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乌泱泱围了一群人,都是来给裴渡送礼的。
    裴渡勾了勾唇:“叫他们进来。”
    兵部唐大人……可不就是唐眷的父亲吗?
    真有趣。
    容宛在一旁吃着月饼,觉得困了,便道:“掌印,我先回去睡啦。”
    红珠和瑞珠还在一旁玩闹,瑞珠像是喜欢上了一个长得俊秀的太监,眼光不住地往那边瞟。
    今晚玩得太开心,她和裴渡还有几个太监丫鬟一起玩儿行酒令,没想到裴渡挺会玩儿,酒量也大。
    离开的时候,她唇角还噙着笑。
    她先是去沐浴,拿好衣服挂在屏风上,便探了探水温下水。身子浸泡在水中,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容宛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气。
    真舒服,在提督府比在将军府舒服多了。
    外头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是没听过。所有人都觉得她可怜,甚至还有人觉得她放.荡,甘愿嫁给一个太监。有女子说,若是换做她们,早一墙撞死了。
    所有人都说她放.荡,去嫁给一个太监,自甘堕落,坠入地狱。但他们都不知道——
    这才是真正的极乐。
    —
    众人都送完礼散去后,还有两个人杵在原地不动。
    裴渡也觉得困了,正准备收拾回房,却发现那兵部的唐大人和一个姑娘正等候在外头。
    凉风习习,将灯笼一吹,带来些许秋意。
    一轮明月高悬空中,像是白玉盘。
    唐眷等在寒风中,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
    她今日一搏,为的就是自己的前途。
    江弦不喜欢她,她也要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不知等了多久,腿都有些酥软了,唐眷才听见堂内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他戏谑道:“呦,唐大人和唐姑娘在外头等了这么久了?也不进来?”
    唐眷的父亲叫唐渊。
    唐渊站在外头,听见裴渡这一声喊,才进来了。
    一进屋,唐眷傻了眼。
    裴渡撑着头歪在椅子上,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着。唇瓣很薄,皮肤冷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唐眷没有想到这司礼监掌印居然这样好看,比江弦要好看得多。
    江弦怎么也说是京城公子之首,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她脸有些微红,干咳一声,低声道:“小女见过掌印。”
    唐渊也忙去下拜,裴渡却迟迟没有发话。
    他皱眉看着唐眷。
    这就是唐眷?
    方才来顺捎了信来,说是刺杀容宛的人查出来了,是唐眷。
    原来是她。
    裴渡嗤笑一声,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眸光闪过一丝狠戾。
    长得和容宛倒是像。
    唐眷见裴渡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不禁有些害羞,低下了头。
    还知道羞。
    他将茶盏往桌上一搁,一掀眼皮,笑道:“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中秋宴,带自己的女儿过来?可真像话啊。”
    唐渊脸色有些难堪:“这……回掌印,小女是特地为掌印作了一幅画作为礼物,还请掌印过目。”
    裴渡“哟”了一声,坐起身来:“还有画?”
    难不成江弦会把容宛当替身,这唐眷与容宛,实在是太像了!
    长得像,性格像,甚至都会画画!
    裴渡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只冷哼一声。
    什么东西。
    那画被很快呈上来,裴渡懒洋洋地看了一眼。画风和容宛很像,像是在刻意模仿她。
    一想到这,裴渡便觉得一阵恶心。
    他只扫了一眼便道:“来顺。”
    唐眷心里有些忐忑。一阵风过,吹得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冷……
    她颤颤巍巍地抬眸,想知道裴渡接下来会说什么。
    把她的画收起来吃灰,还是会喜欢她画的这幅画?
    她和容宛生得这样像,画风也在竭力模仿她的。
    他一定会喜欢的,一定。
    来顺忙过来:“还请掌印吩咐。”
    裴渡笑吟吟地一抬手:“把这幅画——”
    他笑得放肆,唐眷心里不禁“咯噔”一跳。
    他会说什么?
    裴渡又“呦”了一声:“紧张什么?本督只不过是——”
    唐眷屏住了呼吸。
    随即,裴渡一抬手,笑意更深:“把画丢了。撕烂丢在外头,本督看见心烦。”
    唐眷像是被打了一个晴天霹雳,深吸一口气,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裴渡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她!
    她肩膀一抽一抽的耸动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哭得梨花带雨,和容宛哭的样子也像。
    裴渡见了她心烦,准确来说,是恶心。
    他冷冷道:“来顺,送客。礼物本督就不要了,唐大人,带着你的女儿和礼物滚。”
    他刻意把“女儿”和“滚”字咬得极重。
    唐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还是得强颜欢笑:“那唐某告退。今日叨扰掌印,唐某致歉。”
    裴渡的声音让人如坠冰窟:“唐大人话可真多。”
    唐渊生怕裴渡割了他的舌头,忙又一拜,和唐眷离开了大堂。
    —
    裴渡心想今日碰见唐眷和唐渊,真晦气。
    他将布老虎放在床上,疲倦地半卧在榻上看书。
    他一向不喜自己在太累的时候有人陪侍,除非那个人是容宛,屋子里便没有他人,只有他一个人。
    隔着床幔,他有些口干舌燥,便抓着一旁的茶喝了一口。
    茶水入肚,他顿觉不对劲。
    这茶水里头下了药!
    一股邪火从小腹处冒上来,他撑着头,浑身难受,难耐得很。
    裴渡痛苦地喘了两口气,扶着椅背站起来,刚想喊“来顺”,却发现身子软得不行,根本没力气喊出声音来。
    他将五指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占据了他的意识,意识清明了些。
    头昏脑涨中,门口走来一个身段窈窕的女子。
    那姑娘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容宛,就连走路的样子都是。
    是容宛吗?
    不是!
    她不是容宛!
    裴渡打了一个激灵,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给本督下.药。”
    那女子有些委屈。
    裴渡头疼得厉害,但也能看清那人是唐眷。
    唐眷掩了门,解了衣衫,露出一片春光来。她拉上床幔,两人的身影绰绰。
    “掌印可真是好眼力,吃了这药还能看清小女是谁。今夜,就让小女来服侍您罢。”
    女子的声音柔媚,无论是哪个男人,见了她都会爱不释手。
    她衣衫被褪得差不多了,裴渡见了一片白花,只觉得想呕。
    女子的声音更媚了:“掌印,小女知道,您不是真的太监。既然掌印是个完整的男人,不如让小女来服侍您。这药若是不与人行事,则会死。”
    裴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像是要炸了一般。
    他低低地笑了:“你知道本督不是真太监?”
    唐眷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掌印为何不在今日与小女一同……”
    她的目的很明确,她想勾裴渡。
    只要是个男人,见了她这幅模样,都会不可遏制地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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