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璃一愣。
    他想开口时,皇帝又冷声道,“再开口就再打三十板子, 每说一句多加三十,重明,你给他监督着。”
    “是。”宜阳王应着。
    “东方璃,你的脸怎么了?”秦偃月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吃了一惊。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她眼见着东方璃要说话,想起皇帝的吩咐,忙制止道,“算了,我不问了,我没事,领了三十板子乖乖等我,我回去给你疗伤。”
    “不准给他疗伤。”皇帝听到了她的话,袖子一甩,“你敢给他疗伤,朕连你一块打,快走,别磨蹭。”
    秦偃月皱眉。
    皇帝的反应,着实有点奇怪了。
    今天这事,东方璃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开口说话,就是脸上挂了彩,却平白被皇帝罚了三十板子。
    老三夫妇做出那种事也没见着惩罚。
    皇帝是老糊涂了吧。
    她心里腹诽着,不敢说出口,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身边。
    达到太仪宫之后,宜阳王和东方璃他们悉数被挡在门外。
    东方璃看着秦偃月的身影,眉头紧皱,表情凝重。
    “担心你媳妇?”宜阳王双臂相抱,斜倚在栏杆上,“老七,我万万没想到,你这种性子的人,会为她做到那种程度。”
    他看着他脸上的伤,“跟老三打架打得挺狠啊。”
    东方璃眼底怒气还没消散。
    一旦想到老三那极具侮辱性的话,身上溢满了杀气。
    “别。”宜阳王叹了口气,“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在这里释放杀气,不怕被关进大牢?”
    东方璃用尽全力控制住怒气,怒气让自己平复下来,“皇叔,偃月她今天不是故意惹父皇生气的。”
    “不是故意的?哦,那就是诚心的。”宜阳王想起秦偃月油盐不进的模样,牙根痒痒,“我那么提点她,她愣是硬刚到底。老七,你告诉我,你媳妇是不是属石头的?”
    东方璃想到秦偃月在大殿上的表现,更加不安,“皇叔,您觉得,父皇会怎么惩罚偃月?”
    宜阳王摇头,“皇兄的性格,我也捉摸不透。”
    东方璃心里越发没底。
    他进不去太仪宫,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越想越觉得着急,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说老七,你可别乱晃了,你都把我眼睛晃花了。”宜阳王揉着眉心,“你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变得跟毛头小子一样沉不住气?你就这么怕你媳妇出事?”
    “皇叔。”东方璃紧皱着眉头,“你是不知道偃月的性子,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她眼里,不管是父皇还是别人,只有萝卜和病人的区别。”
    宜阳王额角抽搐,“病人和萝卜?”
    这是什么糟糕形容?
    “她觉得,眼前人要么是病人,要么就是萝卜,我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就是害怕她那性子得罪了父皇,偏偏我又什么忙也帮不上。”
    宜阳王捏着下巴,“将我们比喻成萝卜,这若是被皇兄听见了,大概……嗯,老七,我突然想喝萝卜汤了,你陪我去前头的亭子里喝一碗热乎乎的萝卜汤如何?”
    “皇叔!”东方璃额角抽了两下。
    这是喝萝卜汤的时候?
    “你不陪我喝萝卜汤?也好,那就去领板子吧。”宜阳王抄着手往前走,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三十大板,一个也不能少。”
    “这么一说,我想起一件事来。”东方璎抱着大猫跟在他们身边,歪着头,“七嫂喊过我小萝卜,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
    “滚。”东方璃呵了一声,深深地往太仪宫望了一眼。
    太仪宫里没有动静。
    他待在这里只能干着急,踟蹰了好一会,最终选择跟宜阳王喝萝卜汤静心去了。
    东方璎还要等着秦偃月给卯卯疗伤,不敢远离,寻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托着下巴,喃喃自语,“我才知道七嫂原来喜欢萝卜,以后我要每天送给她一根又大又新鲜的萝卜,她一定会喜欢我的。卯卯,你说是不是?”
    卯卯喵呜了一声,猫眼中满是不屑。
    它蜷缩在一起,将受伤的腿伸出来,喵呜喵呜的,高冷中还带着委屈。
    同时,太仪宫中。
    皇帝回来之后,施施然回到书桌前。
    他坐下来,径直拿起毛笔,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在奏折上写写画画,像是已经忘了秦偃月在身边一般。
    秦偃月坐是不绝对不敢坐的。
    她站也不是,跪下也不是,只得乖乖地站在一旁,努力把自己当空气。
    皇帝聚精会神地批阅奏折。
    她以站军姿的姿势站在那里,呼气都轻轻的,生怕打扰到了皇帝。
    “你觉得朕老糊涂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突然开口。
    秦偃月吓了一跳。
    这,不是她刚才心中所想的么?怎么被皇帝知道了?
    “儿臣不敢。”她忙道。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忙补充道,“父皇年富力强,身体倍棒,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可能会老呢?”
    “你倒是嘴甜。”皇帝冷哼,“在宝元宫为什么不能嘴甜点?”
    “儿臣知罪。”秦偃月忙跪下来。
    “知罪?朕看你是不知悔改。”他点了点桌子,“研墨。”
    “好。”她站起来,走到桌前来,轻轻地研墨。
    “谁准许你站着了?”
    她忙跪下,手高高举着,很快就酸疼无比。
    “用点力。”皇帝呵道,“连研墨都不会?”
    “会,就是手疼。”秦偃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不会把砚台搬到下面去?”皇帝一脸嫌弃,“干点活都不利索。”
    “这砚台这么贵,摔坏了咋办?”秦偃月一本正经地说。
    “那就跪着继续。”他拿了几本书来,翻阅开,一页页翻着。
    过了一会,“看茶。”
    秦偃月又忙给他斟茶。
    “茶是凉的,你连倒茶都不会?”
    秦偃月摸了摸茶壶,果然是凉的,抱着茶壶,跪着往前行。
    她的衣裳很繁琐,也很碍事,又抱了个壶跪着前行相当费事。
    好容易添加了热水,想抱着回来时,衣裳扫过了桌面,装满滚烫热水的茶壶滚下来。
    秦偃月吓了一跳,等着被滚开的水烫个狗血淋头时,却见头顶上出现了一只大手扶住了茶壶。
    大手的主人语气中带着嘲弄,“你就不知道站起来添茶?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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