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定定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指腹轻蹭了下她唇上的口脂,微笑道:“姝儿,你是记住了我的话了吧,等我回房,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你。”
    不知道为何,温庭姝总觉得他这话有股在安抚她的感觉,明明觉得自己应该体谅他,然而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些许不舒服,她勉强笑了下,“又不是吃的东西,什么品尝阿?”
    “不是有句话叫秀色可餐么?”江宴凤眸扬了下,笑道,“你若是觉得无聊的话,你可以看看书。我最近也爱上了看书,所以在房中添置了一书架,里面摆满了书籍,里面或许有你喜欢的。”
    温庭姝点点头,没有注意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转身往他的主屋方向而去,江宴看着她离去之后,才进了屋。
    温庭姝识得去主屋的路,来到江宴的主屋时,秋月和李擎也在,秋月正指使着李擎放东西。
    温庭姝见状,黛眉微蹙道:“秋月,你怎么能指使人家干活?太过无礼。”
    不等秋月说话,李擎倒像是怕温庭姝怪罪秋月似的,替她解释:“这都是我自己要做的,与秋月姑娘无关。”
    秋月闻言偷偷抿着嘴笑。
    温庭姝看着李擎木讷却含着些许担忧的的面庞,内心也暗笑,随后看了秋月一眼,“就算如此,秋月你也不能光看着。”
    秋月敛去笑容,“奴婢知错了,下次不会了。”
    温庭姝这才看向李擎,“你不是要帮世子买东西么?你去忙你的吧。”
    李擎躬身退下。
    秋月看着李擎的背影,一直看到再看不见才肯收回目光,一回头却看到自家小姐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眼神似曾相识,倒像是江世子看人时的眼神。
    “小姐,你别这样看奴婢,奴婢有些害怕。”秋月平日里在温庭姝面前总说江宴的不好话,但一到了江宴面前便犯怂,所以看到温庭姝用这种眼神看她时,她内心是真有些犯怵。
    “秋月,你喜欢李擎么?”温庭姝微微一笑,问道。
    秋月小脸瞬间燥热起来,她心虚道:“才没有,奴婢怎么会喜欢这呆头鹅。”
    “是么?”温庭姝也不戳破她的谎话,悠悠说道:“本来我还想和江宴说一下你和李擎的事,不过你既然不喜欢他,我便不做这牵线人了,改日我再给挑一门好亲事,你不是喜欢粉雕玉琢的人儿么?我改日帮你物色一下。”
    秋月急得满脸涨红,“小姐,您也学会逗弄人了,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
    温庭姝莞尔一笑,“你真想当老姑娘么?”
    秋月以前是想过,但是现在却又不想了,可是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哪里好意思回答,秋月却越发羞耻,“当就当么,有什么大不了。”
    温庭姝见她嘴硬又急得不行,便不再逗她。
    想到江宴说的书架,温庭姝走进他的卧室,看到里面的确放了一紫檀木书架,上面摆放满了书籍,昨日她未曾留意。
    江宴的卧房极尽奢靡,与他倒是极为相衬的,屋内又干净开阔,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香几上放着一鎏金卧狮香熏炉,里面还焚着香,香气袅袅弥漫在室内。
    温庭姝走到书架旁,温庭姝一眼扫去,随后从里面拿出几本,都是她没看过的书,而且闻所未闻,有的是志怪话本,还有一些名字听着就不大正经,温庭姝没打开看,放了回去。
    温庭姝拿了一本志怪话本,这志怪话本是由多则小故事结合起来的,一则故事很短,温庭姝很快便看完了,看了几则后觉得很是新奇有趣,便斜倚着书架,津津有味地继续看了起来,温庭姝看得很快,可谓一目十行,一本志怪话本很快被她看完,温庭姝意犹未尽,将那话本放了回去,又去找别的来看。
    温庭姝忽然看到一本装帧得很是精雅的书,封面是素白洒金绢面,没有书名,上面画着一男一女于花前月下荡着秋千,女人坐在男人的怀中,男俊女靓,人物画得栩栩如生。
    但温庭姝的注重点却是这秋千荡得太高了,温庭姝吃了一惊,这秋千明明很宽,足够坐两个人了,为什么女人要坐在男人的身上,不怕摔下了么?温庭姝无法理解,但见是画,人物风景又画得栩栩如生,温庭姝便起了兴致,便拿着这本书到桌前坐下,准备慢慢地看。
    温庭姝翻看第一页,仍旧封面上的一男一女,男人从背后抱住女人,两人撑在桌面上,看着鱼缸里的鱼戏水,温庭姝看着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画实在是奇怪,还有些不正经,看鱼便看鱼,为什么两人还有黏得这么紧,看着还是大白天的,这两人也不怕被人看见,温庭姝越来越生气,本来还觉得绘画的人画技高超,如今却觉得绘画人也不大正经。
    温庭姝又往下翻了一页,当看到上面的画时,眼睛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伸手捂住眼睛,嘴里“哎呦”一声。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画了,温庭姝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一层绯色,而后蔓延至面庞,耳根。
    温庭姝没想到江宴会私藏这种画,还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真是不知耻,温庭姝不由在心底暗暗骂了他一句,温庭姝将画册合上,起身本打算把画放回去,突然又想到江宴昨日与她说的那句胯-下之臣,突然有了些许求知欲,她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眼外头,见无人,才放下心来,她坐回到椅子上,心扑通扑通乱跳,面红耳赤,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般心虚。
    她轻颤着手,翻开刚才看过的那一页,当看到那两名衣衫不整,正打架的一对妖精时,温庭姝不禁脸一热,又捂住了一双眼,然后拉开一条缝隙去看。
    温庭姝之前从未看过这种画,她的嫁妆里似乎有,但温庭姝觉得羞耻,全都用来压箱底了。
    温庭姝想要找到江宴说的那个,便又翻了一页,这幅还是秋千荡架上的那幅,不同的是底下少了衣物,温庭姝只是匆匆扫了一眼,立刻翻了一页。
    这次是假山洞。想到自己和江宴在假山洞发生的事,温庭姝脸一热,连忙又翻了一页,竟让她看到了江宴说的那个。
    温庭姝看得脸红红的,不由挡住了眼睛,忍不住低斥了句:“真不要脸。”
    说话间,一道暗影袭来,一只修长,温润白皙的手蓦然按在画册上。
    “是谁不要脸?”耳畔传来江宴优雅又低沉的声音,以及他灼热的气息。
    第85章 心慌 ◇
    ◎……◎
    温庭姝从未觉得如此羞耻过, 她偷看画竟被江宴当场发现了,温庭姝想合上画册,但画册却被江宴用力按住, 温庭姝力气根本敌不过他, 那画里的人物便进入了两人的视线。
    江宴以为温庭姝若是不小心翻到这画,只会骂他一句下流无耻,然后满脸羞耻的把画放了回去,却没想到温庭姝会看这画,江宴觉得十分稀奇, 不禁生了逗弄心理,想看她粉面嫣红,秋波含嗔, 羞得不能自已的娇俏模样。
    那对他而言, 简直就是人间极大的美景。
    江宴手放在她的香肩之上,目光落在那面前的画上, 凤眸微暗,脸一侧, 低声道:“姝儿, 没想到你求知欲如此心切。”
    温庭姝听到萦绕耳边的微微喘息声,只觉得脸烫得不行,仿佛被火炉烤过一般, 心也咚咚乱跳起来。
    他的手一离开, 温庭姝便急急忙忙合上画册。
    “我是不小心翻到的。不是故意看的。”温庭姝急切地解释道,然而越解释越脸红, 温庭姝听见他的低笑声, 头低得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藏羞。
    江宴手顺着她的肩膀滑落至手臂, 紧了紧, 扬眉微笑:“真的么?不是故意看的?”
    “当然是真的。”温庭姝羞得不能自已,蓦然站起来回身面对着他,蹙眉道:“倒是你,这种东西怎么随意把它放在书架上?我本来以为是正经的画,却没想到是这种东西。”
    “不然这种东西该放在哪里?”江宴笑道:“姝儿,你出阁时难道没有看过春宫画图么?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的确没看过,但自己若是回答他说自己没看过,似乎显得她很无知一般温庭姝默不作声,很不喜欢他用这般戏谑的口吻与他说话。
    江宴看着她一脸肃然的模样,担心她生气要走,便不再逗她,“好吧,是我的错,下次我把它藏得隐秘一些,绝对不会被你发现。”江宴含笑说着,拿起那画册走到书架旁放好。
    温庭姝听着他这话倒是有些惭愧起来,觉得自己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正要说点什么,江宴却先开了口:
    “姝儿,这有你喜欢看的书么?”
    温庭姝想到那志怪话本,便走了过去,拿下自己方才看过的话本,目光不经意扫过那本画册,脸微微一热,不动声色地移开眼,看他,“这本挺好看。”
    江宴随意地斜倚着书架,眼神专注地凝望着她,微笑道:“我也觉得很好看,我突然很怀念我们之前在梨香小院一起看书的那晚,我们今晚要不要也一起看?”
    温庭姝不信他真只是想和她一起看书,她眼眸微眯了下,往他身旁靠近了些许,“你真的怀念么?”
    注意到她的小表情,江宴笑了下,“真的。”她这角度刚好让江宴能够伸手轻抬她的下巴,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温庭姝的下巴之时,温庭姝暗暗懊恼,她怎么忘了,江宴只要一找到机会就会对她出手。
    江宴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的唇,紧接着俯身欲亲吻她,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的唇时,温庭姝蓦然转开面庞。
    江宴的唇轻擦过她的耳垂,她没忍住轻颤了下,江宴动作滞了片刻,唇微翘起,“姝儿,我看到你放在外面的东西了,我让人把你的东西搬到我卧房可好?”
    说着放开了她,江宴本来以为温庭姝就算留宿也只是留宿一夜,却不想她带如此多的东西来,江宴不由有些惊喜。
    温庭姝看着江宴脸上难以掩饰的愉悦笑容,内心顿时又羞又气起来,想责备秋月一番。
    温庭姝本来只是考虑要不要留宿,秋月却瞒着她收拾这么多东西搬上马车,等到来时她从马车后车厢取出东西来时,温庭姝才发现。
    “不用。”温庭姝脸一阵阵发热,她觉得他大概以为她要搬来这和他住了,再想到自己看春宫画的事,温庭姝愈发觉得丢脸,他会不会误以为她是急不可耐之人?
    这般想着,温庭姝端正姿态,冷冷地说道:“你不要误会,这些东西都是秋月收拾的,我并没有说要留宿。”
    江宴面色微滞,暗悔自己得意忘形。
    转眼间江宴面色又恢复从容,淡定地笑道:“我知晓,你们这些大家小姐出行一次,就跟搬家似的,一日要换几身衣服,隔一会儿又要补一下妆容,带的东西自然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东西放在卧室方便你拿。”
    温庭姝虽然知晓他这句话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才说的,但她内心的羞耻仍旧敛去不少。就当做是这样吧。
    “先放着吧。”温庭姝语气清淡道,“你刚刚进来可有看到秋月那丫鬟?”
    “没看到。大概是去玩了吧。”江宴微笑道。
    温庭姝内心有些不高兴,也不知道这丫头跑到哪偷懒去了,她若是在的话,提醒他江宴来的事,她也不至于如此丢脸。
    江宴看着她面有倦容,伸手碰了碰她的面颊,柔声道:“姝儿,你今日起得想必很早吧,这会儿还不到午时,你可要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温庭姝的确有些困,但一听他这句话便瞬间清醒了几分,实在不怪温庭姝多想,如今一听江宴说躺下这种话语,温庭姝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他想做那种事,温庭姝防备地看了他一眼,略一犹豫,正色道:“你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吧。”
    “为何要客房?”江宴凤眸掠过诧异,随后又反应过来,无奈一笑道:“姝儿,你不会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吧?”他这会儿没怎么起不好的念头,他最主要的还是在心疼她。
    难道不会么?方才在秦婉清的客房外,他还对她说一些极其暧昧的话,温庭姝此刻一点都不相信他。
    面对她质疑的目光,江宴道:“真没怎么想。”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软语妥协道:“你可以在我这睡,我出去,不打扰你。”
    温庭姝还是不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不相让。
    最后江宴还是先服软了。笑中带着纵容,“好,我给你安排客房行了吧。”江宴觉得自己似乎被她吃得死死的。不过他也没那么可怕吧?
    也许他应该收敛一下自己,在她面前莫要太过于热情,江宴暗忖,可是一遇见她,他就克制不住自己,还真是糟糕的习惯。
    江宴为温庭姝安排了客房,不过都在同一个院子里,还很近,温庭姝让秋月将自己的东西都搬到了客房。
    秋月还嘟囔着嘴不乐意,“小姐。您在这住客房和秦姑娘有什么区别?世子若去找秦小姐,您也不知道啊。”
    温庭姝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靠坐在床上,正打算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再叫自己那两名丫鬟来叮嘱她们一些事。此刻听闻秋月的话,温庭姝又想到她擅自主张带了那么多东西的事,还有她方才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事,不觉蹙了黛眉,瞬间又来了气。
    “死丫头,我问你,谁让你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的?”
    她就算在这就留宿也最多留宿一夜,因为担心自己带的两名丫鬟不够熟手出了茬子,自己在也好盯着些。
    温庭姝不过让她收拾简单的更换衣物以及其他一些东西而已。却不想这死丫头竟趁她不注意,带了这么多东西,害得她在李擎和江宴面前没脸,自己真的是惯得她无法无天了。
    秋月也不知道温庭姝为何会突然生气,她低着头,撅着小嘴,小声说道:“小姐,奴婢也是替你着急的,你若不在这看着世子,他可能就要被他表妹抢走了。江世子昨日买的糖炒栗子分明是给那秦小姐吃的,糖炒栗子也是小姐您爱吃的,为什么您与世子相处这么久,他都不知晓您爱吃糖炒栗子,秦小姐才来几日啊,他便清楚了她的喜好……”秋月原本想说江宴对温庭姝并不上心,但见她面色越来越冷凝,便住了口。
    温庭姝沉默下来,心口像是堵着块大石,既沉重又烦闷。
    她忍不住斥秋月:“死丫头,我用得着你替我着急?他对他表妹只是有些愧疚,我信得过他。”虽是如此说,温庭姝的心却在犹豫,心里不禁在想着秋月刚刚说的话。
    自昨日起,温庭姝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想糖炒栗子这事,但被秋月一提起,她无法再当做没发生过。
    秋月有些不相信她的话,忍不住嘟囔道:“难道小姐派了两名丫鬟过来,不就是因为不想让世子照顾秦小姐,又不信任世子,才让她们两人伺候秦小姐,还有盯着他们两人么?”
    被秋月戳中了那层隐秘不为人知的心思,温庭姝脸瞬间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她抚着一起一伏的心口,恨恨地骂道:“死丫头,你……你存心想气死我不成?到底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
    秋月没想到温庭姝会动如此大的怒火,吓得慌了起来,“小姐,奴婢知错了,你消消气,气坏身子可不好。”
    秋月越说温庭姝便愈发生气,她指尖往她额头一戳,嗔怪道:“你怎么会知道低头认错?你头都仰到天上去了。”
    温庭姝此言一出,秋月连忙将头埋得低低的。
    温庭姝心中的气仍旧没消,她的确是太纵容秋月了,温庭姝本来对她擅作主张一事没那么生气的,如今见她事事自以为是,内心便恼怒起来,“如今我不和你提世子和秦小姐一事。就说你擅作主张带了这么多东西的事。”温庭姝稳了稳气息,才道:“方才在大门外,因为有人在,我才没有说你,我让你带这么多东西来了么?这事传出去,你叫人怎么看我?”
    秋月不由将头埋得更加地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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