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哪里不适?怎么你脸色红通通的,难道是风寒发热了?”
    莫玉笙闻言如梦初醒,她自觉无法见人,只能抬手捂住发烫的脸蛋,无措又慌张的解释:“我,我没生病,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莫玉笙捂住脸的指缝悄悄变大了些,她偷偷朝红药露出水润氤氲的眼睛,向红药重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说辞,像是在说服自己:“没错,我就是做噩梦了。”
    红药点头,心里很不放心的想要吩咐人去小厨房,熬点姜汤给自家姑娘喝。
    她随口提了一嘴这事:“喝了姜汤也能预防一下风寒,不过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梦?您的梦一向听玄灵的,也不知这回是梦到了什么……”
    上一次的梦境巧合,红药隐隐听到一点,但她真的只当成了巧合,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梦境之事太过虚无缥缈。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玉笙竟忍不住想到两次相同的经历。
    她受伤那次,不经意间碰到了师兄腰间悬挂的蟠龙佩,而这次师兄束发的发带,又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脸。而且她两次都是附在这两样东西上,然后醒过来的。
    红药重新将莫玉笙扶到软榻上,她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额头,发现果然不太热了,便道:“那奴婢先去让人熬姜汤了。”
    莫玉笙想着事情,她一时没有回神,只下意识点头:“那你去吧。”
    红药走后,莫玉笙才忍不住喃喃道:“这算是什么呢?难道我苍天怜我,让我死而复生后还能触物入梦,预示将来吗?”
    这样说,她方才做的那个梦,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莫玉笙脸色又红了起来,她如同被深深吓到一般忽然起身,开始慌乱的翻找自己贴身带着的,那方白底绣鹅黄迎春花的软帕。
    可是她袖子里没有,腰上也没悬系着,连口袋里也没有!
    莫玉笙眼睛瞪圆,她的帕子果然没在了!
    同时她脑子霎时里闪过,师兄手中那方已经被污了的帕子,莫玉笙顿时羞窘的难以自持。
    她不禁跌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捂脸叹息道:“这梦境竟然也是真的吗?这该如何是好?能预示一下师兄的将来纵然很好,可是我不想做这种梦呀!”
    现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她接下来,该如何自然的去面对师兄呢?
    第33章 第33章
    莫玉笙无意间瞧了师兄沐浴时的场景,她心里正茫然无措,不知该接下来该怎样面对崔思道时,北漠的使臣已经到了大肃。
    这还是陛下登基后, 第一次有外宾来访。
    纵使北漠人来者不善,但是大肃作为礼仪之邦,自然要表现出表面的气度,毕竟他们习惯了先礼后兵的做派。
    只是这表面关系做做便罢了,实际上,崔珉一开始只将北漠人安置在驿站里,等足足晾了他们两天,这才派人鸿胪寺那边的官员,去告知要举办宫宴替他们洗尘。
    鸿胪寺的官员见到北漠公主伊娜和大皇子格修之后,他们只把陛下的话语转述完,便疏离又客气的走了。
    这些官员自然有自己的立场,所以并未因为对方公主和王子的身份,而对他们特殊半分。
    依娜公主在北漠算得上少见的美人,她生得高眉深目,棕眼红唇,兼之体态丰腴饱满,一颦一笑间有股浓烈的外域风情。
    大肃女子大多都比较含蓄温婉,依娜这样的容貌气质,在大肃也是十分惹眼的。
    依娜走到哪都被人抬举到哪,如今被大肃的官员无视,这还是头一回。
    她神色不变的走到坐位上坐下,格修自然跟随她坐下。
    依娜身后站着的那位身量高挑、眉眼坚毅的侍女乌月,见状却忍不住皱眉,用北漠语言抱怨。
    “亏这大肃还自诩礼仪之邦呢!如今那小皇帝晾了我们几日不够,现在这些大肃官员说着要给我们办宫宴洗尘,但表情语气却那样子敷衍,真是让人心生屈辱!”
    依娜笑了笑,她的声线嗓音虽刻意练过,却让人觉得天然带着几分勾人的妖气,并不显得造作。
    “我们北漠的勇士,才刚刚劫掠过他们边境的城池,他们摆脸色也是正常的。”
    依娜幽幽叹气,她妖丽明艳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不过这世道本来是弱肉强食,我们北漠的勇士骁勇善战,他们边境的边民却犹如羊群一般,自古狼吃羊便是恒定的道理。”
    依娜说这话时,她棕色的眼睛里全是对人命的凉薄:“怪只怪肃朝空守着这片广袤肥沃的土地,却没有保护的能力。宝物能者得之,我北漠掠夺他们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大王子格修认同点头,眼里却浮现些许担忧:“事实如此,唯一可虑者,却是那肃朝的摄政王崔思道。”
    他道:“他本事大,有能为。肃前皇帝去世时夺嫡激烈,各地也有叛乱发生,崔思道带兵平叛大获全胜。那姓崔的还是主战派,听闻他一早想打我们北漠了,他可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
    依娜却露出个自信笑容,她抬起白皙的手随意拨弄头发,眉眼间全是艳色风情:“所以本公主才来同他和亲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加上我们手中的合欢蛊,那位殿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想到细作传到她手里的,那幅用大肃写实工笔画出来的摄政王模样,她心里对此次和亲也抱上了期待。
    依娜明白,那样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的男人,漫说在大肃是世间少有,就是在北漠,依娜也没有瞧见过那样风华无双的人。
    崔思道对北漠是个大威胁,就是这样他的男子,北漠才能将已经埋在肃朝七年之久细作重新动用起来,只为了让那位摄政王饮下带有合欢蛊的酒水,成为她的裙下之臣,任她予取予求。
    那合欢蛊,虽然带了蛊字,却并非真正的蛊虫。叫它蛊,只是因为它带着一些邪性,且能像蛊一样控制别人。
    因为那是一种让人情动难以自抑的秘药,这药药味清淡,不易察觉。若是配了酒水喝下,药效便会加重,此药只能一人帮忙疏解,若是不同的人疏解药性,男子便会米青尽而亡,女子则会浑身燥热,最后暴毙气绝。
    更重要的是,此药妙就妙在它会断断续续发作三次,且三回都要同第一次帮忙疏解药性的人再次合欢,否则药性会越发加剧,直到中药之人身死。
    依娜想着心里的神药,不由勾起饱满的唇瓣。
    她真是期待,当那位摄政王中了药,他那幅清冷淡漠的样子被打碎后,只能求着她给他的样子。
    所谓“圣洁者堕落,禁欲者高.潮”的场面,一定勾人极了。
    格修看着胞妹一脸势在必得的模样,便也笑了起来:“那埋藏深耕的细作、秘药的威力,再加上妹妹的容貌魅力,别说是姓崔的,就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了!”
    到时候,他只需要掌握了崔思道的私兵,再以崔思道的性命威逼,说不准他们北漠人还没南下,肃朝自己便乱起来了。
    他只有同妹妹立下大功,之后才能回到北漠,一举压下狼子野心的几个弟弟。顺势将北漠和肃朝都统一起来,也让北漠的勇士,来这边享受一下舒适精致的生活。
    依娜同格修对视一眼,因目的相同而纷纷露出笑来。
    当晚便是欢迎外宾的宫宴,崔思道自然带着莫玉笙前去的。
    有了北漠外宾,自然不能丢份。
    莫玉笙难得穿得无比隆重,她乌黑如墨的头发被梳成了惊鸿髻,配了凤衔珠的步摇,穿了一身水红色襦裙。
    她眉间有一点红钿,好似眉间美人痣,衬得她人比花娇,容色姝丽无双。
    因为怕冷,她还在外罩了雪白无杂色的狐裘,显得她如冬日红梅,让人一眼便惊艳。
    崔思道甫一瞧见莫玉笙的模样,他冷淡漠然的神色微微怔住,半晌没有说话。
    只有眼神盯着她的小脸,眼底沉沉的,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莫玉笙脑子却十分不合时宜的,想到师兄那日沐浴时,他面上神色也是这般冷漠端肃的样子,只是那时他眼尾却红了,脸颊红了,嘴唇也红了。
    他甚至在宣泄之后,丝滑绸缎一样的嗓音,畅快又低哑的唤她:“笙笙……笙笙……”
    莫玉笙脸色突然发红,她慌乱的躲开崔思道的眼神,故作镇定道:“师兄在看什么呢?难道我衣着有不妥之处?”
    崔思道冷着脸想,不妥?哪里都不妥!
    师妹穿得如此隆重华丽,衬得她明艳姝丽如同月下红梅。她这模样,定会惹得那些年轻公子驻足偷看,惹得他们大献殷勤。
    崔思道心底充斥着酸涩和不悦,他唇角不自觉微微抿起。
    “师妹穿得或许太隆重了。那不过是嗟而小国,北边不通礼教的蛮子罢了,不配你这样重视。”
    莫玉笙没想到师兄看了她一会儿,竟然说出了这个结论。
    她暗自觉得,自己方才胡思乱想是庸人自扰了,便道:“到底是陛下第一次宴外宾呢,我这样穿,也是想在那些北漠人面前不露了怯。”
    崔思道眉头微蹙,嗓音冷淡平静:“等会儿路途长着呢,你穿得繁重不好行走。师妹何须为了那些北漠人为难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不若你回去换身端庄又不繁重的吧。”
    莫玉笙心里不愿,她摇头婉拒道:“我懒得折腾来折腾去了,我就这样穿吧,再去换衣裳的话,会去迟的。”
    这妆容头发正配这样的衣裳,若是重换一件,麻烦不说,还平白耽误了好大一阵功夫。若是她去晚了,说不定会让师兄丢脸的。
    崔思道却不怕去迟了,他们的边城被北漠人才劫掠过,他巴不得迟去一些,好给那些北漠使臣一个没脸。只是他看到莫玉笙脸上的为难和她的不情愿后,他才压下了心里翻腾的醋意。
    崔思道到底顺了莫玉笙的意,还因为私心而一本正经的嘱咐她:“既然师妹不愿,那便直接去宫里吧。不过我身为摄政,早已得罪了不少人,宫中除了陛下同我外,其余想要搭讪于你的男子,都是些心怀不轨之辈。所以师妹要多注意一些,最好不要理会他们。”
    莫玉笙被师兄这样关心,她不由心里一暖,弯了弯唇:“师兄你多虑了,我在女宾席位呢,哪有什么男子同我说话呢?”
    崔思道闻言,不由哑然一笑,随即带着莫玉笙上了马车。
    摄政王可在宫中驾车、走马,所以莫玉笙一路上都没有受寒,直到快到宴客的广元殿,她才和师兄下了马车。
    莫玉笙容貌夺目,崔思道也清冷俊美,他们下了马车后,便轻易被别人注看到了。
    于是好几个官员和女眷都要上来打招呼,崔思道却率先朝他们轻轻颔首,隔绝了旁人想要上来的寒暄的想法。
    然后他就带着莫玉笙到了女宾席位处,亲眼看她坐下后才离开。
    广元殿的墙壁里是埋了发热的铜管的,殿里温暖如春。
    莫玉笙就将狐裘解了给身后的红药,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后,开始同自己身边的姑娘攀谈。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朝殿内鱼贯而入,殿内渐渐喧闹起来。
    直到几个身着艳丽服饰,男子身形魁梧高壮,女子身形高挑,面容生得高鼻深目,迥异与大肃人的人走了进来,殿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同莫玉笙说话的是兵部尚书家的徐小姐,她见了这一行人,便冷笑了一下:“想必这就是北漠而来的‘贵客’了,瞧他们这大摇大摆,东张西望的样子,难怪野蛮凶横得能杀害了我大肃百姓。”
    莫玉笙心里也不喜他们,她是肃朝子民,边民也是肃朝子民。她在南疆生活时多,就知道边境百姓的日子有不好过。
    她很能体会北边百姓,被这些北漠人抢掠屠杀的感觉。
    莫玉笙面色不变,她桌案下方,袖子里的手却忍不住渐渐握成了拳。
    她没反应过来,就见北漠那一行人中最前面的女子,走到她面前时,用她那双棕色含笑的眼看向她,脸上朝她露出个迷人却危险的笑容后,又无声朝她作了个口型,唤她:“妹妹”
    莫玉笙顿时被气得冷哼了一声。
    她知道这个是北漠的公主依娜,她也知道这个公主想要同师兄联姻。依娜上辈子也是这样势在必得的样子,所以一开始就以师兄未来妻子的身份,一口一个妹妹的叫她。
    只可惜师兄压根没理她。
    莫玉笙记得不久后,师兄就直接率兵去攻打北漠,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这样一想莫玉笙放松了一些,但她还是因为方才依娜的称呼,心里直犯恶心。
    第34章 第34章
    广元殿外又飘起了薄薄的细雪,殿内温暖如春,乐声悠扬,轻歌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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