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脸色深沉。
    从老七成亲之后,就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秦偃月那个女人也跟从前完全不同。
    秦偃月是天灵道人的弟子,还得到父皇的特殊优待。
    天灵道人地位特殊,若秦偃月真是天灵道人的弟子,兴许,老七会成为太子之争的劲敌。
    “若父皇不可觊觎,珠儿可否推演一下老七?”六皇子声音冰冷,“诸如,他的死相会在何时出现?珠儿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闵珠知道他已经动了杀意,点了点头,“我会尽快推演。”
    “嗯,乖。”六皇子安抚了闵珠一阵,借口还有事,先行离开。
    闵珠她看着六皇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忍了很久的喉咙发痒感,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捏着领口,猛地咳嗽起来。
    咳嗽了好一阵,她喉咙里一片腥甜,随手拿起手绢握住嘴巴。
    终于停止后,雪白的手绢染成了红色。
    血迹晕染开之后,如盛开的曼珠沙华,苍凉又带着死气。
    闵珠看到白手绢上的红色血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咳咳咳……
    又一股可怕的咳嗽感袭来。
    铺天盖地,无法忍受。
    闵珠匍匐在被褥上,挣扎着将药丸拿出来,服下一粒之后,排山倒海般的咳嗽终于停下来。
    她斜倚在被褥上,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凌云君从外面走进来,闻到屋子里的味道,微微皱眉,将窗子打开。
    他看着狼狈不堪闵珠,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闵珠,你做了什么?又有男人来过?”
    “呵。”闵珠反唇相讥,“一个天生隐疾之人,有什么资格询问我?”
    凌云君被刺中了心底最痛处。
    他先天有隐疾。
    但,为了面子,他还是娶了妻子。
    他在外人面前风度翩翩,温润有礼,洁身自好。
    外界将他们传成恩爱夫妻。
    实际上,他的温润都是假象,他们的恩爱也是假象。
    凌云君来到闵珠身边,像是疯了一样掐住她的脖子,“闵珠,你别以为你有六皇子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闵珠喘不过气来,脸色很快由苍白变成酱紫色。
    她狠狠地瞪着凌云君,从喉咙里挤出话语,“你,确定要杀掉我?”
    “若是没有我,你的官位,你的钱,还有你这凌云君的称号,你做下的腌臜事,你且试试,可还能保住?”
    凌云君恨闵珠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放开她。
    啪!
    啪!
    凌云君重重地甩给闵珠两巴掌,“你敢威胁我?谁给你的胆子威胁我……”
    闵珠将簪子从头上拿下来,将尖头对准脖子,“你敢打我?你再打我一下,我立马刺死自己,我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保证你比我死得更惨。”
    凌云君想夺过簪子时,闵珠已经将金属簪子刺进了皮肤里。
    血珠涌出,她的面容也变得狰狞。
    “凌云君,我嫁给你十几年,早就受够了,我们一起死吧,我要让这世上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多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每每听到外人夸赞我们夫妻恩爱时,我都恶心得想吐,我好想将你恶心肮脏的一面暴露出去。”她近乎疯狂地笑着。
    凌云君知道闵珠的本事,更知道这个人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他重重地将闵珠扔到地上,像是扔垃圾一样。
    “你要是敢将我的事公布,我就将你的丑事公布,闵珠,你别以为我怕你。”
    “凌云君,请你记清楚,我早已经不是你的妻子,我还住在这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方便行动,更是为了掩盖你所做下的肮脏事。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闵珠爬起来,挣扎着来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平复了心情。
    她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希望你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我能保住你,自然也能毁掉你。”
    凌云君脸色变了几变。
    他无法否认闵珠的话,也不想功亏一篑,恨恨地甩着袖子离开。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闵珠又斟了一杯冷茶,盯着茶杯里不断晃动的波纹。
    突然又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传来,她慌忙用手绢捂住嘴巴,等手绢离开时,又遍布了鲜血。
    “呵,这药越来越不管用了。”她喃喃自语着,将嘴角的血迹擦干,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明明是白天,那屋子却黑暗冰冷,一进来,顿觉得刺骨。
    她拿了火折子,悉数点了火。
    蜡烛全部被点燃后,形状倒影在屋顶,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烛光映照下,能看到地上的痕迹。
    地上是一个诡异的八卦阵,八卦阵里的字迹是用血写成的,红色的烛光闪烁中,更显得诡异。
    她走到蜡烛中央,盘膝坐下,拿了一把蓍草。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她从五十根蓍草中拿出一根放到香炉中,此一根,以代表太极。
    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
    剩下的四十九根蓍草被随意分成两堆,是为太极生两仪。
    从左边的一堆里拿出一根蓍草挂在小拇指与无名指中间,形成天地人三才之局。
    两仪生四象,先从左边的蓍草开始,每四根为一组,是为两仪生四象,余下的蓍草依次放入手指之中。
    四象之数分为阴阳,记录后,便成一爻。
    剩下的蓍草重复此过程,演变多次之后,终于,一个卦象出现在跟前。
    闵珠看到那卦象的时候,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坎为水在下,兑为泽在上,水在泽之下,寓为,泽中无水,是为困卦。
    “困字,树木生房屋之中,困于株木。呵呵,六皇子,恭喜您,他的死相,比想象中还来得快一些呢,这大概就是天意吧,是上天让他死。”
    闵珠看着烛光里的卦象,又将变卦,互卦等全部推演了一遍,将所有的生机都斩断。
    做完这些后,她的嗓子里涌起一股强烈的痒痒感。
    那股感觉来势汹汹,她甚至来不及拿手绢,口中的鲜血已经喷了出去,染红了蓍草,也染红了她推演出来的卦象。
    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她晕倒时,打翻了香炉,香炉里那根象征着太极的蓍草散落在地,乱了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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