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丢在这不管了。
    两人下了马来,把人抬到卫琦的马上,然后也没有多留,策马迅速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不久,有一群人骑着马追到这里来,见地上的血迹断了,当即判断出人应该是被人带走了。
    就是不知救走人的人是谁。
    “怎么办?”
    “我带人跟着马蹄痕迹追过去,你们带人回去禀报家主,不过我估计追到的可能不大,这里通往黑城,每天进出城的人那么多,马蹄的痕迹很可能会被其他痕迹给掩了。”
    这个人猜的并没有错。
    卫琦怕有人跟在后面追来,就特意做了一番掩饰。
    他仗着一身蛮力,去掰了一颗已经枯了只剩下枝杈的小树,又捯饬了下,绑在马屁股后。
    马在前面跑,枯树枝在后面‘扫’,把留下的痕迹弄得一塌糊涂。
    到城门前,他把枯树给拆下扔了,用披风将那个人罩了起来,倒也没人发现他带了个人回来。
    .
    福儿听说卫琦半路上救了个人回来,这人还跟老爷子有关,当即赶了过来。
    卫琦直接把人送到老爷子那儿了。
    自打牛大花来后,老爷子就从正院的东厢搬出来了,专门让福儿给他找了个小院,和牛大花住在里头。
    当然,老爷子也不是没事干,除了帮卫傅操练那些差役和冰车队的人,最近他则闭门在屋里研究藤牌。
    就是从建京带来的那几面盾牌,老爷子似乎在研究给怎么藤牌加固。
    在福儿看来,那些藤牌已经够坚固了,还加固干什么。
    可老爷子自有老爷子的道理,关键卫傅也支持老爷子弄这些,需要什么东西匠人啥的,都是给一并找来。
    黑城没有的,就在墨尔根找,反正要什么给什么。
    且不说这些,福儿到后,在看到受伤的人后,也认出此人来了。
    却叫不出名字,只知道那次跟那个李老头来过一趟,是李老头的儿子。
    老爷子浓眉紧缩,正在检查此人的伤势。
    “守财奴!”卫琦一见到福儿来,就叫道。
    “你怎么出去打个猎,带个人回来了?怎么碰见他的?”
    卫琦就把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又道:“守财奴,我猎到两只上品的千金白……”
    这时,卫傅领着白大夫来了。
    忙顾不得再说话,给白大夫挪位置。
    老爷子道:“我看他是受了外伤,给他洗了伤口,也敷上金疮药,但是人还不见醒,白大夫你给把脉看看。”
    白大夫先看了下已经包好的伤口,赞赏地点点头。
    他不是第一次被官衙请来医治伤患了,每次若是外伤,这里的人都能治得比他还好,关键是每次官衙这受外伤的伤患,极少会出现发热的状况,人也多是养一阵就好了。
    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祖传医治外伤的秘方。
    见外伤没什么问题,白大夫闭目把脉。
    把了一会儿,睁开眼睛道:“这人似乎是种了什么会致使人瘫软昏迷的药,没有什么大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醒了。你们若是急着想把他弄醒问话,去门外弄点干净雪来,看刺激一下能不能醒过来。”
    老爷子露出若有所思之态,又示意卫琦去门外弄点雪。
    不多时,雪弄来了。
    这卫琦也粗鲁,抓了一把就按在对方脸上,福儿看得直皱眉,正想说什么,那人呻吟了一声,醒了。
    李成言只记得他和爹中了别人套后,被人围杀,爹拖住那几个人让他跑,跑来找水生叔。
    怎么,他这是做梦了?
    竟看到了水生叔。
    直到卫琦又朝他脸上弄了把雪,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这下总醒了吧?”
    福儿忙把卫琦拉开:“你怎么这么粗鲁,人家受伤了。”
    “我这不是看他还没醒过神……”卫琦有些委屈道。
    “成言,怎么回事?”
    “水生叔……”
    李成言一眨眼睛,竟委屈地哭了起来。
    把卫琦看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个看起来十分粗糙的大汉,竟露出这等委屈神色,还哭成这样。
    “水生叔,我爹死了……”
    闻言,稳重老辣如老爷子,也不禁变了脸色。
    “到底怎么回事?你细说……”
    “来不及细说了,水生叔你们快做准备,谢家和王家联合了罗刹人里的一个什么头领,打算袭击黑城。”
    第118章
    每年黑江水面被冰封后的几个月,都会有罗刹人翻越重重山脉,前来劫掠黑江上下游的各个族群百姓。
    据说这些人生吃人肉,红毛獠牙,擅使火枪,也有骑兵。
    前者是没见过罗刹人的百姓谣传的,后者则为真。
    不过他们每次过来的人数都不多,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由于这些人的火枪厉害,当地族群部落在遭受过几次劫掠和屠杀,朝廷又派兵不及时后,便纷纷自救建起高墙。
    每逢有罗刹人来袭,大家便藏于高墙之内,让其无功而返。
    而水面破冰之后,这群罗刹人必然要返回。
    若不返回,由于他们补给又没有船只,就会被困于黑城周边稠密的水网之内,弹尽粮绝,被聚众而来的各族群百姓打死。
    当然,这只是之前黑城周遭人的固有印象,实则经过这些年来罗刹人多次劫掠黑江上下游,已对当地的地势形态了解得差不多了。
    缺乏驻地和补给点,他们便在乌拉尔河的上游建了小型驻地。
    乌拉尔河连接着精奇里江,乌拉尔河乃至精奇里江上游,其实已经沦入罗刹人的手中,几个世代都住在这里的小族群,也不得不对其臣服,成为对方的附庸,并为其提供补给。
    这一切也许江对岸黑城人不知道,但处于黑江和精奇里江夹汇之间江东诸家又怎可能不知道。
    至少谢家和王家知道。
    李成言并不知道谢王两家的家主,是如何商议出勾结罗刹人袭击黑城这一决策的。等他知道时,他和他爹李德义已经中招了。
    这才知道王莲生之所以对付他父子二人,就是怕他们从中阻碍,所以先下手为强。
    而且他还知道为何谢王两家家主,信誓旦旦这次联合了罗刹人,就一定能拿下黑城。
    因为这一次罗刹人不是以前的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而是经过数年累积聚集了五六百人。
    他们不光兵力充足,还从罗刹国带来了许多火枪和火炮,之所以今年一直未有听说罗刹人的踪迹,就是因为他们准备来一场大的。
    打算拿下附近唯一有朝廷官兵驻守的城池黑城,并借以黑城为辐射,向周遭族群百姓收受贡税。
    江东诸家多年来一直身居抗击罗刹人的第一线,向来对这些罗刹鬼深恶痛绝,未曾想到堂堂家主为了一己之私,竟打算勾结罗刹鬼。
    李德义义愤填膺,破口大骂,可无奈遭人暗手,后悔不及,只能拼死让儿子逃出来,让他向黑城报信。
    可惜李成言也是强弩之末,还没到黑城,就已经倒下了。幸亏偶遇了出城打猎的卫琦,不然定会被王家派来的人抓回去。
    “他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了?!”老爷子又是震惊,又是震怒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王莲生,也是老爷子的亲哥哥。
    李成言苦笑。
    “连我爹都没有想到,家主竟会变成这样,只以为他是年纪渐长,有些刚愎自用。”
    若不是如此,李德义那日而来,何须纠结复杂愧疚?
    就是因为知道,即使少将军还活着,甚至明知道少将军确实委屈了,他和李家也不可能背叛王家,而倒向少将军。
    不光是为了李家的安稳,更多却是考虑王家当下的情形。
    李家若是倒向,王家内部必然生乱,是时又是一场风波起,不管到时候谁赢了,对王家对一直附庸王家的那些人来说,都是惨败。
    所以李德义选择继续委屈少将军,所以他老泪横流,觉得无颜面对,所以他承诺不会让家主对少将军动手。
    他以为少将军不追究当日之事,是因为时过境迁,是为了顾全大局。
    他并不知道老爷子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什么王家,什么家主之位,老爷子早就放下了。
    李德义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了老爷子的心思,甚至王莲生也是这么揣测的。
    不过他作为另一个位置上的人,想的更多一点罢了。
    若王水生真无追究之意,为何要来到黑城,若他真如此大度,他就应该老死在外头,为何要回来?
    尤其卫傅的身份,让王莲生想得更多。
    他觉得王水生就是回来报复他的,就是来夺走家主之位的,所以他要先下手为强。
    灭了黑城,灭了安抚使,就等于灭了王水生的想来抢夺他东西的后盾。
    .
    时间让大家来不及去细想这些纠葛,因为据李成言得到的消息,罗刹人大抵明后两日就要到了。
    罗刹人带了大量火器而来,其中还有火炮。
    黑城这里有火器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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