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琮是毋庸置疑的焦点和中心,秦玉环对待他是显而易见的客气,不像是对待晚辈的姿态。
    她跟周琮介绍阿厘,周琮只是略一颔首,率先往里走,微微侧头交代后面的青年:
    “你先回去吧,让老赵明天早晨七点半来接我。”
    “好的主任。”青年恭敬应下将臂弯里的外套交给保姆,离开时还贴心地把院门关好。
    因为刚才的打量被捉个正着,阿厘不敢再偷看,只暗暗在心里咂舌。
    看来网传的不对,听起来周克馑这位哥哥并非是什么南方地级市一把手,就是不知道这个“主任”是那个部门的,看起来派头不大,但是比照周克馑家人对他哥的态度,应当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怪不得周克馑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遗传,他们一家人风格迥异,却各有其美,阿厘都有点自卑了。
    周克馑只是叫了声哥,周琮反应也是不咸不淡,不过周克馑没太在意,牵着阿厘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
    周琮坐在沙发上,正在解袖扣:“林姐别忙了,我就喝这个。”他弯曲指骨,点了点桌上的陶瓷罐。
    秦玉环:“你爸前几天特意拿回来几罐六安瓜片,知道你爱喝。”
    林姐也笑:“就在那儿静置着等你到家呢。”说罢就匆匆往餐厅岛台处走。
    周琮又把腕表卸下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往沙发里靠去,极为疲劳地捏了捏眉心:“我那有两斤武夷山母树的大红袍,让老赵明天拿过来给秦姨。”
    秦玉环显得很欣快:“小琮晓得我爱喝,不像是馑儿,天天就知道在外面疯跑。”
    周克馑正在给阿厘剥香榧,无辜被cue当即蹙眉:“我那是工作好不好。”
    周琮抿了口林姐沏好的茶,问他:“最近又挨扑了?”
    周克馑点头:“粉丝混进剧组当场务助理,不过让李爽拦下来了。”李爽就是那两个警卫员之一。
    “别影响状态。”周琮视线落在弟弟身上,余光却在他身边安静的女孩上周游。
    “没事,都是小姑娘,我不是白练的,不怕那个,就是费点事。”周克馑像个全自动生产线,剥一个给阿厘手里塞一个,阿厘拿到就往嘴里塞,垂着眼帘慢慢咀嚼。
    “要我说你就改行,在外面抛头露面还挨着骂,你哥你爸也受你牵连。”秦玉环旧事重提,瞪周克馑。
    周琮摆摆手:“不至于。”
    “有个央视的年代戏,你有想法的话我给你联系。”
    周克馑摇头:“档期满了,一般在央视播的剧组都挺严的,我懒得挨管。”他略一沉吟:“你那些朋友有投经纪公司的吧,我女朋友想当经纪人,想托你帮她入个行。”
    阿厘睁大眼睛,赶紧摆手:“我自己投简历就行。”
    周克馑不为所动:“你又不是没见过圈内捧高踩低,我哥说话好使,帮一下你能顺利很多。”
    他又剥完一个,阿厘条件反射想接,就见他递给周琮:“贿赂。”
    周琮莞尔,伸手接过:“可以,但是本人不受贿。”长臂又沿着沙发头枕越过周克馑,递给阿厘。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尤其地好。
    阿厘露出梨涡,拿过那颗兜兜转转最终回到自己手中的榧子仁,终于肯直视周琮,一双眼儿又润又亮:“谢谢。”
    后面一家人又聊东聊西,就是半点没提及周琮的工作,阿厘心里有了数,顾及他这个官还挺大挺敏感的。
    到了晚上七点,周克馑的父亲才回来。
    他比秦玉环看起来更老一些,但同样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大帅哥。
    他并非一个人归来,还带着今晚真正的客人一家。
    阿厘跟着大家一起到玄关迎接,一眼就瞧到站在中年夫妻身后的女孩,她穿着乔其纱小礼服裙,正式却不隆重,十分漂亮。
    因为从周克馑那得知这场聚会就是为了给他们哥俩相亲,阿厘条件反射地去看周琮。
    哪知他过分敏锐,侧首过来,看向她,神色不明。
    阿厘赶紧避开,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怎么每次偷看都被捉住啊……她暗自深呼吸。
    周克馑以为她是看见陌生人紧张,小声给她介绍这家人的身份:“我爸老同事,现在在教育口。”
    “都是大人物。”阿厘总结。
    “跟我哥比起来都是这个。”他勾了勾自己的小指。
    周琮正和那位中年男人寒暄,显得相当游刃有余。
    一干人往客厅走落座,秦玉环手掌摊平介绍阿厘:“这姑娘叫阿厘,是馑儿女朋友,今天正好带回来。”
    阿厘赶紧打招呼。
    那中年男人显得很爽朗:“哦!小友你好,看起来跟宜秾年岁差不多嘛,年轻人肯定有共同语言。”
    周克馑父亲顺势接到:“宜秾去那边坐,你们年轻人扎堆聊聊天。”
    他指的位置很妙,说是跟年轻人亲近,示意的位置却是周琮周克馑的中间。
    “没错,宜秾小时候跟俩兄弟玩的可好了。”秦玉环笑着招呼。
    漂亮小姐表现得很大方:“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那我先过去,不妨碍叔叔阿姨跟爸爸妈妈聊天啦。”
    说罢施施然从沙发后绕到位置上坐下。
    周克馑拍拍阿厘大腿,阿厘意会往旁边挪了挪。
    周克馑跟着挪,可漂亮小姐似乎没有挪的意思,依旧在原位置坐着,跟周琮靠得很近。
    阿厘看出了点意思,冲周克馑挑挑眉。
    周克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们院副院长是琮哥北大本科时的舍友。”宜秾小姐如是说。
    周琮:“唐远源?”
    “是他,唐院长知道我跟琮哥认识,对我很照顾呢。”
    周琮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他人不错。”倾身去够桌上的香烟,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宣纸色的烟盒上,相得益彰,画面很是养眼:“我出去吸个烟。”说罢不着痕迹地起身。
    等他再回来时已经快七点半,大家都在等他回来开宴。
    “工作上有些事,老赵来接我了,抱歉。”他说完抄起外套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直接转身离开。
    阿厘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在普蓝色的傍晚中消失。
    之后的晚饭气氛直跌谷底,宜秾小姐去了趟洗手间再回来眼眶都是红的。
    阿厘开车回家的路上忍不住跟周克馑唏嘘:“她看起来还挺喜欢你哥的。”
    “我们高中一个学校,我说她怎么总想跟我套近乎,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周克馑喝的酒不多,还是懒得开车,在副驾上昏昏欲睡。
    “有那么早吗?”阿厘第一次开他这个车,竟然意外地格外顺手。
    “有吧,知道周琮学医之后她才报的临床。”
    “你哥叫周琮啊?”
    “嗯,别好奇去百度啊,搜出来吓死你。”
    阿厘噗嗤一笑:“你这样我更好奇。”他提速超了个车,又随口道:“感觉从政跟医学也不太对口呢。”
    “他本科学的医,本来要硕博连读,然后被家里人硬生生改成经济。”周克馑两手垫在脑后,回忆起之前:“周琮一直挺有主意的,但是那回不知道为啥妥协了。”
    “听起来有点可怜。”阿厘想起方才见过的那双手来,拿手术刀肯定也很好看。
    周克馑嗤鼻:“那谁让家里指着他呢。”
    “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阿厘弯唇。
    “反正我是废物,自由自在。”
    “你可不是,你是宝贝。”阿厘本来想夸夸他,但是实在找不出来相比之下特别突出的地方,就用表白代替。
    周克馑很受用,微醺的凤眼含情,凝睇着她的柔美的侧脸。
    忽然叫她:“阿厘。”
    “嗯?”阿厘正专心致志打转向变道。
    “这个好开么。”
    “挺好的啊。”
    “那送你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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