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被你弄到这些世界之前,活了二十八年,从小到大身边就没缺过追求的人,后来成名,进入娱乐圈,周围也从未缺过容貌才学兼备的明星,但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俞塘打断他的话,说:“也就是说,就算我把你忘了,把这些事都忘了,我也不会喜欢上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而且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
    “你我的感情是被我刻进灵魂里的,就算天道能消除那些记忆一时,他也消除不了一世。只要我活着,我就总有一天会想起来。”
    “所以,你就算救了我,让我活下去,等我再想起来的那一天,我……”
    俞塘望进魏渊漆黑泛红的眸子,惨然一笑。
    告诉他。
    “我会生不如死。”
    第25章 为反派死第十次(25)
    这是魏渊第一次从俞塘的脸上看到这种笑容。
    他抓住胸前的布料,咬紧牙,感到心脏的跳动都变缓了,每一次颤动都带来极致的痛苦。
    他想起了第五个世界,和七个世界,失去记忆的他,再次想起俞塘时,感受到的那种刻骨锥心的痛。
    以至于后来难以忍受,只想用死亡和沉睡来逃过那个没有俞塘的世界。
    他固然不想让师尊死去,可只要想到,他的师尊恢复记忆后会像当初的自己,那般痛苦,便觉得即将窒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死亡并不可怕。”俞塘就算强撑着,也觉得心中万分苦涩,声音沙哑道:“可怕的是,你爱的人为你而死,你却连记住他,回忆他的权力都没有。”
    “而现在……”
    他指着魏渊,说:“魏渊,你就是在剥夺我的这种权力。”
    “如果我真的被你瞒着度过了这最后一个世界,那么生不如死就是我的最终结局。”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没有一句责备。
    俞塘只是平静地,冷静地,把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情告诉了魏渊。
    他犯过的错,自己很清楚。
    而错误的背后,会得到怎样的结局,他和魏渊都已然有了亲身经历。
    所以他才一直逼着魏渊把实话说出来,不许有半分隐瞒。
    “我……”魏渊指尖轻颤,抬眼深深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唇瓣都在抖。
    “我错了……”
    泪珠从眼眶坠落,顺着青肿的脸颊滑下,他抬手去擦,哽咽着道歉。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瞒、瞒着你……”
    随着这一声一声的道歉,他的心结也渐渐松动,就像卸下了全身的重担,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一五一十地向俞塘倾诉了他这些年经历的所有的事。
    听完之后,俞塘虽然也知道这题无解,但是却没有像魏渊想的那么消极。
    他问魏渊:“寻常位面人类的一生有多长?”
    魏渊今日受到的刺激太多了,又是哭又是被打,这时候,一张脸精彩如调色盘,看着颇有几分滑稽,看的俞塘忍不住发笑。
    魏渊被这笑容带的,似乎也觉得那个注定悲惨的结局没有那么可怕了,便老实回答俞塘:“最长不过百年出头。”
    “那你设定的这个世界,距离我们的结局大概还有多久?”
    “两百年左右。”说完这话,魏渊眨了眨眼睛,似乎隐约猜到俞塘接下来会说什么。
    “十万年前,我们在一起两百年,第一个世界我们在一起一年多,第二个世界半年,第三个世界一年多,第四个世界一年多,第五个世界几个月,第六个世界半年,第七个世界两年,第八个世界一年多,第九个世界前后加起来三年多,如今第十个世界又会有两百年给我们相处。”
    俞塘看着魏渊,说:“如此算来,我们已然比寻常人类多活了这么多年,多经历了那么多丰富的人生,纵然有苦痛,但更多的却是相处时的愉悦和舒心。”
    “人这一生,就是因为有了生老病死,才显得与所爱之人相处的时间更为珍贵和美好。”
    “所以,剩下的两百年时间足够了。”
    他拉过魏渊的手,从空间里拿出在摊位前刻的木簪放到少年的手里,对他轻松地笑了笑。
    “我们就当这是我们最后的时间,像寻常人那样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开开心心地在一起,最后也不管那天道如何作为,我们只做我们想做的事。”
    “再不做那高高在上的神,只愿为普普通通的人。”
    魏渊望着手里的木簪,发现上面不仅刻了他的“渊”字,还有俞字的同音“鱼”字。
    手指抚上那两个字,魏渊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沙哑,却带了些笑。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他念着这两句诗,握紧俞塘的手,与木簪一同放到唇边,闭上眼睛虔诚地亲吻。
    等到再次睁开双眼,里面已经满是清明与坚定。
    他对俞塘说。
    “不求与君同生,但求随君共死。”
    俞塘微怔,目光与那双黑眸对上,明白这小子终于想通了。
    默默在心口松了口气,他抽出被对方攥着的手,左右开弓,捏住魏渊的脸:“这可是你说的,给我记清楚了,我们两个的结局,由我们来决定。”
    “什么一生一死,永世相隔,都是狗屁。”
    “咱们两个就算是死,也要一起死,永远不能沦为那两个天道赌博的筹码。”
    魏渊如今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心情豁然开朗,也渐渐恢复了本性。
    他捉住俞塘的手,在脸颊上蹭啊蹭,弯着眼睛笑:“遵命,我的好师尊。”
    “嘶,别蹭了。”俞塘笑他:“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脏的要命。”
    “哪有鼻涕?”魏渊反驳完,就扑到俞塘身上,故意把脸在他身上蹭,理直气壮道:“就算有,你也不能嫌弃我。”
    “我可是你最最最爱的好徒弟,你不宠我宠谁?”
    俞塘被他气笑,推着魏渊的脸,把狗皮膏药从身上扯下来:“你倒是挺会说。”
    从魏渊手里拿过那个木簪,俞塘解开少年松松垮垮的发带,动作轻柔地帮他绾好头发,再将木簪插入发丝,左右端详了几遍。
    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萧凛。
    他说:“当初第四个世界的时候,我也送了你簪子,那时候你天天戴着那支簪子在我眼前晃悠。明明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却把那么一支普普通通的木簪当成宝贝……”
    “师尊。”
    俞塘说的兴起,突然被魏渊打断了话,不免疑惑,问他:“嗯?怎么了?”
    魏渊深深地看着他,笑容也浅淡了不少。
    然后,很严肃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这一路走来,十个世界,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人?”
    第26章 为反派死第十次(26)
    “……”
    俞塘的笑容僵在脸上,蓦的就想起了第八个世界,那几个占据穆南城身体的人过来,都是这么自己吃自己醋的。
    他还以为现在的魏渊都有了之前的记忆,就不会吃醋了。
    结果还是逃不过这个定律……
    “那些人不都是你吗?”俞塘无奈道:“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吃自己的醋这个行为很奇怪吗?左右都是你在跟我渡情劫,你真的没必要跟自己较劲……”
    “师尊,你还没有回答我。”魏渊没有被转移话题,反而异常执着这个问题。
    并且又问了一遍:“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
    “我……”俞塘见他这么认真,反倒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又抬头看到魏渊的眼睛,风浪藏在那双黑眸下,令他后背有些发凉。
    “咳……”他咳嗽一声,将拳头抵在唇边,为难地用牙顶了顶指节。
    良久,有了主意,问眼前的少年:“渊渊啊,你知道一句话吗?”
    “师尊请说。”
    “小孩子才做选择。”俞塘伸出手拽住魏渊的衣领,往下一拉,便将一个吻落在了对方的唇角,再微微错开一点儿,靠近少年的耳边,用暧昧低哑的声音说:“大人只会全、都、要。”
    最后三个字分开来讲,杀伤力更大。
    俞塘就这么眼见着魏渊的耳朵从尖端开始泛红,最后迅速变得通红一片。
    等他再松开魏渊的时候,后者已经头顶冒烟,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的脸了。
    俞塘见他这模样,在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算是把人哄好了,不必面对修罗场,便能轻松许多。
    这么想着,他起身,往回走:“走吧,跟我回屋吧,这夜都深了,总站在外面算什么事。”
    魏渊沉默地点头,依旧是那副害羞的小媳妇儿样子,低着脑袋乖巧地跟在俞塘身后。
    让俞塘产生了一种已经把人治的服服帖帖的错觉。
    可当他心情舒畅地回到屋子,却听到背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而后几道风声在屋中响起,随即屋内各处竟多出了烛台和红烛,幽幽火光明暗闪烁。
    让室内气氛突然就变得格外暧昧了起来。
    “……”
    俞塘回头看魏渊,发现少年的身形被烛光拉长,竟在一瞬间长高了很多。
    他这才想起,此时的魏渊已经年过十八,只是之前身体在十五岁那年被分割成几十万的魔物,并失去了之后暴走的那三年的记忆,才维持着少年身形。
    如今魏渊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对这具身体说是了如指掌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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