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深深的望着她,牵住她的手:“卿卿待孤之心,孤绝不相负。”
    此女子果然心狠手辣,不可全然信任。
    杨舒晴靠在五皇子怀里:“有殿下这番话,妾身心满意足。”
    但愿你记住今日之言,如若不然,便只有兵戈相见。
    然等到天亮,五皇子仍未收到消息。
    “怕是出了意外。”五皇子眉头皱起。
    杨舒晴道:“且先派人前去查探。”
    五皇子点头,当下便心腹暗卫前去查探。
    ~
    明月西沉,启明星越发的亮堂,深蓝天幕被一双看不见的玉手撩起,露出半遮云扇的娇颜,溢出清露,沁湿了衣衫,晨风一吹,便忍不住颤抖。
    “阿嚏!”
    队伍里第一声喷嚏响起,此后便此起彼伏,林晚凝目看去,大家伙俱都有些瑟缩,显然也被这秋露给寒着了。
    她眺望了远方,隐约可见城镇便在前面,便扬声说:“大家伙都坚持一下,很快就到镇上了。”
    大家伙往前看去,果见着了几方屋檐,一时精神振奋,步履也轻快了许多。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镇上了。”
    大家互相鼓励。
    林晚将手中搀扶之人交给别人,径自往马车走去。
    “林小姐可是有事?”
    驾驭马车的是韩江,武山伤势也有些重,便也在车厢里休息,见她走过来,韩江揣度她应是走累了想要上车休息,便挑眉问道。
    林晚越过车帘缝隙往里看了一眼,只隐约看到魏衡靠坐在车厢,双目紧闭,脸色似是被这秋寒侵染,越发的青白骇人,她想起魏衡的身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上前两步道:“车中伤患可有发烧现象?”
    重伤者,一怕伤口发炎腐烂,二怕高烧。
    韩江显然也知,“此前卑职检查并未发现。”
    “时隔多久?”林晚问。
    韩江道:“约有半个时辰。”
    “我上去瞧瞧。”林晚道。
    韩江便稍稍控制马匹,将速度缓下来,林晚便利落的跳上车辕,韩江见此不由得嘴角轻扯。
    他家太子妃真是一点儿都不淑女。
    可转一瞬又想到自家太子的身体,心里暗叹,若是太子也能如此康健便好了。
    林晚不知韩江所想,她轻手打开车门,便有一股清寒晨风吹进去,首座上的魏衡被吹了个正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上披着的衾被滑落,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的透出一股子青意,瞧着仿佛能滴出水来,越发的渗人了。
    他墨羽一般的长睫微微颤抖了几下,似是要睁开眼睛,却到底没能睁开,人歪歪的往一边倾倒。
    林晚忙进了马车,将车门关上,这动静却是将武山惊醒了,他瞬间握紧腰间刀柄,睁开眼睛:“谁?”
    “是我。”林晚利落的越过车厢里错落的伤者,一边应声一边伸手将魏衡扶住,拦住了他继续倾倒的姿势。
    武山瞧见是林晚,刚刚提起的一股子气便散了,人又闭上了眼睛,复又沉沉睡去。
    魏衡倒是被惊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大手已然抓住了她的手。
    那手很大,一把便将她整只手都给包裹住了。
    却又极瘦,一点儿肉多没有,林晚只觉得似是被一把骨头抓住,莫名有些渗人。
    她感觉到一股目光,转头看到魏衡已然睁开眼睛,一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没有波澜,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唯有沉沉的死寂,重重的压下,叫人头皮发麻。
    林晚定定的与他对视半晌,而后面无表情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凉得仿佛沁了冰水。
    她又摸了他的脉,最后出声:“你得了风寒了。”
    她话音落,魏衡却往前一倾,冰凉的脸贴在她脸上,下意识的蹭了蹭,手也不自觉的松口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腰,整个人贴过来,他闭上眼睛,全无血色的唇贴着她的耳,声音仅她能闻;“冷。”
    车门吱呀打开,韩江着急的脸出现在门口,恰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瞬间撑大了眼睛。
    这这这——
    难不成自家太子对太子妃早动了觊觎之心?
    如若不然又怎会这般自然的占人姑娘便宜?
    哦,林小姐本就是自家太子妃,太子这般不叫占便宜,叫做发乎情!
    韩江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转身向前心里仍旧砰砰砰乱跳。
    周景明始终注意着这边,见韩江如何心里不由得一沉,没忍住走过来询问:“表妹呢?”
    作者有话说:
    魏衡:我抱着呢。
    第230章 表小姐对照组6
    周景明言罢尤觉不安, 上前便想抬手推车门。
    韩江伸手拦截,神色冷冷:“周公子,清晨寒凉, 我家主子体弱, 可受不得风。”
    魏衡虽然被废,可到底还是皇子。
    周景明只得作罢, 在一旁扬声再唤:“表妹,你可好?”
    车内林晚对着贴近的八爪鱼,平静的脸色也瞬间龟裂, 只她也晓得魏衡并非真的对她有甚轻浮之心,乃是因风寒体冷, 不自觉的寻找热源罢了。
    说白了, 他烧糊涂了。
    林晚一时便没将他扯开,转头对外道了声:“我无事。魏公子病了, 我照顾他一二, 外间族人,表哥多为看顾, 我等恐要提速前进。”
    韩江闻言也慌了:“风寒?怎会?我这边速速往镇上赶。”
    太子自来体弱,这一番感染风寒,又缺医少药,只怕凶多吉少。
    林晚忙阻止:“你略略提速即刻, 马车行走仍需稳当。”
    车内可不止魏衡一人, 还有周复礼等。
    周景明也紧了心:“那二叔他们呢?”
    林晚低头就着微弱天光, 看到周复礼等人脸色潮红, 她再伸手一探, 果然滚烫。
    “二舅舅等人亦是发烧。”林晚吩咐:“表哥, 你可去问问大舅母, 此前杨舒晴备下的药丸子可还在。”
    韩江和周景明瞬间炸毛。
    杨舒晴居然在金疮药里做手脚,其他药丸难保没有动手脚。
    韩江连忙道:“林小姐,车厢坐凳左下中间抽屉里放着的是常用药丸子,应有治疗发烧风寒的。”
    周景明也道:“表妹先用魏公子的药丸子吧。”
    杨舒晴那些,此前之所以没扔,不是舍不得,而是杨氏没反应过来了,是以还放着。
    “好。”
    林晚应道,而后伸手掰扯魏衡的手,魏衡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得死紧,脸在她脖子上蹭,嘴里烧得糊涂的喊:“冷。”
    冷你抱我有甚用?我吹了一夜寒风身上也冷着呢。
    林晚心里叹息一声,手在他麻穴上一按,这手才松开,林晚扶着他躺下,把衾被给他裹上,卷成一卷,他眉头紧蹙,身体蜷缩成一团,没有血色的唇微动,牙齿轻轻打架:“冷!”
    林晚没理会他,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好几个药瓶,林晚打开木塞倒出来分辨了一番,找出专门治疗风寒的药丸子倒出了一颗,又找出挂在车厢的水囊放到手边,这才将魏衡扶起来。
    为免他又乱动,林晚是连着衾被将他扶起来的,而后将药丸捏成两半,先塞了一半到他嘴里,药丸的苦味瞬间占领嘴巴,他顿时蹙起眉头,下意识的往外吐,林晚眼捷手快的推回去,他眉头一蹙,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林晚的手指也被他含在嘴里,他下意识的嚅动了几下,惊得林晚立马将手指收回来,上面已经全是他的口水,林晚嫌弃得不行。
    魏衡丝毫不觉,又要吐药,林晚这回不敢再将手指伸进去了,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另一只手调整了一下姿势,从另一边绕过去,在他脖子上按了两下,他便咕噜的一下将药丸子吞下去了,林晚赶紧如法炮制,将另一半药丸子给喂了下去,魏衡眉头紧紧皱起:‘苦!’
    本来林晚是要给他喂一口水的,这会儿她连半口都不给他。
    苦死他得了,叫他乱占便宜。
    林晚毫无怜惜的将人放下,又去拿退烧药丸,先拍醒武山:“退烧药,吃一丸。”
    武山迷迷糊糊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我发烧了吗?”
    “烧了,吃吧。”林晚淡声道。
    “哦。”武山伸手从林晚手里拿起药丸子,直接就丢进了嘴里,嘴里的苦味让他恢复了一些精神,下意识的看向魏衡,见他躺在座位上,包裹着衾被蜷缩成一团,似是很不好的样子,吃了一惊,忙往那边趋去:“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他得了风寒。我刚刚已经给他喂过药了。”林晚道:“等到了城镇再请大夫来看吧。”
    可武山完全无法放下心来。
    风寒。
    要人命的风寒!
    主子怎么会得这么要命的病症?
    哦,对,是昨晚吹了太久的风!
    武山脸上瞬间染上痛色,眼圈也红了:“都怪属下没用,没能护住主子!”
    要是他再厉害点,早点将贼寇杀了,主子就不用吹了那么久的风了。
    林晚没安慰他。
    在古代风寒的确是大病症,死亡率极高。
    当然以林晚的医术,没太大的问题,但魏衡的身体却极弱,林晚也不敢说百分百能将人治好。
    她由着武山,拿着药丸子去喂周复礼等人。
    韩江紧张的声音响起来:“林小姐,我家公子如何了?”
    “已经喂了药丸。”林晚道:“你稍提些速度,但架稳妥些。”
    “是。”韩江应,提鞭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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