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贵平问起。
    过几日就是陆家同唐家结亲,唐广招这几日不忙唐家的事来寻他做什么?
    云陶道,“方才听说,是公公来了,唐广招想尽地主之谊。”
    贵平忽然会意。
    明日就走,那就只有今晚,但他今晚并不想做旁的安排,但唐家是世家,他是东宫的人,若是见都不见便婉拒,怕给殿下添口实。
    “大公子。”贵平去了苑中。
    唐广招拱手,“贵平公公,公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唐某原本早就该来见公公的,但听说公公去了明珠寺,眼下才回,所以眼下才来。”
    贵平笑道,“唐家马上有喜事,大公子还亲至,贵平有愧。”
    唐广招也笑道,“公公了,这一趟来本就是想邀请公公今晚赴宴,这处是定州城,公公亲至,还望给唐家几分薄面,让唐家为公公接风洗尘。”
    “大公子客气了,只是殿下这处催得急,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就不叨扰了,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贵平婉拒。
    唐广招又道,“不瞒公公,原本几日后就是舍弟的大喜日子,但听闻公公明日就要离开定州,怕是来不及饮上一杯了。眼下各家子弟都在,都知晓公公来了此处,所以让我代为邀请,还望公公赏脸。”
    贵平看他。
    等唐广招离开,云陶上前,“公公真去?”
    贵平沉声道,“去,没听他说吗?旁人都在,我不去,会以为仗着殿下在身后的缘故,不怕这些世家子弟放在眼里。我去一趟就回,后日晨间要走,今晚你别跟着我去了,你替我去趟娄府,看着那边。他们邀请我,也会请宋时遇,虽然陈松和鲁一直在,但我还是会担心出问题,你替我看着,有问题来寻我。”
    “明白了。”云陶应声。
    贵平宽衣,一整晚没睡,眼下困意上头。
    ***
    娄府老宅中,温印同李裕回了屋中。
    李裕阖门,牵了温印到内屋案几前落座,“今晚,我们就离开定州城。”
    今晚?
    温印诧异,但转念一想,明日就要离开定州回京,是只有今晚了。
    李裕继续道,“伍家树会怂恿旁人邀请贵平和宋时遇今晚饮酒,届时,他们两人都不在。”
    难怪,温印还是纳闷,“他们两人都不在,但陈松和鲁一直在,也都不好糊弄。”
    李裕轻声道,“走水。”
    温印愣住。
    李裕看她,“大火下,被烧得面目全非,只要留下我们两人身上的信物,周遭这么多禁军看着,就是坐实了。而且走水来不及这么快反应,我同外祖母说过了,老宅可能要借用,失火烧掉一些。但一旦走水,周围就会人仰马翻,对方也照应不过来,借着走水和灭火的混乱之时,伍家树会安排人接应我们。我问过外祖母,外祖母让我找鲁伯,这样的老宅都有小路,鲁伯知道,我们能趁乱脱身。”
    温印看他,“你同外祖母说了,要烧了她的宅子?”
    李裕应道,“外祖母同意了。”
    温印:“……”
    李裕看了看一侧的铜壶滴漏,又朝温印道,“阿茵,要叫安润和鲁伯商议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到明日晨间前,还有最后十二时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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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第087章 争分夺秒
    “宋将军务必赏脸, 原本早前就应当来请宋将军的,但这一阵家中都在忙着二弟的婚事,也没得空, 眼下正好贵平公公也来了定州城,原本还想着寻一日空闲, 唐家尽地主之谊,结果听说宋将军同贵平公公明日就要离开定州城, 所以仓促了些,设宴也定在今日, 宋将军, 您要是不来, 那就是不赏脸,嫌唐某处事不周了。”
    自驿馆处离开,唐广招又来了娄府老宅这处。
    贵平先回了驿馆,但宋时遇还在娄家老宅交待旁的事情,所以唐广招来了这处寻他。
    宋时遇同唐广招并不熟络。
    唐家在定州,原本照面的机会就少,宋时遇同唐广招没什么交情在, 但人情要做。
    宋时遇应道,“多谢大公子,不是宋某不赏脸, 只是明日就要离开定州城, 这一路回京还需时日,要提早做准备,实在是走不开, 贵平公公去就好了, 唐公子的好意, 宋某心领了。”
    宋时遇说完,唐广招确实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原本就部署落,若是继续,倒显得别有目的。
    此时,一侧的余涛上前,“我同宋将军说两句。”
    唐广招颔首。
    宋时遇看向余涛。
    余涛是京中的世家公子,多少同余涛都有过照面,余涛上前说话,倒不突兀,“宋将军,您这么做就见外了,贵平公公今晚都去,您要是因为废太子这边的事不去,不显得贵平公公不如宋将军您称职吗?”
    宋时遇闻言愣住。
    余涛说的,宋时遇早前确实没想过。
    余涛继续笑道,“宋将军,您这是打贵平公公的脸不是吗?不过就几杯酒水的功夫,宋将军要真怕有什么,露个面,赏脸喝几杯就走便是,何必较真,日后还落人口舍?虽然唐家不在京中,但到底今日来的大都是京中的子弟,况且,唐家还是国公府的亲家,宋将军,怎么也得给国公府几分薄面不是?”
    宋时遇会意。
    “那恭敬不如从命。”宋时遇淡声。
    余涛拍了拍他肩膀,唐广招也跟着笑起来,“那就恭候宋将军大驾。”
    宋时遇拱手。
    待得唐广招同余涛一道离开,一侧的陈松才上前,“将军,您真要去?”
    宋时遇叹道,“刚才没听到吗?都拿贵平和国公府来压我了,我若是不去,倒是不知好歹,不给这群世家子弟颜面,京中是非多,想要安稳回边关,总不是容易的事。”
    陈松一直跟着宋时遇,听得出他言辞间的尴尬。
    宋时遇心中也清楚,邀他无非是给贵平做人情,怕贵平不来。这些京中纨绔得罪没有好处,等日后离京就好了,眼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是。
    “将军,您放心去吧,这处我看紧些就是,不会出岔子的。”陈松知晓他担心何时。
    宋时遇点头,“好,我去去就回,如果我有事被绊住,你自己警醒些。”
    “是!”陈松应声,“不过,将军也不必太担心,老宅这处禁军都熟悉了,而且这处不像明珠寺,还有陆家和唐家的侍卫在,这里都是禁军,应当不会出乱子。”
    宋时遇也想在在明珠寺的时候……
    再如何,李裕也是废太子,温印是李裕的夫人,而且,温印还是永安侯的女儿。
    如今的国公府是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越发嚣张而不知收敛,到了这种程度,还有一个在京中公然打死人的陆冠安……
    东宫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哪里还有忠臣良将的立足之地?
    宋时遇出神的时候,陈松唤了声,“将军?”
    宋时遇回过神来,“做好明日回京的准备,有事让人知会我一声,我赶回来。”
    “是,末将去做。”待得陈松走出去很远,宋时遇目光还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脑海中一时想起的是贵平的话。
    —— 殿下常说,军中像宋将军这样的人不多了。眼下国中并不太平,殿下要做的事情很多。殿下当将军为知己,知晓将军想回边关保家卫国,等这次东边乱象得平,殿下就会有安排,将军可以信赖殿下。
    一时,脑海里又是李裕的话。
    —— 宋时遇,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同东陵这场仗有蹊跷。原本长风有绝对优势,但处处被东陵占了先机,是有人私通东陵,你要效忠李坦,迈得过这场战争之下枉死的驻军吗!
    宋时遇眉头皱紧,良久也未从脑海中相互冲突的声音中挣扎出来。
    明日就要离开定州了。
    今日是在定州的最后一日,是要跟着贵平一道押解废太子回京,还是,应当带着手中的两千禁军,拼死护送废太子出城,脱离危险?
    越临近离开定州的时辰,宋时遇心中越似藏了只兔子一般,惴惴不安,不得宁静。
    要进一步,还是退一步,是全然两种不同的结局。
    而他的抉择,也将影响长风未来的局势。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更怕成为长风的千古罪人!
    贵平会带东宫的禁军前来,是东宫明显生了忌惮,定州是最后的机会,路上废太子逃不出去;但他同时也清楚了,无论早前途中要杀废太子的是不是东宫的人,但都有人想至废太子于死地。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但明知废太子是冤屈,且走投无路,回京的一路不是被人杀死,就是回到京中在离院中了此残生他,他身为军人,应当怎么做?
    —— 为君者,不能穷兵黩武。
    宋时遇脑海中都是李裕的声音。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在定州的最后几个时辰,他的每一步决定,都比早前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
    很快,晨间便已过去,转眼已经晌午前后,鲁伯领着温印和李裕在老宅附近清扫除尘。
    长风国中有习俗,除却年关之外,如果子孙来探望长辈,离开长辈家中时,会替长辈家中清扫除尘,以示对长辈的孝顺和尊重。
    眼下,鲁伯领着温印和李裕一道在老宅中穿行。
    这些地方都是鲁伯选的,老宅中的路很绕,不说禁军,就连温印几人都被绕来绕去,绕晕了头,也就鲁伯这处清楚。
    跟随的禁军能跟上,另外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值守的禁军,但其实大都是跟着鲁伯这处。
    鲁伯带了温印和李裕两人在老宅中清扫,安润跟着,剩下的清维几人便在苑中‘收拾’回京的行礼,如此,旁人看得到便是府中下人都在做回京的准备了。
    陈松过问的时候,禁军同陈松如实说起。
    陈松也知晓事出突然,是没办法的事,听说娄家老太太还在明珠寺做法事,温印和废太子能做的只有这些,要和是人之常情。
    禁军问起时,陈松叹道,“由得他们去吧,看紧些就是。”
    他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旁的人呢?”陈松又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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