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璃醒过来的时候。
    杜衡正趴在他身边哭得伤心欲绝。
    杜衡身后,是闻讯而来的钱青阳和飞影,以及被匆忙拽来的陆修。
    一屋子人都盯着床上。
    东方璃脸色漆黑如炭。
    他临睡之前给偃月盖了被子,她嫌热,稍稍推开了一点。
    此时,她的玉臂正缠在他身上,还露出了些许香肩。
    他正揽着她,姿态让人想入非非。
    这一幕,悉数落在几个属下眼中。
    东方璃忙将被子扯过来,将秦偃月盖严实了。
    “杜衡,你鬼叫什么?”东方璃好梦被扰,心情极差,厉声呵斥道。
    杜衡的哭声立马停止了。
    他愣愣地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东方璃,眼睛眨巴着。
    讪讪道,“王爷,您还没死呢。”
    陆修顺势给了杜衡一掌,脸色漆黑,“杜衡你怎么说话呢?”
    杜衡捂着头,“打我干什么?陆修你都不知道我喊了王爷多少声,先是使劲敲门,敲了得有一盏茶功夫,无人应答。我明明看见王爷在屋里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就把门强行打开。”
    “进门后我又喊了王爷很多声,王爷依旧不理我,我重重拍了王爷几下,王爷还不理我。”
    他很委屈,“咱们王爷一向敏锐,莫说撞门,就是有人靠近门边,也能惊醒喽。我重拍了王爷好几下王爷都不醒,难免往坏处想。”
    “所以,你就以为本王死了?”东方璃面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他将挂在床尾的佩剑拿过来,随意摆弄着。
    杜衡以为东方璃要活劈了他,忙摆手,“没,属下就是吓坏了,一时间大脑空白,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这大白天的,谁知您俩这么投入。事后想想,属下也觉得唐突,英明神武的王爷怎么会死在那种事上呢?”
    他竖起大拇指拍马屁,“属下可是亲耳听过,王爷您身体很棒,体力很好。”
    东方璃脸更黑,他声音里带着危险气息。
    长剑落在杜衡脖子上,“你,亲耳听过?”
    “王爷饶命,属下不是故意偷听的。”杜衡瑟瑟发抖,“再说,也不仅仅是属下偷听,还有别人……”
    杜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修捂住嘴巴。
    “你都脱离绿林那么多年,怎么还改不了胡言乱语的毛病?”陆修呵斥道。
    杜衡呜呜的说不出话来,摆着手指着陆修和飞影。
    陆修眼见要坏事,脸一绿,顺势点了杜衡的哑穴,将他的手控制住别到身后来。
    “王爷,您别听杜衡瞎说,我们不敢偷听。”陆修用力压着杜衡的头往下,重重磕了个响头,“就算偷听,也是这家伙自作主张。”
    东方璃额角抽了两下。
    这些混账们听过墙根,他竟丝毫不知!
    若是有人偷听,他必定能察觉到。
    除非,听墙根的是熟人,且是他安排在附近守卫的属下。
    东方璃将目光转向飞影。
    飞影的脸顿时红了,他做贼心虚,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敢看东方璃的眼睛,“属下什么都不知道。”
    “嗯?”
    “属下只负责暗中保护王爷不被,杜衡他们不是敌人。”飞影越说声音越低。
    东方璃算是明白了。
    负责暗中守护的飞影对杜衡他们听墙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杜衡他们的气息他极熟悉,没做防备。
    一时大意,就被他们偷听了去。
    东方璃冷眼扫过他们。
    飞影见事情败露,不敢嘴硬,忙跪下来,“请王爷责罚。”
    陆修对大嘴巴杜衡很无语,用力拍了他一下,“王爷,您别听杜衡吹牛,您跟王妃洞房的时候可是去了暖阁,属下们想听也听不到。是您跟王妃偶尔会发出点声音,不仅仅我们听见了,好些下人都听见了。”
    这话明摆着说东方璃自己发出的声音大,不能怪别人。
    东方璃越听脸越黑。
    他憋了一肚子火。
    又觉得这事的确也怪他,懒得再继续纠缠,冷着声呵斥道,“再出这种事,一个个卷铺盖滚出王府。”
    “呜呜呜呜。”杜衡还在拼命辩解。
    “滚出去。”东方璃不想看见杜衡这蠢货,声音近乎咆哮,“陆修,带杜衡走,本王不想看见他。”
    “是,属下告退。”陆修见东方璃不追究,忙拽着杜衡往外走。
    飞影和钱青阳也拱手离开。
    “呜呜呜。”杜衡被赶出来,很不服气,呜呜叫着。
    陆修一脸黑线,重重地拍着他的后脑勺,“快闭嘴吧,都怪你。”
    “呜呜!”
    “你再不闭嘴,我们几个只能凑钱给你买副薄棺材了。”钱青阳低声道,“你没瞧见王爷杀气腾腾的?再不闭嘴,你脖子跟脑袋都分家了。”
    “下次我可不掺和了。”飞影闷闷地说。
    “快走快走。”陆修拽着他们几个,“别被王爷听了去。”
    东方璃听着窸窸窣窣交谈着的混账属下,觉着这些日子对他们太过仁慈,一个个的都上天了。
    他强行控制住劈了杜衡的冲动,将长剑挂回床尾。
    此时已过巳时。
    他起身穿衣。
    还在熟睡状态的秦偃月似乎感觉到他的离开,瘪嘴抓住他的手,眉头紧锁,委屈巴巴的。
    “我不走。”东方璃轻声哄着。
    “他们这么闹腾你都醒不来,还真像个婴儿一样嗜睡。”他给她掖好被子。
    秦偃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
    见他在身边,像是放心了一般,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
    “狐狸。”她道。
    东方璃愣了愣。
    “你说什么?”
    “狐狸。”秦偃月睡眼迷蒙,眼神却很清澈。
    东方璃轻笑,“你都变成这样了还忘不了喊这个名字,你是有多喜欢狐狸这个称呼?”
    秦偃月眨着眼睛,似是不解其意。
    东方璃想起在梦中所见所闻,有些感慨。
    按照偃月的说法,就算她处于婴儿般不知事模样,身上所发生的事她也能感觉到。
    她既感觉得到,却不能控制身体。
    就如陆觐提过的大树和新芽理论,大树可以通过新芽得知外界的风吹雨打。
    可,新芽却终究是新芽,不能撼动整棵大树。
    只有新芽快速生长,枝繁叶茂之后,才能恢复正常。
    如此想着,他哑然失笑。
    比起婴儿或者新芽,二丫现在的状态更像雏鸟,时刻依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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