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京皇帝跑进偏殿,拿起沾着赫连明奇血迹的亵衣,那上面,除了已经凝固成褐色的血迹之外,还有着赫连明奇身上特有的药香。
    大京皇帝抓住亵衣,紧紧的揉进自己的怀里,就像是抱着赫连明奇一样。
    他踢了脚上的鞋,直接爬到床上,抱着赫连明奇的亵衣,怔怔的发呆、伤心。
    这是他清醒过来之后,经常做的事情。
    大京皇帝缩在床上,也没盖棉被,就抱着赫连明奇生前穿的亵衣,身体逐渐开始发烫,面色涨红,身上跟要冒火一样,热的要命。
    但大京皇帝却没有叫任何人。
    热了一会儿过后,他又察觉到冷,像是全身浸泡在寒冰池中一样,连骨头都散发着寒意。
    冷的他全身打颤。
    在大京皇帝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身上又开始发烫……就这样,他的身体,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冷,仿若是冰火两重天。
    大京皇帝被这种忽冷忽热的情况折磨着,若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唤人叫御医来了,但现在,他却了无生念,只想赶快死了去,身体被折腾着,他心里反而有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似乎是这样就能跟他的奇儿在生前病发时一样,可以感同身受了。
    他就这么睡了过去……或是说晕了过去。
    等他的贴身太监发现他昏过去的时候,吓的差点魂飞魄散,立即叫御医来。
    御医只说皇上得了风寒,风了些药,就离开了。
    大京皇帝住的宫殿,叫做甘泉宫。
    甘泉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为皇上的病吓的七魄少了两魄,都小心翼翼,认认真真的照顾着大京皇帝。
    其中有六名宫女,夜里两两轮流照顾病倒的大京皇帝。
    到下半夜,其中一个宫女开始发热,晕了过去。
    第二日,夜间发热的宫女病情加重,如大京皇帝一样。
    在第二日白日,伺候昏迷不醒的大京皇帝的宫女,接二连三的发热病倒,缠绵病榻。
    到第五日的时候,皇帝被御医用药吊着,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照顾过他的宫女,没有名贵的药材治疗,就接二连三的病倒十五六个,死掉三个。
    同时,宫中也有其他人,开始发热病重。
    一些谣言,慢慢的在宫中流传开来。
    原本想打亲情牌的太后,想巴结皇帝的嫔妃,想装孝顺模样的皇子,全部都不敢再去探望大京皇帝……谣言说,大京皇帝得了传染病,一靠近他就会被传染,死掉。
    这使得整个皇宫闹的人心惶惶,人心涣散。
    大家都不想伺候皇帝,但宫女太监却身不由己。
    传染病,被传染就没命了。这可是比皇帝发怒还吓人的。
    死掉的宫女,一般都是被抬出去扔到乱葬岗的。
    宫里死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有尸体蒙着白布被抬出去。
    大京皇帝所住的甘泉宫成了大京皇宫中所有人的梦魇之地。
    只有大京皇帝,一心沉浸在悲伤之中,一点都没察觉。
    ……………………
    是夜。
    顾望舒已经被书旗照顾着睡下了。
    如今顾望舒腹中的孩子,也就将近两个月,他身形又过于纤瘦,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怀孕的事,但即使如此,福伯和书旗,以及将军府上的干人等,也都将伺候的舒舒服服,周到至极。
    等顾望舒睡了,欠,关上房门,正准备回房,肩膀却猛地被人拍了下。
    他吓了一跳。
    他是福伯的亲传徒弟,武功并不低,竟然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他身后?
    等他回过头,映着月光一看,才知这人竟是福伯。
    他惊愕道:“福伯,你怎么还没睡?”
    福伯伸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就拉着书旗到自己的房中了。
    “师父,你怎么了?”
    平时书旗都是跟别人一起叫福伯的,但此时他看福伯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便也紧张起来了,连对福伯的称呼都改了。
    福伯皱着眉:“大少爷失踪了。”
    “什么?”
    书旗面色大变:“大少爷可是咱大京的守护神啊,裴家军那么厉害,况且裴家世代为将,有自己的兵法,大少爷怎会失手?”
    福伯又是一巴掌拍到书旗头上。
    “你乱说什么,我只说大少爷失踪了,还没说大少爷出事了……我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说大少爷根本没去过边疆……从帝都到边疆,快马加鞭,不过是七八天的时间,况且大少爷归心似箭,一心想弄明白边疆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都一个月了还没到边疆?而且,边疆那边,好似的确出了问题。
    听了福伯的话,书旗立即焦虑了起来,但他首先想到的,却是:“无论如何,这事不能让小少夫人知道。”
    福伯点了点头:“是啊,小舒若是知道,一定会更紧张,他都瘦成一把骨头,再瘦下去,怕是也要有危险了。”
    说着,福伯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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