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点自知之明就好。”梁意耸肩:“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先别急着和温折在一起,找高中同学打听一下你那个初恋的消息,然后见他一面,看看谁更有感觉。”
    “你觉得怎么样?”听不到那头回应,梁意又问了一遍,“小虞?”
    “啊。”沈虞都被说懵了,结巴了半天,“我,我不敢见他。”
    如果,如果梦境中那些都是真的,那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哪来的胆子再见他?
    梁意:“那你…悄悄见他?”
    梁意的提议仿佛在沈虞心尖烧了把火,让她从灵魂都开始颤栗起来。沈虞握紧手机,压下那种莫名的激动:“我再考虑一下。
    一连几天,沈虞都在考虑梁意的提议,时间一晃,就到了周五。
    但这天临下班前,沈虞接到了两通电话。
    一通,来自陈和泽,这人不知从哪弄来了她的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吊儿郎当,“沈大美女今天有空没?我请你吃个饭?”
    “不必。”沈虞冷淡回应:“你的心思最好收一收,我不是你达到目的的垫脚石。”
    “这话说的。”陈和泽懒洋洋地笑:“就不能是我真的想追你?”
    沈虞:“那就更不用了,我有…”话说一半,她卡顿住。她有什么?男朋友?温折现在是她男朋友了吗?显然不是。
    这么几天,忙是真的,但,两人几乎没见面,也是真的。
    沈虞每天等邀约,等得望眼欲穿。
    但那晚的温折摇身一变,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副死样子。
    狗男人!
    想起这个沈虞就来气,电话那头的陈和泽似乎也懂了什么,“有?有什么?男朋友?”他意味不明地笑:“不像吧。”
    沈虞懒得理他,“你还有事吗?没有我挂了。”
    “等等。”陈和泽卖关子:“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确定不来见个面?”
    沈虞冷笑,作势就要挂电话。
    陈和泽终于急了,直接和盘托出:“你别挂,我这儿有你母亲陪嫁的镯子,一个白色的翡翠玉镯,你确定不要?”
    沈虞声音冷下来:“这个镯子,为什么会在你那。”
    “韩雅送给我妈的。”
    沈虞表情彻底阴沉下来,手背隐隐泛出青筋,“地址。”
    意识到沈虞语气的不善,陈和泽没敢再废话,“短信发给你了。”
    沈虞在出发去目的地的路上,接到的第二通电话属于沈光耀,继上次被拉黑,他又换了个号码。
    她没有挂断,强压住眸中的戾气,“说。”
    沈光耀语气踟蹰地和她打着商量:“小虞啊,今晚你有空回家一趟吗?”
    沈虞语气听起来很是自然:“好啊,什么时间?”
    见沈虞答应得这么干脆,沈光耀异常受宠若惊,连连道:“随便,随便,凑你时间就行。”
    “好。”沈虞沉沉笑了声:“你们在家,好好等着我。”
    挂了电话,沈虞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飞逝的景物,眯起眼睛。
    经年来,那种生理性的反胃,再次达到了顶峰。沈虞垂眸捂住胸口,不可自控地地回想起自己的母亲,那样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在丈夫和闺蜜的共同背叛下,香消玉殒。
    沈虞的母亲白婉玉,生在江南苏城,是水乡娇养出来的美人儿。外祖家是有名的书香世家,两口子都是名声在外的金融界老教授。
    沈光耀初出茅庐一穷小子,靠着张会骗人的嘴,让白婉玉宁愿和家里闹僵也要下嫁。婚后只身陪着沈光耀来京城打拼。
    靠着外祖家积累的人脉和底蕴,沈光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成就。
    白婉玉身子弱,早年生沈虞亏了身子,之后一直大病小病不断,到沈虞上高中时,已经久久缠绵于病榻。
    这时候,白婉玉少时玩伴韩雅借着照顾的名义,暂时留住在沈宅。
    韩雅婚姻不幸,前夫家暴,白婉玉一时好心收留,万万没有想到,韩雅借机抢走了她的丈夫。
    而因为一次放学早退,沈虞在家中撞见了沈光耀和韩雅的奸情,淫词浪语,不绝于耳。
    当天晚上,沈虞恶心得连胃里的酸水都呕了出来。
    这一切,全部被沈虞烂在了肚子里。以至于到最后,白婉玉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的。
    也好。
    沈虞想,她那样的人,一定要干干净净的离开。
    回想间,出租车已经到了与陈和泽约定好的大厦下。
    沈虞下车,低头看手机,突然,指尖顿了顿。她下班前,给温折发了消息,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
    就在不久前,温折回了消息:[有应酬]
    沈虞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再加上心情不爽利,没好气地回复:[巧了,我也有,谁还没个应酬啊]
    没一会儿,那头问:[和谁]
    沈虞边走边翻白眼,心中嘀咕,管得着吗你。
    她没回,一方面出于心虚,另一方面,也不想这么轻易被拿捏。
    谁还不要被哄了!
    直到温折又发了消息过来:[我结束得早就来接你]
    看到这儿,沈虞嘴角忍不住勾起,她给温折发了定位,[早点来,公主可不会等人]
    发消息间,沈虞已经进了大厦,来到了陈和泽订的法餐店,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穿着花西装的陈和泽。
    看见沈虞,陈和泽插兜站起身,笑了笑:“千请万请,可终于请到我们沈大小姐了。”
    沈虞把包放在坐垫,径直坐下,语气冷淡:“我妈的镯子呢?”
    “想吃什么?”陈和泽依旧含笑,把菜单递给沈虞:“这儿的法餐很正宗。”
    沈虞不愿与他虚与委蛇,“你不用和我买关子,说吧,什么条件。”
    被一直下面子,陈和泽笑意变淡,放下菜单,随意朝服务员指了两份套餐。
    “我想要什么,沈小姐应该很清楚。”
    沈虞:“想退婚?”
    “退婚我要。”陈和泽慢悠悠打开首饰盒,上好的翡翠在灯光下呈现柔和的光泽,“和沈家的联姻,我也要。”
    瞬间,沈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直直盯着翡翠镯子,笑了:“所以你想和我结婚?”
    “不好吗?”陈和泽打量着沈虞精致的面容,满意地眯了眯眼:“我知道你很恨她们,借用我,可以狠狠出一口恶气。”
    沈虞几乎快要笑出声,红唇张扬地弯起:“这一招,我高中就玩腻的把戏,需要你教我?”她像打量商品般扫了眼陈和泽,摇了摇头:“再者,你这品相,也不太够格。”
    “你…!”陈和泽气结,几秒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才勉强冷静下来:“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和我结婚,你的好处很多。”
    沈虞:“不用考虑了,这个镯子我以原价钱买下来,退婚的事我也可以帮你,除此之外的事情,免谈。”
    眼看着沈虞油盐不进,陈和泽脸色愈发得难看,冷冷道:“镯子我不卖你。”
    他伸手把玩着镯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令堂也是个雅人儿,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了,遇见不懂得珍惜的人。”
    沈虞盯着镯子,半晌也没说话。
    她记得这个镯子。
    还是韩雅当年来到沈家避难时,白婉玉送给她的。
    沈虞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我最后说一遍,两倍价格,卖给我。”
    陈和泽懒洋洋笑了,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镯子,他欣赏着沈虞隐忍的表情,玩味道:“我不。
    “联姻的事,我给你时间,你再考虑考虑…”
    话未说完,沈虞冷笑着站起身,趁着陈和泽不注意,伸手一把将镯子夺了过来,扬臂往地上狠狠一砸。
    一声清脆的巨响响彻整个高档餐厅,昂贵的手镯瞬间变得粉碎。
    “这种过了人手的脏东西,不要就不要了。”沈虞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目瞪口呆的陈和泽,随后拎起包扬长而去,在众多顾客和服务员的目光中,淡淡留下一句:“钱我之后会打给你。”
    女人背影纤细窈窕,走起路来却婀娜多姿,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一人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
    良久,直到沈虞彻底离去,陈和泽才反应过来,颇觉得没面子,用气音低咒了句。但没一会,他又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瞥了眼沈虞离开的方向:“还挺够劲儿啊。”
    走到马路上,沈虞面无表情地拦下辆出租车,并和司机报了沈宅的位置。
    她没什么心情地翻了翻手机,又想起来什么,给温折回了个消息,让他晚上不用来了。
    倒没想到,温折应酬时也在开小差,[这就结束了?]
    输人不输阵,沈虞挑衅回复:[没呀,我赶下一场]
    那头没了回应。
    刚刚喝了杯酒下肚,蒋胜刚吃一口菜缓解,便听旁边的温折发出声轻嗤。今日酒桌氛围还算轻松,几个老合作伙伴一起组了个局。温折今日本不想来,但蒋胜可不想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好说歹说还是把人给拐来了。
    开宴前,蒋胜还煞有介事地奚落一句:“反正也没人陪你吃饭。”结果人是来了,心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温折手指按在手机侧,屏幕摁亮又摁灭。
    蒋胜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魂呢?心不在焉的。”他又打量了温折一眼,“不会是谈恋爱了?”
    “还没。”
    没就没,笑什么。蒋胜眉头拧一半,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还没那不就是快有了?想通这一茬,蒋胜眉头松开,没再计较温折的种种反常。
    毕竟,谈恋爱的人都沾点傻。
    温折估摸了下饭局的结束时间,终究还是摁亮屏幕。
    [在哪,八点半我去接你]
    沈虞再看到温折消息时,时间已近八点,她已经站在沈家别墅的大楼下。
    看到消息,她心跳快了一拍,没多犹豫就把位置分享给了温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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