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浓烈,他十分清醒,小公主曾经喜欢过他,那以后也是有可能会重新喜欢他的,他依旧是他,是小公主曾经喜欢的模样。
    放手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公主府没有新的驸马进入,那他就是有机会的,是不可能放弃的。
    卫霖看了聂怀嵘一眼,摇头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家小表妹不适合你,你也别再缠着她了,休书都下了,你还折腾个什么劲,给兴京里的百姓看笑话吗?”
    “你错了,我不是要强求她,我是想要一个机会,然后获得小9时光独家公主的心甘情愿,至于笑话什么的,更没什么好在乎的,再怎么笑话,也不过一时而已,我可不愿意抱憾终身。”
    梦境里的聂怀嵘就后悔了,后半生抱着无望的期盼,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他是不一样的,他不会走那个聂怀嵘的老路。
    他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去强迫小公主的,他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得机会,就如在战场,战机稍瞬即逝,见到时就该死死把握住,胜利才会来临。
    他一次一次被关在门外,静观其变只会让情况加重的,他必须要主动出击,就如眼前的卫霖,躲着逃避着,问题永远是不会解决的。
    聂怀嵘决定激一激他:“还是说,其实你并非心悦江文英,又或者你对她的没多少感情,所以能轻易容忍她嫁给别人,你依旧能岿然不动,如此,江家小姐小姐嫁给乔勋倒是一件好事了,总之会比嫁给你这个不上心的人要好。”
    “放屁。”卫霖一拍桌子,怒目对着聂怀嵘,“她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我卫霖平日里是不正经了些,可对文英的心意是认真的,你不要诋毁这份心意,不然就算你武艺高强,我也要跟你计较的。”
    聂怀嵘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说:“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跟她说去,堂堂男子汉,你应该不至于这么怂吧。”
    “谁怂了,你以为我不敢吗,我只是现在见不到她,见到了,我一定说。”
    卫霖喝了酒,又被他一激,立马就不服气了。
    聂怀嵘笑道:“她就在隔壁,你去,是男人你就去。”
    “我……”卫霖被噎住了,这怎么可能,他坐立不安着,手里的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了,“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的?还是你是受席云素所托来算计我的?”
    可能是后者了,得怪他上次酒后失言,聂怀嵘才使出这种招。
    “机会只有这一次,你现在不说,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卫霖明知道聂怀嵘是故意的,可他说的也有道理,他在屋内来回踱步,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往隔壁雅间走去。
    卫霖刚走,席云素就进来了。
    聂怀嵘一个人坐在桌边喝闷酒,见她来了,眼睛里都有光了。
    席云素缓步走到桌边,看着满桌的酒坛,不太高兴,“酒味,很难闻。”
    闻言,聂怀嵘起身,打开窗户,将桌上的酒坛都收拾干净,让小二都端走了。
    摆弄完了之后,他才有些局促不安地说:“殿下不喜欢,就不喝了。”
    如此小心翼翼的聂怀嵘让席云素有点不太自在,以往怎么不见他这么听话,他要是早有这种觉悟就好了。
    “你觉得他们能成吗?”她很关心这个,要是能成,前世的结局就能扭转了,不成,估计文英就还是会选乔勋的。
    她是放不下她的好友的,也担心卫霖重走前世的旧路,年纪轻轻死在战场上。
    聂怀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她:“殿下觉得我们能成吗?”
    “你就非得扯上你自己吗,这就是两回事。”
    席云素不满,她完全是因为聂怀嵘的主意,才请江文英来这里的,她要解决的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如果一开始,聂怀嵘只关心他和她之间的事,她是不会来的。
    聂怀嵘苦笑着:“我是因为殿下,才出主意的,他们能不能成是他们的缘分,我们能不能成,全仰赖殿下一念之间。”
    他是有些羡慕卫霖的,卫霖和江家小姐之间没有太多的阻碍,而他和小公主之间却是隔着时间的沟壑,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缩短这里头的差距,让小公主能回心转意。
    她要是对他态度好一些,对他笑一笑,他就能满足好几天了。
    席云素别开脸,不去看他,她早就做了决定了,休书都给了,还谈什么一念之间,是他不肯放手,就跟以前的她一样,非要得到才能罢休。
    这么些日子过来了,席云素已经不怀疑聂怀嵘对她的心意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早说过了,他太晚了,来的太晚了。
    烙印一旦留下,就不会消失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感情来的太晚了,在她不需要的时候才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聂怀嵘,我已经做过决定了。”
    休书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了。
    聂怀嵘盯着她,黑眸里是不见底的深邃,“卫霖和江家小姐,在那个梦里没有圆满,对吧?他们能有新的开始,我们为什么不能有?殿下的决定掺杂着我的梦境,不是单纯针对我的,那殿下的决定对我就是不公平的,我不能认同。”
    他大胆地伸出手,抓住席云素的手,两手相握,两心相异。
    聂怀嵘非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执手走下去,是有两心同的那一天的,只要他的小公主不甩开他的手。
    第六十二章
    “抓够了没, 还不松手。”
    要跟聂怀嵘比力气,谁都比不过他,席云素抽不会手, 被他这么抓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提醒他放手。
    聂怀嵘不愿意也的放手, 总不能惹恼了小公主,“若是可以, 真不想放手。”
    小公主收回手,手背上残留的他的温度, 就像是被他人侵略了领地一样。
    她休了他之后, 她和聂怀嵘之间比之前还要亲密了,这可真叫人发愁。
    如此没有分寸感,聂怀嵘也是变了很多的。
    是因为她, 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梦境?
    席云素心是越发乱了,她曾经一眼就看上了聂怀嵘,他的外貌,他的身材, 都是她喜欢的那一种, 前世的相处, 磨灭了她对聂怀嵘的好感, 可他这样的,终归是符合她的胃口的。
    人一旦产生了动摇, 之后就很难再坚持己见了,前世她退让了, 便很难在拾起她的骄傲, 如今她要是再被聂怀嵘给迷惑了, 那很可能又得被名为聂怀嵘的锁给禁锢住。
    就算聂怀嵘变了, 其他人是没有变的,环境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她要把一切压在变化了的聂怀嵘身上吗?
    这个人值得她压上一切吗?
    席云素没有信心,她不是多厉害的人,难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她只好避免着重复的选择,寻求最大的改变。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聂怀嵘你就是那井绳,你没有那么大的过错,可我已经怕了,你另觅佳人吧。”
    纠缠不休,就不是什么好事,正如她以前纠缠聂怀嵘一样。
    聂怀嵘伸手想去拿酒,他拿了个空,才记起酒方才已经被他收拾掉了,他郁闷地喝着茶,她终究是信不过他的。
    茶水一杯接一杯的喝,茶竟是比酒还要苦了,聂怀嵘艰难地开口道:“井绳不是蛇,你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往后十年,百年,殿下都不会怕井绳也不会怕蛇了,这样不好吗?”
    说来说去,他就是不肯放手的,席云素不想说话了,这个人就是个蛮牛,说不通道理的。
    还说什么好与不好,他就根本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聂怀嵘确实不依不饶的,还装起了可怜来,“殿下应该给了梦里那个人很多次的机会吧,就不能给我也留一点机会吗,不求殿下一视同仁,可也不能太苛责于我。”
    他是羡慕的,羡慕梦里的聂怀嵘曾经拥有过,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从成亲第一天起,小公主心里想的就全是和离了。
    成亲不过三天,就被夫人商量着要和离的就只有他一个吧,也许当初他就不该答应的。
    成亲前,触手可及时,他没有把握住,如今遥不可及时,他苦苦追求。
    “我有时候真的希望殿下的心能够再狠一点,那样殿下就会放不下梦中的怨和恨,至少也就不放如此干脆利落地离开我了,当我梦到梦境里的聂怀嵘的悔恨和伤心时,我也曾动过一些不好的念头,所以殿下,别太逼我了,好吗?”
    他甚至想过,就算恨,也要把她留在身边的想法,梦里的那个聂怀嵘与小公主阴阳相隔的惨相,他连着见了四晚,见一次心口便疼一次。
    梦里的聂怀嵘盼着黄泉相见,可小公主已经在他这里的,黄泉,怕也难见了。
    聂怀嵘总也担心的,将来的某一天,他也会落到那种下场。
    他更害怕,求而不得又被梦境困扰的他,将来会做出什么让小公主无法原谅的事情来,他从来不是冷静持重的人,装得再像,他骨子里也不是那样的人。
    再这么被小公主排斥和忽视下去,六年的磨练可能会毁于一旦,他说不准又会回到从前,恢复成以前那个好勇斗狠,惹是生非的聂怀嵘。
    他殷殷期盼着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而他也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的小公主没有对他笑,只面无表情地说:“我逼你?不是你在逼着我吗?你因梦境动了心,那将来呢,你又梦到些什么不好的,是不是也会因此失了心?你的动机一开始就不是纯粹的,你凭着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本公主面前装深情?”
    有些事情,一旦起了头,就会越说越生气了,小公主脸都气红了,咬牙骂道:“你只说本公主不信你,那你呢,你信过我吗?聂怀嵘,你跟你梦里的人一样,都是一个混蛋,一个只顾着自己的混蛋。”
    她的眼睛红红的,聂怀嵘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解释说:“不是,不是的,我从不是因为梦境而对殿下心动的,我是因殿下的笑容而意识到自己心意的,而殿下说的不信任,是我不够了解殿下,我知错了,以后再不会了。”
    他拥有的时间太短了,从成亲到休夫,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很多事情,他都来不及做,也来不及了解。
    太匆促了,匆促到他还没来得及明白自己的心意时,小公主就已经急着离开他了,他缺乏时间,也缺乏相处的机会。
    聂怀嵘还想说些什么,隔壁雅间的门打开了,小公主整理好情绪,把眼泪抹干,不会理会他就走出去了,他没办法,也只能跟着出去了。
    *
    席云素从雅间出来,江文英已经离开了,她只见到了卫霖。
    卫霖脸上还挂着一丝傻笑,等他见到了席云素之后,便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连退好几步,嘴里还嚷嚷着:“虽说咱俩是表兄妹,但是还是要保持距离的。”
    席云素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就你这傻样,本公主才不想跟你一道,要是被人误会本公主跟你是一伙的,本公主才丢脸,我来找你,不过是想知道文英以后打算怎么办。”
    卫霖这家伙还敢嫌弃她,她不嫌弃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她说她要考虑考虑。”卫霖不自觉地靠近席云素,凑到她身边,小声问道:“素素啊,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卫公子,要保持距离。”
    聂怀嵘插在两人之间,还不动声色地将卫霖推远了。
    席云素白了聂怀嵘一眼,他管的也太多了。
    她带着人回到了公主府,聂怀嵘也跟着来了,赶都赶不走。
    她看向扭捏着的卫霖,直接问道:“说说吧,是个什么情况?”
    卫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被聂怀嵘灌了一肚子酒,在他的言语刺激下,一下子就跑到隔壁跟江文英表明心意了,她都被他吓到了。
    最后,在他都胡言乱语下,江文英答应他会好好考虑。
    他将这些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席云素,还神色复杂地对她说:“文英她说,她一直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这怎么可能,我从小就认识你了,你那个脾气谁受得了,我又不是自找麻烦的人,你说文英她怎么会这么认为呢?我解释了好一通,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解释得清楚。”
    他这话一说完,聂怀嵘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席云素:……
    所以这就是前世卫霖和江文英关系怪怪的原因了吗?
    一个自以为对方看不上他,一个以为对方心有所属。
    这么说来,前世和离之后的江文英其实是一直在等卫霖回来的,结果人回不来了,她才出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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