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花鹤玉用锦被裹着,倚在临窗的软榻上,用细白指尖推开菱花格窗一条小缝,眯着眼睛往外看去。
    剩下的小半碗温牛乳,花鹤玉也没浪费,他端着玉碗漆黑视线落在慕时漪身上,喉结微滚,就这般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薄唇唇瓣上沾了几滴雪白的奶泡,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夫人用过的东西,果然就是要更甜上三分。”
    慕时漪红着脸颊,垂了他一下,昨晚长了教训,这会子也不敢再提除了他以外的男人。
    软着身子靠在他温热胸膛上,他们此时来苍西的目的,明面上是拜访镇北王府,实际上是为了追捕从东胡王庭出逃后,便失去踪迹的大皇子生母“柳妃”。
    慕时漪蹙眉想了想:“夫君,可是还未寻到柳妃的踪迹?”
    花鹤玉看着窗外落雪,他低头吻了吻怀中姑娘为蹙的眉骨:“徐仰川和町白已经派人在找了,只要躲进苍西这块地,她总归是逃不出去的。”
    “夫君觉得,赵夜清此人,就是是想杀她,还是想救她?”
    “以赵夜清在大皇子府上的做派,他若真想杀柳妃的话,大可不必等到她逃离东胡,以赵夜清的手段,柳妃虽然还掌控着前朝北歧的资源,但要杀她,也是有无数种机会的。”
    赵夜清此人,行事实在寻不出任何章法和规律,慕时漪也摸不透他究竟是想杀人,还是想救人。
    花鹤玉抿了唇,乌眸里冰寒的情绪一闪而过:“若赵夜清不想杀她,也不想救她呢?”
    慕时漪微冷,呢喃道:“不想杀也不想救?”
    “生不如死。”花鹤玉薄唇冰冷吐出几个字。
    慕时漪眨了眨纤长的羽睫,脑中灵光一闪:“所以极有可能,那个柳妃一直都在赵夜清手上,而他宁愿扛着重伤也要往大皇子府上跑一趟,就是为了障眼法?”
    “让你和大皇子都认为柳妃已逃出了东胡,正想方设法要回到天渡?”
    花鹤玉覆着薄茧的指尖,摩挲着慕时漪秀白的后颈,他克制又小心的用尖牙碰了碰她落于锁骨上方的一道吻痕:“落雪了。”
    “时漪,跟我回堰都吧。”
    “好么?”
    慕时漪身体越发的软了,她嗓音颤着,断断续续:“那苍西和柳妃怎么办,还有那个非敌非友的赵夜清,谁知道回堰都后,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捅刀子的事。”
    慕时漪的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虽然东胡和北留已经内部大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赵夜清手上掌握的那些从小被贩卖训成杀手的女孩名单。
    他若正想暗杀个把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以赵夜清的行事手段,他应该会把柳妃送到堰都宫中。”花鹤玉压着声音淡淡道。
    “为什么?”慕时漪不解。
    “这世间无论那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被自己深爱女子背叛,我父皇自然更是如此。”
    花鹤玉握着慕时漪娇嫩的手心,眼中似有怀念:“当年父皇登基,仰仗的是宋家的势力,所以我母亲作为宋家嫡女,自然被立为皇后。”
    “三皇子生母小宋贵妃是庶出,就是贵妃。除了我母妃和宋贵妃外,剩下的能顺利诞下皇子的也只有最开始给我父皇当通房的丫鬟柳妃。”
    “柳妃在堰都勋贵看了身份低贱,恰恰是这份‘低贱’彻底走进我父皇心中,恐怕在父皇看来柳妃才是同他命运相同之人。”
    慕时漪静静听得,心底掀起波澜。
    所以花鹤玉明面上是帝王最宠爱的嫡子,实际上却是一块挡箭牌,挡的是被帝王细心呵护在身后的长子。
    慕时漪伸手抱紧花鹤玉:“殿下,你恨他吗?”
    花鹤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滚烫的吻落得慕时漪满身都是。
    他衔着慕时漪圆润耳珠,唇|舌|滑过,从她背上紧绷的蝴蝶骨到后腰腰窝的位置。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曾经恨过。”
    “后来就不恨了”
    他手臂用力,恨不得把慕时漪揉碎镶在血骨中:“因为我从十二岁那年,开始的人生,除了你外,我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
    “哪怕是恨。”
    “时漪,人这一生短暂,我这一辈子,爱你就足够了。”
    凉夜,初雪,两颗滚烫炙热的心,比起坦诚相待的身体,缠绵的情更令人动容。
    三日后。
    白茫茫的苍西镇北王府,慕时漪被花鹤玉用大氅裹着抱上马车。
    徐仰川和徐知意站在镇北王府门前。
    徐知意到底是小姑娘,这会子红着眼眶,也不同徐仰川闹脾气了,抽抽搭搭拉着徐仰川的衣袖:“坏哥哥,你昨夜不让我和时漪一同睡。”
    “她这一去,我与她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
    徐仰川只觉愿望,以太子那心性,会让徐知意抱着慕时漪睡?
    笑话!
    偏偏好人都让花鹤玉给占了,他要当这坏人。
    徐仰川心软,打算今夜里陪徐知意睡,好好哄一哄小姑娘是,虽然她怕寒的心里毛病是得治一治,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然而下一瞬,徐知意转头看向三皇子殿下:“花三啊,这次你来得太匆忙了下回来苍西,我再带你去草原上逮兔子。”
    “等我去堰都,说好的,你要带我去逛青楼。”
    然后……
    徐仰川这心理建设还没做完,脸沉得都能滴出水了。
    求生欲使花三皇子面色大变,慌忙摆手解释:“王爷,你、你可别误会,是卖艺不卖身那种。”
    徐仰川:“……”
    他可不管是卖艺还是买身呢!拔出磨了好多天的长刀,准备屠花狗狗。
    镇北王府门前前所未有热闹,等到所有人都离去后,徐知意难掩眼底的落寞,她仰头看徐仰川,漆黑乌眸睁得大大的:“哥哥,我也想去堰都看看。”
    “听时漪和花三说,堰都的贵女都特别娇贵,性子也不好,总喜欢一些斤斤计较的攀比。”
    她轻声一叹:“哎,也不知我这种身份,去堰都是要她们跪我呢?还是我跪她们?”
    “她们要是敢让我跪,我一定一脚揣过去,让她们飞八百米远。”
    徐仰川心疼的摸了摸徐知意的脑袋:“既然妹妹想去,那就等开春后,哥哥带你去。”
    徐仰川挎着长刀往军营走,朝一旁亲兵吩咐道:“让营中的小子们准备准备,本将军带着他去活动活动筋骨。”
    徐知意大惊:“哥哥,这落雪的天气,哥哥是要做什么?”
    徐仰川粗粝指尖擦着徐知意唇瓣,落在她侧脸脸颊上,上头沾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眼底是要不掩饰的宠溺放纵:“既然妹妹想去堰都,那东胡的那群渣渣,做兄长的自然是要早早的把他们解决干净,这样子才能带妹妹去堰都啊。”
    徐仰川深吸一口:“等到春天,我带着三十五万大军去堰都给你撑腰!”
    “本王倒要看看,堰都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敢让我捧在手掌心的宝贝跪的!”
    徐知意终于满意笑了:“好。”
    白雪,越落越大。
    马车车轮压过蓬松的雪毯,咯吱咯吱压出一道道车辙痕迹,不过转瞬功夫又被厚厚的落雪给掩盖了干净。
    他们一行人已经在路上行了足足一月有余。
    因为大雪的关系,比原定行程多了足足一般时间。
    不过好在慕时漪和花鹤玉两人也不赶时间,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冬至这日到达明州的主城泸郡。
    因为早早就已递了拜帖的缘故,等花鹤玉他们到达泸郡时,早早有人在城门外候着。
    来人在风雪中骑着白马,身形修长干净利落,他隔着垂落的车帘朝花鹤玉行礼:“明州卢氏第六十九代长子长孙,卢钰碌给殿下行礼。”
    花鹤玉并没有下车,也没有让人掀开车帘,声音淡淡吩咐:“带路吧。”
    骑在马上的卢钰碌一愣,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倒也没说什么,沉默在前引路。
    明州卢家站的是大皇子,大皇子娶的也是卢氏嫡女,卢钰碌的嫡亲姐姐。
    按照太子的身份,别说是卢钰碌出门相迎,就算是许久不曾露面的老太爷相迎也不为过,偏偏卢家排除了卢钰碌。
    所以就算花鹤玉不下车,卢家也不能多说不满。
    卢家祖宅内。
    等马车停下时,西风小公公掀开车帘,花鹤玉用大氅裹着慕时漪缓步走了下来。
    她被花鹤玉从头抱到脚,一丝肌肤也未露出,只有大氅尾部位置不小心露出一截绣着精致牡丹花纹样的衣袖。
    卢钰碌瞧着那截衣袖,他眼眸闪了闪,躬身里头道:“太子殿下,请吧。”
    “嗯。”
    卢家不愧是百年书香大族。
    整个祖宅占地面积极大,而以祖宅为中心,四周分布的宅院全部都是从其中分家出去的分□□怪明州的泸郡,要叫“泸”
    恐怕整个泸郡半数人口都和卢家有着沾亲带故的联系。
    因为慕时漪身子不适,花鹤玉让人先给她安排了休息的屋子,让山栀和西风守在外头。
    花鹤玉略微整理后,他也不耽搁,直接去拜见了卢家如今的当家人卢崇书,也就是卢钰碌的生父。
    花厅里。
    香炉焚着雅致的苏合香,丫鬟仆妇走路悄无声息,卢崇书见花鹤玉从外头进来,他也不起身,只是笑着道:“太子殿下光临寒舍,卢某有失远迎。”
    “可不知,这路上可还顺利?”
    花鹤玉没进去,他只是站在檐廊下,风雪吹开他的衣袖,整个人似乎要乘着风雪扶摇直上,眉宇间压着不卑不亢淡色。
    “孤这一路上,还算顺利。”
    “就不知这几年,卢家的书院开得可还顺利。”
    明州所有书院都是卢家开的,除了明州外,大燕国十二州内也有数不清的书院和卢家有关联,但这几年,宋家做大,卢家也一直被宋家打压。
    花鹤玉一来就提这话,可为是直接往卢家伤口上撒盐。
    卢崇书脸上表情僵了半晌,转而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服软迎了出去:“不知殿下来卢家有何吩咐?”
    花鹤玉弯着唇角似笑非笑盯着卢崇书:“孤也没什么吩咐,就是听说明州的雪景别致,顺道过来看看。”
    “过些日子,就从明州回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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