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游过去,头抵着树干的时候差点儿又睡着了。
    打盹时撞了树,树上一颗东西掉下来砸了她的头, 苏旖梦才彻底清醒, “啊, 又是一颗碎银子!”
    她仰头感叹:“什么时候才能摇到琉璃……”
    苏旖梦眼睛瞪大,怒吼:“我珠呢!”
    我那么大一颗漂漂亮亮闪闪发光的琉璃珠呢?
    书灵如实相告。
    苏旖梦更气了,尾巴变成小鞭子,啪啪地抽桌面:“他拿走了琉璃珠,还带走了我千辛万苦才从乾坤戒里掏出来的发簪?”
    誊抄了一半的玉简都被她拿出来扔地上:“我太失望了,再也不要管他死活了。”
    书灵弱弱解释:“这也是受了原文剧情的影响。”
    苏旖梦发泄一会儿后又把玉简捡起来塞回银龙戒,“算了,不说他,我去找时姐姐玩。”
    时惊春没在院子里。
    整个百炼峰都安安静静的,苏旖梦闲逛一圈儿后又回了屋子,她登上玄音壁找了找,就看到云出岫求灵植的讯息。
    “肯定是把我的琉璃灵珠拿去给云彩衣买变异灵植了!”
    “人家的好师兄都没说话呢,上赶着给人送礼。”
    “呸,果然是剑,犯贱!”
    她也没回答问题,就趴在镜湖上骂司空寒,骂了一会儿后才说:“我来打听下哪里有越寒江的剑。”
    早点儿炼个替身傀儡给他。
    以后才不要再管他了。
    反正是平等契约,不解也问题不大,最多不过就是在契约之下,她不能随时变人。
    再说,若他死了,这契约也能自然解除。
    苏旖梦在镜湖上留言。
    日啖灵珠三百颗:“谁知道哪里收藏有越寒江越前辈的剑?”
    有次问书灵,书灵不肯回答,估摸着越寒江用过的剑,以后十有八九会落在叶轻舟手里。
    但苏旖梦总觉得,堂堂剑尊,不可能一辈子只用一把剑吧?
    万一有什么书上没写,但实际上越寒江用过的剑呢?
    底下回答五花八门,没一个靠谱的。
    镜湖经常出没的都是低阶修士,不知道也很正常。
    苏旖梦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儿了,新鲜期已过,镜湖也不怎么好玩。
    她退出去后又窝着睡觉,全然不知,她那句话会引起怎样的误会。
    时惊春偷偷摸摸蹲在房梁上,看了她爹一天。
    她想知道,他爹是否知道那两瓶血液是假的,知道不知道,假的血液,会让本就血脉力量低微的娘在觉醒时间因承受不住血脉力量的冲击崩溃而死。
    时长风一整天都在忙碌,宗门缺灵石,他得想方设法地赚灵石,用以维持河关大阵以及宗门必备开销。
    他的新道侣会过来看他,给他端一碗养神的汤药。
    两人看起来也不是很恩爱。
    她爹对那个新夫人很冷淡,脸上都没个笑容。
    她是半妖,几个月的猫其实就已经能记住事了,因此还记得记忆里,爹是如何对待娘亲的,他会看着她笑,替她画眉绾发。
    直到最后,时惊春也没跳下去质问:“娘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她揉了揉眉心,心想:“下次再说吧。”
    回了百炼峰,正要进门,就见隔壁的水知夏突兀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路。
    时惊春笑嘻嘻地说:“好狗不挡道。”在旁人面前,她随时都是一张笑眯眯的脸。只是谁都知道,她的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
    水知夏:“你果然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时惊春本就心烦,垮下脸,头侧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旧事重提做什么,我本来就不在乎。”
    “不在乎,为何又会在镜湖问出那样的问题?”
    时惊春眼皮一跳。
    视线已经穿过院内结界,看向了睡在屋子里的小蛇妖——小家伙又用我的玄音壁干了什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冲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小蛇吊起来打一顿了。
    时惊春身形一闪,想要越过水知夏入内,哪晓得水知夏不肯让,居然出手阻拦。
    两人就在门外乒乒乓乓打起来了,动静很大,将常樱和古万里都引了出来。
    水知夏的实力稍逊一筹,打到后来,被速度快的时惊春钻了空子,让她遛进了自己的院落,并又甩出了个结界阵盘。
    水知夏只能微喘着气道:“我会将惊春剑法领悟出来的。”
    时惊春只觉得脑仁儿疼,撇嘴道:“随你的便。”
    她一脚踢开司空寒的房门,将睡得正香的小蛇妖给拽起来甩,等甩醒了,气咻咻地问:“你到底在镜湖问了什么?”
    她都没有自己上去看。
    怕没眼看!
    苏旖梦以为自己在荡秋千。
    被吼醒之后才反应过来,“我就问了一句,谁知道越寒江的剑在哪儿?”
    时惊春拿指甲刮她,还真磨得她鳞片上都有了几道划痕,苏旖梦连连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姐姐我错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问,但认错的态度一定要端正。
    她学着寻宝鼠认错的样子,虽没有爪爪,仍把身子绷紧,对折似的弯腰,连鞠躬几次后,时惊春噗嗤一声笑了。
    时惊春:“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以前我跟水知夏关系不错,都是剑修,师承一人,经常在一块儿切磋剑术。有年宗门费尽心思弄到了惊春剑诀,那种剑诀里有剑修本身的剑意,都只能传给一个人,玉简看过即毁。”
    “她觉得我适合惊春剑法,可我并不喜欢,就没拿。”
    “水知夏那倔牛就认为是我故意不要,施舍给她的。她气不过说她也不要,没人要的话,大不了扔炼炉里。”
    “结果,她就真扔进去了,我不想练啊,我没去捡,就……”时惊春双手张开,又哗的一下合拢,本是懒懒散散地站着,突然双手指尖贴于大腿外侧,站得如松柏挺拔。
    “我就这么规规矩矩地站着,一步都没挪。”
    时惊春叹了口气:“她扔下去后看我没捡,又自个儿捞回来,结果玉简就损毁一半,自那之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一天到晚冷着张脸,像是谁都欠她灵石。”
    “缺了一半的惊春剑法被她练得奇奇怪怪,我让她不要练了,怎么劝她都不听。”
    “我小心翼翼地讨好了她许多年,她都没给我个好脸色,最后我就放弃了。”
    “那家伙小心眼儿,你别得罪她。”
    苏旖梦想了想说:“前两日常殿主他们找上门,是水殿主帮忙拦的。”
    时惊春点点头:“她以前还是不错的。那时候是我师姐,对我照顾颇多。对了,你问越寒江的剑做什么?”
    苏旖梦直接道:“司空寒的剑意太凶了,世人都说越寒江的剑温柔,我就想着若是能有一把越寒江的剑在身边陪着,能不能让司空寒性子收收。”
    时惊春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你这么小的妖,懂什么!”
    她接着道:“越寒江原是丹修,练剑也是一时兴起,据说当时他就随手捡了根松枝练剑,后来一直没换,那树枝在他手里,被他的剑意温养逐渐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参天古松。”
    “兴许那剑已毁,又或是,就生长在某个山林里,是一棵平平无奇的松树,哪怕到了它跟前,也无人能分辨不出来。”
    苏旖梦心里头嘀咕:有本源珠的叶轻舟能分辨出来。
    “小家伙,尽给我惹事!”
    苏旖梦想了想,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还原地蹦了蹦,问:“你要不要抓球玩儿?”
    猫都爱玩这个。
    “哈哈哈哈!”时惊春笑出了眼泪,只觉得烦闷的心情都轻松了几分,她摇摇头,将球状的苏旖梦塞回被子里,“不用了,你继续睡。”
    临走前,时惊春还体贴地道:“做个好梦,我出去了。”
    苏旖梦:……
    房门都没修,呜呜地刮大风,我现在哪儿还睡得着?
    等时惊春走后,苏旖梦问:“时姐姐和她师姐最后和好了吗?”
    书灵写:“我最近对我所知更为明确,即这天地间,那些刻录在阵法、玉简、书籍、乃至石壁,任何地方的文字书画我都心中有数,哪怕后来损毁也没关系,是以那些功法、丹方等等我都知道,然而从未有过记录的,除了原文里明明白白写出来的内容我清楚,其他的我都无从知晓。”
    苏旖梦又问了,“惊春剑法能不能给她们一份儿啊?”
    书灵:“我不知道。”
    时惊春要不了多久就会死。
    原文里根本没有提这些炮灰之间的爱恨情仇,它哪儿知道会不会有影响,但是,一点儿细微的变化,都可能在未来掀起惊涛骇浪,让它来决定的话,必然是不给!
    书灵写:“小祖宗,说好的不插手,安安静静地等呢?”这地位直线上升,一下子从闺女变成了祖宗。
    苏旖梦恹恹地垂下头。
    可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啊。
    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没睡着,透过大开的房门,苏旖梦看到时惊春睡在了丝带上。
    时惊春那么大一个人睡上去都好似没一点儿重量,风一吹,就随着丝带一起摇晃,瞧着就舒服极了。
    有妖族沐月修行。
    她以前是身体不好,所以只能呆山洞里,后来也习惯了睡房间。
    这会儿,看着睡在月色底下的时惊春,苏旖梦莫名心动,她遛出去,本想随意找根丝带躺躺,哪晓得刚爬上去,就被时惊春捞了过去,“一起睡。”
    苏旖梦感觉到她身上暖烘烘的,忙不迭说好。
    时姐姐真的好软哦,挨着她睡可比司空寒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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