡的桂花香气,似是让男子想到什么不快之事,动作也变得愈发急不可耐,只想将女子身上陌生的气息驱赶走,唯留他的痕迹。
    汗血宝马不知背上的主人为何松开了手上的缰绳,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开满山花的原野上欢快奔腾。
    杜若红碧娇纱披肩随风而落,遮盖住随风起舞的灵香草,也压弯了脆弱的草茎。
    夕阳西下,橙色日光渡在女子细腻如脂的肌肤上,仿若刷上了一层蜜,诱得人弯下脊梁细细品味。
    青丝如墨,犹如墨色瀑布悬垂于半空,随着螓首摆动,倾泻而下,奔腾不息。
    穆清灵觉得自己好似一叶孤舟,而裴明昭则是掌舵之人,牢牢按着她纤腰,让她这艘小船在狂风巨浪中颠簸不止...
    终待日落,她这艘饱经风雨的小船才被掌舵之人驶回渡口。
    寂静无声的原野上,一匹油光锃亮的黑马正垂头吃着地上的嫩草。
    在不远处,一对男女相拥躺在草地上。
    女子葱白细指间捏着一只灵香草,一下下点在男子挺拔的鼻梁上。
    “日后再敢在本王面前提一次和离,我就带夫人策马一次,可好?”
    听到男子低声询问,穆清灵不满地拧起眉心。
    “王爷这样....并不能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
    听到拥着她的男子轻笑一声,随后淡淡道:“夫人若是正经谈生意,本王自然不会介意,可若有男子借着谈生意的由头对夫人起了歪心思,便是死不足惜。”
    “吴学士并没有歪心思!”
    穆清灵缓缓坐起身,神情严肃:“况且,若不是吴学士提前警示臣妾三皇子在户部的异动,王爷又怎会轻易逃过三皇子此次发难。”
    裴明昭神情淡淡,看向坐起身的女子,盖在她身上的蜀绣披风从雪白肩头滑落,月色下,细滑如脂膏的肌肤上残留着属于他的痕迹。
    他抬起手臂,指尖轻轻划过女子身上的点点殷红,语气毫无波澜:
    “去年上元夜,你给吴祯在扬州租赁的小院里送去鸦青斗篷一件,桂花糕一盒,糯米酒一壶,据送去食盒的丫鬟所言,那盒桂花糕是穆小姐亲手所做。”
    穆清灵顿觉被男子指尖抚过的肌肤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王爷,你居然派伺察监视我!”
    穆清灵望天想了想,又道:“所以...雪中狩猎那次,王爷也并非是凑巧与我相遇?”
    裴明昭没有回答穆清灵的问题,深邃凤眸隐含一丝幽怨,他直勾勾盯着明眸微睁的女子,淡淡道:“成婚这么久,本王何时尝过夫人亲手烹饪的点心?”
    穆清灵一时哑然,原是这层子原因,让本就善妒的男子在今日瞧见桌上的桂花糕后,联想到陈年往事,从而大动肝火。
    可怜了吴大学士,居然因去年的一盒桂花糕遭受血光之灾。
    “咳咳...王爷误会了,臣妾哪里会做点心,当时那盒子桂花糕是臣妾让人从酒楼里买来的,之所以让紫菱这么说,是想显得我...贤惠。”
    “本王只是感叹,夫人在本王身上,从未花过这么多心思。”
    谁说的,为了躲避他,穆清灵都快将自己的心思挖空了。
    只不过,这话万万说不出口,方才二人荒唐时...她肩上的杜若红碧娇纱披肩不知被男子丢到了哪去。
    若是再来一次,她身上仅剩的衣裙,只怕也要随风飘走了。
    第100章 ??心底生疑
    镇南王府,
    裴明月刚刚回到王府,便瞧见许婉月一脸焦急在厅堂内来回踱步。
    见到她来了,许婉月快步上前,焦急道:“明月, 都怪我, 让王爷误会了王妃...呜呜呜。”
    听到许婉月话说了一半就开始抽泣不止, 裴明月皱起眉头,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和嫂嫂人呢?”
    许婉月抽抽嗒嗒将白日里发生在栖凤居的事讲述出来,末了, 还拖着哭腔道:
    “全都怪我多事, 本想着王妃一个人在栖凤居闲坐着无趣,就让芸香回府,想让王爷过来陪陪王妃。没想到...却让王爷撞见王妃与吴大学士在一起的画面...”
    “嘶...” 裴明月倒抽了一口冷气。
    吴大学士和嫂子的过往,她在扬州城略有耳闻, 以哥哥的心性,不用许婉月多加描述, 她都能想到三人相见时的血雨腥风。
    “听府中车夫说, 王爷将王妃带出城了....二人现在还没回来, 我担心王爷一怒之下, 将王妃...”
    听到许婉月的担忧, 裴明月摆摆手,表示她不知晓哥哥为了讨得嫂嫂过门, 花费了多少心思。以哥哥对嫂嫂的宠爱,将嫂嫂带到荒郊野外灭口是绝无可能的。
    下跪认错的可能性都比许婉月猜想得要靠谱。
    正当二人不知如何是好之时, 突然见廊下走来两个男子, 一位是裴明昭, 而另一位公子哥儿居然是...
    “穆清池?”裴明月惊讶问道。
    “明月,是我...”穆清灵轻咳一声,平静道。
    马背上颠簸,她早上梳理好的云鬓早被颠得散乱,裴明昭又不会帮她梳妆,穆清灵只好用东坡巾随意固好了乌发。再加上她披着裴明昭的披风,虽然没有用黛笔加深五官,但乍然一看,的确很像是她女扮男装时的模样。
    “嫂嫂...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嗯...我突然起了兴致想去城外策马,野地里风大,王爷担心我染上风寒,就将披肩给我了。”
    裴明月见二人神色平静,并不像是许婉月口中所言大吵一架的模样。
    许婉月被突然出现的二人惊得忘记了抽泣,瞪大眼看着神色如常的王妃,试探问道:
    “王妃...与王爷和好了?”
    听到许婉月发问,穆清灵眸色转冷。
    就刚刚在她与裴明昭乘马归来的路上,她好奇问起裴明昭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栖凤居。
    裴明昭说是许婉月身边的小丫鬟返回王府,告知他王妃一个人在栖凤居闲坐着无趣,所以他才会兴致冲冲赶来。
    之后,便是撞见穆清灵与吴祯在一起的画面。
    穆清灵听了裴明昭的解释,陷入沉思。
    从栖凤居到王府的距离,就算骑马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而她走出包厢,再与吴祯相遇,不过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除非许婉月身边的小丫鬟能预卜先知,早就知道吴祯会在那个时辰出现在栖凤居,否则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返回王府通知裴明昭。
    想清楚来龙去脉后,穆清灵再看向神情怯懦的许婉月,只觉此女单纯无害的外表下,隐藏着颇为复杂的心性。
    只不过,她并没有证据,今日之事在外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巧合。
    故而,穆清灵微微一笑:“婉月姑娘多虑了,王爷只是带我去城外散散心。”
    说完,她转过头对裴明昭道:“臣妾身上黏腻,想要先去净身,王爷若是饿了,便与婉月小姐在饭厅里用晚膳吧。”
    许婉月的窃喜之意刚刚冒了个头,却见裴明昭剑眉微蹙,不满道:“本王同样是出了一身汗,自要随夫人一起回去梳洗。”
    直到二人远去,许婉月还能听到王妃略含嗔怨的声音。
    “王爷走慢一些,臣妾腿脚酸疼....啊,王爷快将我放下。”
    随后,是男子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的爽朗笑声。
    许婉月脸上维持的假笑,在回到屋后顿时阴沉下来。
    怎么会,又怎么可能?
    在凤栖居时,她亲眼目睹王爷和王妃二人因为吴祯闹得不可开交。
    王妃如此袒护奸夫,王爷这么清高自傲的男子,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许婉月到底比裴明月年长一些,适才瞧见穆清灵换上王爷的衣裳回来,自然猜到二人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无耻淫.妇.”
    她一边狠狠咒骂,一边快步走到铜镜前。
    铜镜子中的女子,虽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表情却是狰狞恐怖。
    许婉月本想趁着王爷与王妃心生间隙期间,趁虚而入,给失意的男子送去关怀备至。
    所以,她在回府后,特意梳妆打扮,涂脂抹粉。
    可方才王爷的目光,始终没有从王妃身上挪动半分。
    女子不施粉黛,仍是肤白胜雪,吹弹可破,尤其是在被男子滋补过后,仿若吸饱了春江温水的眸子波光潋滟,尽显妩媚风情。
    这样的女子,难怪惹得各厢男子痴迷追逐。
    许婉月不得不承认,今日在凤栖居,她看到向来清冷自持的王爷为此女怒发冲冠的模样,她内心窃喜之余,却又有一丝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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