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此事的严重性,春花只能慎之又慎地点头,“知道了。”
    * *
    次日,温庭姝与宋子卿吃完早膳,待他去了书房之后,温庭姝便去了梨香小院,温庭姝昨日才与江宴见过面,而且还是白日,温庭姝觉得他不会来,她只是想来此处待片刻,这地方对她而言,是属于她与江宴的,在这里她会感到内心平静安定。
    温庭姝刚要进屋,却觉得屋拐角处好像闪过一抹人影,她有些诧异,略一思索,绕到屋后,却见江宴倚在墙面上,眼尾稍向上抬,斜睨着她的方向,一侧唇角上扬,露着自信的笑意,似乎笃定她会跟来。
    温庭姝回头看了秋月,不必说话,秋月立刻明白,转身去前头给她望风。
    温庭姝主动走到他面前,与他一样,也贴着墙面而站,她侧目瞥了他一眼,见他含笑望着自己,连忙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脸红红的,“不是说好白日不见面的么?你怎么又过来了?”
    江宴忽然侧身,一手撑在墙面上,将她圈在他的怀中,俯身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挑眉微笑:“我并没有打算见你,是你自己追我来的。”
    温庭姝连忙辩解:“我没有追着你,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虽这般说着,她内心却有些发虚,因为她猜到是他。
    “是么?”江宴不信。
    自从昨夜在假山洞两人做了那样羞人的事后,温庭姝看到他总会有股怪异的感觉,以前只是觉得和他待在一起便很好,现在却有些期待他碰触自己。
    江宴的脸渐渐凑近,就在温庭姝以为他要吻过来,准备闭上眼睛时,江宴却轻笑一声:“你脸好红。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温庭姝脸瞬间更加绯红起来,觉得他故意在逗弄她,不禁嗔了他一眼,“我没有。”
    江宴手搂住她,低声道:“其实昨天虽是在教你,但我也十分享受,今日还要不要继续教你?”
    温庭姝实在受不住他没脸没皮的模样,忙推开他,道:“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
    听说有正经事,江宴便不再逗她了,转眼间神色便恢复如常,一派正经地笑问:“什么事?”
    温庭姝低了下头,小声地说:“是关于和离一事。”
    江宴期待地看着她,“是需要我帮忙了么?”
    温庭姝摇了摇头,略一迟疑,才道:“如果我犯了七出之条,也……也许就能够与宋子卿和离了。”
    江宴闻言笑容不禁敛去,他沉默地看了她片刻,语气莫测:“你想被休?”
    “当然不是。”温庭姝脸一热,连忙道。
    “七出之条,你想犯哪一条?”江宴语气淡淡,略一思索,忽然有些看破她的心思,“无子?”
    第59章 ◇
    ◎
    “我是背着你与别的男人在来往。”她平静地说道,像是在说着一件十分◎
    温庭姝没想到江宴如此懂她的心思, 倒是无需她忍着羞耻主动将这些话说出口,她微微点头。
    在这世道上,不能生育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很严重之事, 她想用不能生育来与宋子卿和离, 势必会承受她人的非议,江宴从来没想过在她身上做文章,她倒好,损自己利他人。
    江宴笑道:“你不是很在乎名声么?不怕人家对你说三道四?”
    温庭姝怔了下,没说话, 她当然在乎,只是她想早点与宋子卿和离,是她有些急切了么?
    “我可以买通大夫替你办这件事, 只是宋家不可能因为你不能生育, 就会立即让你和宋子卿和离,就算宋家有这种想法, 你娘家那边也不可能让你受这般委屈吧,你是名门闺秀, 又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最起码要等上一两年, 而这期间那孙夫人大概会叫你不停的喝各种补药,看看能不能治好你。”江宴慢条斯理地对着温庭姝说出自己的看法。
    温庭姝不得不承认,江宴说得很有道理, 她想得颇有些简单了, 温庭姝突然感到有些沮丧,觉得单凭自己也许根本无法与宋子卿和离, 可是自己又不愿意江宴用些恶劣的手段帮自己。
    江宴见她蹙着眉神情变得有些沮丧, 便伸手轻揉了下她眉间的愁结, 轻叹一声, 只能先安抚她道:“姝儿,再等一等吧,你这个办法其实也可行,只是要等到实在无计可施时再用。”
    她不让他设计对付宋子卿,又要自己处理此事,江宴也没辙,只能先让她自己折腾一会儿,“你以后想什么办法之前定要提前与我说,不可以擅自行动,可知?”
    温庭姝惭愧地点头。和离一事说到底是她的事,温庭姝不认为他比自己着急,自从和离的念头升起之后,便似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她几乎不愿意再与宋子卿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
    江宴一边温柔地轻抚着她的面旁,一边说道:“姝儿,你现在要等的是一个契机,等一个可以提起白云寺那事的契机。”江宴凤眸微微凝着冷色,“若是你我之事被他知晓,你不要害怕,你便以那事来要挟他。”说着便附在她耳边告诉她如何利用那件事,温庭姝认真地听着,不敢遗落他的每一句话。
    * *
    与江宴分开之后,温庭姝没有进书房,而是直接回了主院,刚回到院中,宋子卿恰好也从书房回来,秋闱将至,温庭姝以为他在书房忙于温习功课,却不想他会这么快就回屋来。
    这会儿还不到午时,温庭姝问道:“夫君不是在书房温习功课么,怎么回来了?”
    宋子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说道:“我回来取点东西。你去了何处?”
    温庭姝总觉得他似乎在打量自己,温婉一笑,道:“方才去了一趟梨香小院。”
    宋子卿听闻她又去了梨香小院,内心不禁又多想起来,然脸上仍旧是一副清淡神色,“是去看书么?”
    温庭姝点点头,“近来婆婆让我歇着,无事可做,便只能看看书了。”
    “你之前不是爱作画么?”宋子卿问。
    温庭姝回道:“近来没有什么灵思巧想,便没有作画。”
    两人一同回屋,宋子卿回了内房,温庭姝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在外头,不一刻宋子卿走出来。
    温庭姝起身,问道:“夫君又要去书房了么?”
    宋子卿点点头,便径自出屋离去。
    温庭姝看着他离去之后,才回到圈椅坐下。
    秋月皱着眉头道:“小姐,你有没有发觉,姑爷这两天总是怪怪的,好像总在试探什么似的?”
    温庭姝也觉得如此,但她没应声。
    秋月心里总是有股不安的感觉,忍不住劝道:“小姐,奴婢总觉得姑爷好像怀疑您了,这几日您还是别和江世子见面了吧。”
    “嗯。”温庭姝轻声应,想着江宴对她说的话,陷入思索。
    午时,宋子卿并没有回屋和温庭姝一起用膳,而是在书房里吃了,呆了几个时辰后,便去了孙氏院里。秋闱将至,孙氏叮嘱了他功课上的事,之后又催促他赶紧和温庭姝生个孩子,宋子卿听闻孩子一事,内心不禁有些烦躁,从孙氏那处离开后,他仍旧回了书房。
    坐在书案前,宋子卿却看不下任何书,他闭上眼靠在圈椅上,不禁想到了他纳妾那日温庭姝目不转睛看江宴的模样,又想到温庭姝常常去梨香小院,甚至有时候夜里也去,那个地方最是幽静,且因为闹鬼无人敢踏足,以及前天在园子外看到的那抹红影,从假山洞里慌慌张张走出来的温庭姝,宋子卿又想到关于江宴的那些风流韵闻,突然间睁开眼睛,目光渐渐变得阴沉。
    宋子卿看向外头,红日西坠,已是傍晚时分,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回了主院,秋月正坐在廊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晚霞,看到宋子卿归来,她连忙起身迎上前,行礼问安:“姑爷。”
    宋子卿冷声道:“少奶奶呢?”
    秋月回道:“在屋里头沐浴。”
    宋子卿略一思索,“把少奶奶书房的钥匙给我,我去她书房借用一本书。”
    秋月心不禁咯噔一下,“姑爷要找什么书,奴婢帮你找吧?”
    宋子卿淡淡道:“不必,你把钥匙给便成。”
    秋月虽然觉得书房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将钥匙交到宋子卿手中,秋月又道:“姑爷,要不奴婢陪您去吧,奴婢知道小姐摆放的书,可以帮姑爷更快的找到姑爷想要的书。”
    宋子卿道:“不必,你留下来伺候少奶奶。”言罢拿着钥匙离去。
    秋月看着宋子卿离去的背影,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去告诉小姐一声,便去了浴室,温庭姝正坐在浴桶内用手戏水,春花在往温庭姝身上抹香露。
    “小姐,方才姑爷向奴婢要了您书房的钥匙,说要向您借用一本书。”秋月禀报道。
    温庭姝手一顿,不觉蹙了下眉,“什么书?”
    秋月回道:“姑爷没说,也不要奴婢跟去。”
    温庭姝略一沉思,原本还不是十分在意,直到她想起自己写的那句诗还压在书案上的那叠书内,要是被发现肯定什么都瞒不住了,温庭姝内心一慌,匆匆沐浴完后,便穿好衣服,让春花留下来收拾东西,自己则带着秋月往梨香小院而去。
    秋月跟在温庭姝的后头,见她步履匆匆,也不明白她急什么,她也不敢问。
    温庭姝去到梨香小院后,看到敞开的书房门,心跳得愈发剧烈,她缓下脚步,佯装镇定地往书房走去。
    进了屋门,看到宋子卿站在书案前,背对着她,也没有转过头来。
    暮色已至,屋内乌漆墨黑,几乎快看不清东西了,温庭姝看着他那在昏暗之中显得清冷疏离的背影,沉默片刻,唇边扯出一抹笑意:“夫君要找什么东西,怎么点上灯再找?这么黑如何找得了?”说着让秋月去将灯点上。
    没片刻,屋内变得亮堂起来。
    温庭姝正要问宋子卿想要找什么,宋子卿却回头与秋月冷声道:“你出去,把门关上。”
    秋月听闻这句话,心咯噔一跳,瞬间感到慌张起来,她犹豫地看了眼温庭姝,温庭姝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勉强对她笑道:“秋月,你先出去吧。”
    秋月无可奈何,只能走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温庭姝看向宋子卿,内心亦觉得忐忑不安,她的目光朝书案看去,那叠书被人微微翻乱,她内心渐渐往下沉,如堕冰窖,浑身冰凉。
    她感到腿有些软,需要一个支撑,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坐下,怔怔地看着宋子卿。
    宋子卿缓缓回头看她,像是不认识她似的,心口燃烧着妒火,他不敢相信自己这端正持重,贞洁守礼的妻子竟会背着他与男人偷情!
    “那个男人是谁?”宋子卿冷冷地睇着她,内心其实已经猜到那个男人是谁,因为除了那个男人之外,没有人胆大包天敢如此做。
    温庭姝慌乱过后却渐渐冷静下来,她没有起身,仍旧坐着椅子上,看着站在她不远处的宋子卿,若是换在以往,她不会在他站着的时候坐着。
    “夫君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温庭姝唇边露出淡淡的笑容,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虽然姻缘总前定,两人一心天奈何。”宋子卿冷冷地念道,念完之后,他内心又涌起一股强烈的醋意,他终于明白为何她之前总是劝他到苏雁儿那里留宿,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和自己的姘夫在这私会!宋子卿冷笑:“好一个两人一心天奈何……你真以为你做的这些肮脏之事能一直瞒下去?”
    肮脏之事?论起肮脏之事,她做的哪有他做的过分?温庭姝沉默下来,努力抑制内心的惶恐与愤怒,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怎么,不继续辩解了么?”宋子卿将她写的那张笺纸展示在她的眼底,目光阴沉地凝望着她,明明是既定的事实,他内心却莫名地希望她继续辩解,能说得天花乱坠,让他忍不住去相信她是清白无辜的,可是她没有,她直接承认道:
    “我是背着你与别的男人在来往。”她平静地说道,像是在说着一件十分平常事,目光完全没有应有的羞耻和愧疚。
    宋子卿胸口急剧起伏了下,他没想到温庭姝会
    如此干脆的承认,他怒道:“那个男人是谁?”
    温庭姝微微一笑,道:“夫君难道不知道么?”
    温庭姝面上平静的笑容令宋子卿更加怒火中烧,“江宴?”
    第60章 ◇
    ◎“宋子卿,我们和离吧。”◎
    听闻‘江宴’两字, 温庭姝面色微变了下,却没有回话。
    这在宋子卿看来即是默认,宋子卿不由走到她面前, 将她拽了起来, 狠狠地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面对自己,温庭姝看着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宋子卿露出如此狠戾的目光。
    “你看上他什么?他不过是个品行不端,以玩弄女人为乐的卑鄙无耻之徒!”
    温庭姝不禁蹙了眉头, 她不喜欢宋子卿如此指责江宴,在她看来,江宴的确不算是堂堂正正的守礼君子, 但至少他表里如一, 对她体贴入微,不会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还会告诉她,男人女人是一样的, 他甚至会拼了命的保护她。
    可他呢?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将自己的妻子抛下带着外室逃命,他有什么脸面说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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