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肜是挺想让傅少元退学滚回朝令宗的,这样一来,朝令宗绝对会颜面扫地一段时间。可问题是,她也动手了,用的方法还比傅少元的情蛊更复杂、更狠毒。
    这要是被查出来,她很难解释。
    蛊术在名门世家的眼里不亚于巫术,没几个看得起它,包括她的师父师兄们。
    洛肜抓住白玉钦的宽袖阻止道:“别啊,我还想慢慢地折磨他。你若告诉长老们,大长老是会惩罚他但不会要他的命,而且他还能在我下山之前回到朝令宗躲着。你若不告诉长老们,我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就能把他吓个半死,我要让他天天活在恐惧中。”
    玩够了,再把他丢到魔都祭坛里,让数万恶鬼活剥生撕了他。
    想想都有趣!
    洛肜眼中的火光欲燃,但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重活一世,她不能再入魔,说了要走修仙道的,不能吓到小古板和师父他们。
    然而白玉钦是何等细心之人,洛肜的眼神变化纵使只有一瞬间,他也捕捉到了其中的违和感。结合这段日子以来的诡异,他敢肯定,除了中蛊外,洛肜身上绝对还发生了别的事。
    只是她明显不愿意说,他亦不知道该如何开解。
    再往前走便是禁止喧哗的藏书阁了,白玉钦看着洛肜的侧脸,抿唇告诉她:“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叫我帮忙。”
    周围风声仿若静止,洛肜眸光闪亮地看着白玉钦,没等她开口,白玉钦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我答应过慕容师兄,要好生照看你。”
    洛肜雀跃的心情慢慢恢复平静,她就知道小古板没那么容易主动。除了她受伤的时候能让他抛下固有的礼节靠近,其他时候想都别想!
    不过眼下这关系比她刚重生那会好多了,甚至可以说是进展迅速。
    慢慢来吧。
    洛肜从乾坤袋里抓出一把松子糖,熟练拆开包装纸丢嘴里,百步内连吃五颗说:“那日后就靠白玉师兄多照顾啦!”
    “不客气。”白玉钦留意着她的吃糖速度,眼看一把松子糖已经见底,而她还有继续吃的架势,下定决心道了声“失礼”,随后将她腰间的零食袋夺过来,放在身后退开两步道:“慕容师兄曾多次叮嘱你,吃糖的时候要节制。”
    洛肜:“!!!”
    “我是金丹期的修士,吃再多的糖也不会蛀牙,为何要节制?”又不是买不起。
    白玉钦避开她伸过来的手,侧身继续后退说:“糖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
    “别闹,我身体好着呢。”
    两人在藏书阁的广场上随意过了两招,期间激起了洛肜的好胜心,索性以乾坤袋为目标,和白玉钦切磋起来。
    再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洛肜以体术压近白玉钦。
    拳风袭来,白玉钦以掌心格挡,并侧身闪避她的回旋踢,接着后跃三米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
    “一直躲着多没意思啊。”洛肜说完再次贴身进攻。
    白玉钦见她兴致高昂,便将手里的乾坤袋往上一抛,以乾坤袋下落的时间为时限,两人在宽敞的广场上正式交手。
    进攻,防守。
    化势,破防。
    节奏紧凑的拳掌声声声入耳,吸引不少学子前来观看。
    洛肜的路数不正,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在乾坤袋落下时自然收手说:“算了,给你保管就给你保管,记住一天给我的不能少于十颗!”
    白玉钦心想,十颗糖还是有点多,但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他将乾坤袋收好,在洛肜之后也进了藏书阁。
    只留下围观学子站在原地久久回味。
    ——听说了吗?白玉师兄跟洛肜师姐切磋输了,日后每天都要给洛肜师姐十颗上品灵石!
    ——好狠,不摆擂台的切磋代价都如此昂贵,洛肜师姐果然很讨厌白玉师兄呢!
    ——不愧是天之骄子,切磋体术都能打的这么精彩!
    流言传得很快,洛肜刚出藏书阁,就被等在外面的师妹告知了。
    洛肜听完笑而置之,抬头看了眼时辰,关注起傅少元说:“朝令宗的弟子都在做甚?”
    子时就快到了,不知道傅少元能熬过几晚,可别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啊。
    金敏儿噘嘴不是很开心地说:“他们下午都躲在寝舍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做甚,据说他们的大师兄在秘境里受伤了!师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洛肜猜中了,傅少元不敢找衍天宗的医修看伤。
    此番甚好。
    省了她的麻烦。
    夜还长,洛肜当着师妹的面懒洋洋地伸展腰身,余光注意到楼上窗台的身影,笑着回头,又在师妹想跟着往上看的时候,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带转过身说 :“很晚啦,走了走了。”
    “可是 ,楼上好像还有人在?”
    白玉钦默默注视着洛肜的背影,在金敏儿再次回首的时候,毫不避让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金敏儿:“!!!!”
    “师姐!白玉师兄不会对下午的切磋感到不满从今以后盯上你了吧!”
    洛肜:“…………”
    “我倒是想让他从此以后盯上我。”
    “啊?师姐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洛肜轻咳了一声说:“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别想那么多,今天的秘境试炼有什么收获吗?”
    金敏儿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自己在秘境里差点被魔兽撂倒的事。
    第31章 迷雾城一
    每夜子时, 傅少元都要忍受锥心刺骨之痛,噬心蛊会顺着血液寸寸啃噬他的经脉,将他折磨得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待到天亮后, 表面的生机又会慢慢回到他身体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他知道, 他不太巩固的修为已经如过滤的筛子, 十之去九。
    不仅如此,他每天还要看着洛肜的脸色行事, 生怕她又弄出什么招数来折磨他!
    才短短半个月,他就“移情别恋”又“荤素不忌”, 将过去的好名声败个彻底。连长老都没眼看他,多次在人前点名批评, 让他在同窗面前丢尽颜面。
    虽然父亲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但他真的已经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再不回朝令宗,他的灵根都要被废了!
    没有灵根的修真者跟蝼蚁有何区别?
    “甄远,我爹他到哪了?”都已经快五天了,为什么还没有到!
    在旁候命的朝令宗弟子赶紧躬身回复说:“少主, 宗主昨日已抵达关内,若无意外, 今日便可到达天山。”
    “好!”他倒要看看洛肜怎么在他父亲面前叫嚣!
    洛肜确实不知朝令宗宗主已到达天山,彼时她正在课堂上开小差,给师弟师妹制定修炼计划。
    忽闻夫子静声,便习惯性地抬起头来假装听课。
    谁知一抬眼就看见了最恨之人——傅睿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洛肜没收住指劲, 不小心将上好的狼毛笔折成了两段。
    墨水脏了纯白的衣领, 细微的碎响引来了白玉钦的注意。
    他蹙眉看了眼台上的前辈, 趁着大家都在瞻仰朝令宗宗主的时候,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洛肜。
    示意她不要冲动。
    洛肜扭头望进白玉钦的眼里,恨意稍缓,垂眼接过方帕狠狠擦拭指尖。
    她确实该冷静,以她目前的修为还不能拿这个老畜生怎么样。
    她倒是忘了,重生前傅少元那个废物能瞒天过海地下完一整套蛊,期间少不了傅睿慈的远程教导。
    衍天宗不容许山上学子向外通讯,他们父子间定然有秘密方式联系,不然傅睿慈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天山。
    洛肜将擦脏的方帕叠进里层,然后收进袖口,暂时没有还给白玉钦的打算。
    按捺已久的傅少元甫一被夫子点名,立刻起身激动地走向自家父亲,然后同他父亲一起看向台下规矩坐在案前的洛肜,一改往日的自卑避让,挺直了腰杆,就差说一句“洛肜你完了”!
    洛肜有被他的狐假虎威笑到,转着断笔光明正大地与他们对视。面对年长她两百岁的朝令宗宗主,眸中没有一丝的惧怕与敬意。
    救走吧,救走了,才能让她玩得久一点。
    噬心蛊并非不可解,但想要解此蛊,少不了要伤筋动骨。
    小古板当年为救她开脉放血,导致境界下跌,傅少元怎么着也要双倍奉还。
    多开几次灵脉就好了,只是多开几次灵脉,再想飞升就难咯。
    当然,傅少元这等资质从始至终都没有飞升的可能,但不妨碍她一点点地碾碎他的希望。
    久坐高位的傅睿慈已经许久未见过洛肜这等狂妄无礼之徒,恼怒之下,觉得自己过去竟然看走了眼。
    他曾以为洛肜是个审时度势的好苗子,结果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果然女人就是女人,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傅睿慈没有错过洛肜之前接受白玉钦帕子的行为,在门口给送他们离开的夫子上眼药说:“我观玉山君与小阿肜交情甚笃,衍天宗和长乐门怕是好事将近?傅某在此,提前祝贺衍天宗了。”
    夫子:“?”
    满堂的学子:“???”
    霎时间,一屋子的人都整整齐齐地看向洛肜和白玉钦。
    交情甚笃?好事将近?啥好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洛肜嗤笑,抬头直视傅睿慈说:“承蒙傅宗主关爱,我上有师父下有师伯,还轮不到您来替我安排婚姻大事。您与其在这里点鸳鸯谱,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教导令郎,像令郎这种品行不端、德行有亏之士,日后肯定难当一宗之主,娶了谁家女儿谁家倒霉。您身为他的父亲,把孩子养成这样,难道就不觉得惭愧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与玉山君真有什么,也轮不到您插手。我们两家的退婚流程,可是早就走完了的,您现在跟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傅睿慈也是个能忍的,被洛肜一介小辈当面挤兑也没当场翻脸,还能态度包容地道歉说:“那许是本尊误会了,本尊见你毫不推脱地收下玉山君的帕子,还以为……呵呵。”傅睿慈说到一半停顿,将后面的话留给他人脑补。
    他说这些只是给在场之人的心里埋个种子,并不指望这些人现在就信他的。
    洛肜乃是他计划中的关键棋子,他得不到,别宗门派也别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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