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楚宁使的美人计
    楚宁心下忿忿不平,面上还得眼巴巴去柔声哄他,“那第一次第二次不都是没有沈大人在嘛!这次有沈大人看着,朕一定不会有事的。”
    见他冷着张脸不说话,她又示好一样的去牵他的手。
    姑娘家的手心绵软,光是轻轻握着心下都是说不出的熨帖舒服。
    沈时寒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只话里仍是不许。
    “便是如此,此计也太过冒险。若是有个妨碍可怎么办?陛下又何须急这一时,至多不过一年,臣定将清明天下交于陛下。”
    见她脸色立即耷拉下来,满脸的不高兴,又耐着性子温声哄了一句,“陛下听话,要不了多久的,嗯?”
    楚宁闻言,紧紧抿着唇,连连摇头。
    心里知晓此计定是行不通了,她又换了个法子。
    再抬眸看来的眼里已隐现水光,她微微红着眼,哽咽着道:“自那日孟唯清死后,我便日日都睡不好,每天从梦里惊醒,看见的都是他那张积怨难消的脸。沈大人,做噩梦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我想,孟唯清他…...…一定是想看到这世间如他所愿,才会心甘情愿得离开。”
    沈时寒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端看她要将这戏如何演下去。
    楚宁尽心尽力讲了半晌,感情面前这位半点都不为所动。
    她咬咬牙,双手搂过他的脖颈,半是撒娇半是委屈道:“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看看我的眼下,乌青乌青的呢!”
    两人靠得极近,说话间呼吸的气息都扑在面上。
    沈时寒暗了暗晦涩的眼眸,顺着她的话垂眸看去。果然细瞧之下,能依稀看见眼下淡淡的乌青。
    楚宁忙趁热打铁道:“我这半月都是这么过来的,张大人来看了好几次,静心的药也开了不少,都没有用。”
    她低下声去,又竭力装出一副黯淡模样来,“不要说一年了,再这般下去,不到两月,我就要一命呜呼了。到时候,便可以去和孟唯清做伴了。也省得他惦着我,日日入梦来找我。”
    装得实在有些过了,但到底心疼她眼角垂下来的泪。
    沈时寒抬手,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声音不由也缓了许多,“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什么一命呜呼。有臣在,陛下什么事也不会有。”
    话音刚落,楚宁就一脸得逞似的看了过来,“沈大人自己也说,有你在,我什么事也不会有的。不是吗?既如此,便答应了我罢!”
    沈时寒眉头微微敛着,似是还在犹豫。
    楚宁又咬咬牙,凑过去在他面上亲了亲,声音像浸了水一般,软得不像话。
    “沈大人,你便答应了我罢……...”
    她这般可怜巴巴地求着,还不择手段地使了美人计,沈时寒哪里还能不依她。
    他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两下,才低哑着嗓音问她,“陛下是不是又在诓骗臣?”
    这哪能承认啊?
    楚宁当即摇了摇头,怕他不信,还一本正经道:“沈大人若是不信,可叫张大人过来问问,他最是清楚了。”
    三刻钟后,刚刚回府驱散了身上寒气的张知迁又冒着风雪赶来了政事堂。
    他看了眼躲在沈时寒身后,面露心虚的楚宁,咬牙道:“陛下这些日子的确圣体不适,夜里常有梦魇之症,想是忧思深虑所致。此乃心病,还须心药医,寻常草药也只能暂时缓解,无法根治。”
    倒是和楚宁说的无出入,只是沈时寒听着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声道:“御医专察陛下御体,连一点小小梦魇之症都治不好,要你何用?”
    张知迁:“…………”
    这两个人今日是不是约好了的,就上赶着紧着他一个人磋磨?
    等张知迁满脸郁色,忿忿不平地离开,楚宁才从沈时寒身后走了出来。
    雪已停了,天际隐隐可窥见一抹辉光。
    楚宁转过头来,唇角一弯,扬起一个极为明媚的笑来。
    她对沈时寒道:“沈大人你看,天晴了!”
    他像是被那笑晃了眼,许久才垂下眸去意味深长道:“是啊,天终于晴了。”
    楚宁走时,是沈时寒亲自扶她上的马车。
    一脚还是刚刚踏上车辕,就听沈时寒清冽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道:“陛下骗人时有个小习惯,会将自称由朕改成我,陛下可知?”
    楚宁闻言一愣,心下不禁咯噔一声,扶着他的手也微微收紧。
    沈时寒又道:“还有,若是紧张慌乱,手也会不由自主地攥紧。”
    他看向楚宁扶着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便如此刻一般……”
    车帘落下,楚宁再度恼得咬牙切齿。
    真真是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
    第90章 楚宁宫变受伤
    回忆褪去,殿中还回响着御史台那名大臣义愤填膺的声音,“江冀!你欺君犯上,究竟意欲何为?!”
    江冀冷笑一声,道:“欺君犯上?许大人,这帽子未免也给本侯扣得太大了些。本侯不过是看陛下圣体不适,担心有心人钻了空子,这才领着人来护卫陛下。”
    “胡言!!陛下何时圣体不适……...”
    大臣突然止了话,这适与不适,在现下这种情况下来说,还不是他镇国侯一句话的事。
    在座之人也皆是想到此处,有胆子小的内侍宫女已吓得低头啜泣。
    陛下尚不能自保,何况他们这些如蝼蚁一般的宫人。
    上次宫变,距今也不过短短三年。
    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的情形,难不成今日又要再现?
    有一内侍候在楚宁身侧,面色惶惶不安,握着酒壶的手也颤抖不止。
    酒壶几乎要脱手而出之时,一只手自旁边伸了过来,轻轻一托,将酒壶又稳稳送回他手中。
    内侍讶然抬头,看见的是朦胧灯火下,楚宁略带安抚的眼神。
    她收回手,轻轻跟他说了一句,“别怕。”
    而后,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冀冷冷道:“镇国侯现在是想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想杀了朕直接篡位?”
    江冀没有防备她将话竟说得这么明显,面色不由微微有些凝滞。
    他扫了眼匍匐于地瑟瑟发抖的朝臣们,虽然他们低着头没有看他,可那审视的目光却如有实质地敲在他心上。
    不知为何,他心中突然有些后悔了,今日之举实在冒险。
    他刚回都城便受到天子相邀,于宫中设宴。
    满朝文武皆在,实在是宫变夺权的大好时机。
    本想趁此机会一网打尽,杀了沈时寒的同时再彻底架空楚宁的权力,不想竟漏了个漏网之鱼。
    沈时寒!
    他心下顿时惶惶生起焦虑,那可是条能震天破地的大鱼。
    他的顾虑自然在楚宁意料当中,她低低一笑,扬声道:“镇国侯现下是怕了吗?是了,丞相沈大人不在宴席上呢!怎么?镇国侯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正说着,殿外便有一人匆匆赶了进来,附在江冀耳边说些什么。
    江冀一言不发地听完,眉宇间的郁气更重了。
    他抬眸看了眼楚宁,她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又问他,“丞相府里此刻怕是已经人去楼空了,那沈大人去了哪儿呢?是不是……”
    她一顿,又意味深长地接着道:“去往皇陵了?”
    楚宁这句话,正落入江冀下怀。
    今日之事实在仓促,他舍不下这现成的大好时机,自然也没来得及告知远在皇陵别院的太后娘娘。
    本是打算将此间事一了,便将太后请回宫中垂帘听政。
    不想竟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江冀心下满是得知真相后被算计的震怒,只是现在箭在弦上,发不发已不由他说得算了。
    更何况,他手里握着天子与满朝文武。
    谁胜谁负,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呢?
    这般一想,江冀的心略微宽了些许,他眯着眼看了看楚宁。
    她收了笑,挺直了背脊站在高位上,正眸光冷冷地注视着他。
    江冀这才恍然惊觉,他早不是三年前那个哭着发毒誓求他相助的孱弱少年了。
    他现在是天子,大梁的一国之君。
    可恨的是,竟是自己亲手将他送上这九五之位,亲眼看着他倒戈相向,又亲眼看着他对自己的称呼由亲昵的“舅舅”改为了生疏的“镇国侯”。
    江冀目光逐渐变得阴冷可怕,他走到楚宁面前,紧紧盯着她问道:“陛下想以太后来要挟臣?那可是你的生身母亲!!”
    回答他的是楚宁猝然拔匕刺来的手,匕首直指而来,正对着他的胸膛。
    然而江冀纵横沙场几十年,这般举止在他面前实在小打小闹一般。
    刀身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被江冀一把握住,反扣手往回一推,直接扎进了楚宁的左臂上。
    鲜血霎时涌出,楚宁闷哼一声,捂着受伤的手臂连连后退,被方才端着酒壶的内侍忙忙伸手扶住。
    第91章 得意的楚宁武功差
    这已然是弑君了,底下的大臣再也按耐不住,有不少想要冲上来护君的,皆被身后的侍卫按倒在地。
    孟恒首当其冲,亦被身后的李洵拽住了手。
    他诧异回头,看着李洵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是镇国侯一派?!”
    孟恒是朝中少有的中立之人,或者说,是少有的固执己见,墨守陈规之人。
    他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一心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是以上次沈时寒强抢兵部火药一事,他才摒弃前嫌,当众为李洵争辩。
    李洵不敢看他的眼,只拽着他的手半点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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