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如微顿,敛眸,“嗯,我们且在这待着吧。”
    明心应了声,转身去了桌边,端起拿绿豆糕回来,“姑娘还未用过膳,奴婢瞧着这糕点新鲜,便端回来了,姑娘要不要尝尝——”
    话音未落。
    自门外飞进来箭矢,直直朝着二人而来!
    明心背对着,将绿豆糕往裴晏如放,“这......”
    “啊!”
    手臂忽然被猛地一拽,明心跌在床上。
    裴晏如神色一凛,长臂一伸,夺过那盘子,甩出去,盘子同箭矢相接,落在地上,“嘭!”一声炸开,摔得稀碎!
    “你轻功如何?”裴晏如扭头问。
    明心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箭矢,脸色瞬间白了,强自让声音听起来不发颤,“一般。”
    她练的时候到底晚了,年纪大了,比不得自几岁开始训练其他姐妹。
    顾不得裴晏如多想,房门被破开,几道黑衣身影蒙着面,手持利刃而入,却在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子时,愣了秒,为首的黑衣人目光落在那碎了的盘子,一抬眼,看着那左右摇摆的窗子边还勾着裙摆线,厉声,“估计跳窗跑了,追!”
    伴随着脚步声远去,黑暗的环境里,明心捂住了嘴,双眸剧颤,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
    “好了,出去吧。”
    待爬出床榻,裴晏如掸了掸衣摆,将上面的灰尘掸去,“去云仙客栈。”
    云仙客栈。
    傅定仪瞅着那死死跟着自己的主仆俩,嘴角抽了抽,“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苏婉意追的脸颊通红,喘着气,见正好是到了客栈,眼前一亮,张口,“公子,不知可否.....”
    到底没同人借过银子,苏婉意红了脸,扭捏着难以说出口。
    傅定仪:“??”
    这天都黑了,追了他小半条街了吧?
    小若看的着急,不管不顾道,“不知公子可否借我们些许银两,待回了京城我们定当双倍奉还。”
    双倍奉还?
    傅定仪眯眼,俊美的容颜上带出商人的假笑,“也不是不行,你们要借多少?”
    “三十两足矣。”
    小若细细算了,住店,吃食,马车她们是有的,住这一日,明日便回去。
    苏婉意瞧着眼前之人笑意晏晏的模样,心口一滞,旋即心跳的飞快,垂下眸去,定然是方才跑的太快了。
    “那住这吧。”
    傅定仪自怀中掏出一袋银子扔到那丫鬟打扮的女子怀里,自顾自抬脚往楼上走,方才至楼上,看着面前一闪而过的纤细身影,脚步微顿。
    晏儿?
    来找陆衣都不找他??!!
    傅定仪撸起袖子大步朝那边走,目视着那间屋子,恨不能将房门瞪出两个洞来。
    屋内。
    陆衣垂眸看着那满身灰尘的女子,挑了下眉,“裴姑娘这是打哪儿回来呢,弄得这一身狼狈?”
    明心盈盈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姑娘。”
    云仙客栈距离岚风客栈不算很近,一路避着怕被发现,裴晏如算是贴着墙走的,见她调侃,轻叹了声,“还不是想取我性命之人太多。”
    若只是些家仆她哪儿会这般狼狈,更遑论她还带着明心。
    “哦?岚风客栈出事了?”陆衣神色自若的坐下来,给人斟了杯茶,“你就抛下你家那位跑我这来了?”
    裴晏如顿了下,没说话。
    他带着暗卫离开,想来是有他自己的安排。
    “放你一人在这,也不怕你死了。”陆衣随口说着,眼角余光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身影,一个茶杯扔出去,砸在门上发出哐的一声,“进来。“
    门口,傅定仪被吓了一跳,推开门,看着那浑身脏兮兮坐在那的女子,虽浑身狼狈但神色却是淡然,通身清冷的气质。
    “晏儿,出什么事了?”
    傅定仪忙关上了门,询问。
    陆衣瞥人一眼,还说不心仪,这人一出事便这般关心。
    裴晏如听着那声晏儿,头大,若是叫他听见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她掀起眼皮看过去,吐出四个字来,“躲避追杀。”
    碍着旁人在,她也不好折了他的颜面,只略过称呼一事。
    第一百零四章 :他受伤了?
    陆衣的身手她见过,再加上身份特殊,没有比这更安全的了。
    明心瞧着面前这位公子担忧自家姑娘,还叫的这般亲近,难不成姑娘脚踏两条船?
    傅定仪瞥见陆衣那眼神,方才回过神来,寻了个位置坐下,感慨道,“你们别多想,我都习惯了,叫裴姑娘是觉着生疏。”
    这个世界上,他本就没多少亲近的人。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沉默,陆衣还是鲜少见他露出这般落寞的神色,多看了眼裴晏如。
    裴晏如微顿,“你唤我晏如便是了。”
    她不在意称呼,但沈于渊在意,她总不能让那醋坛子成天儿的翻。
    “也行。”傅定仪答应的痛快,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明心送出去一口气。
    泉城郊外的一块空地上,四周都是荒废了的草屋,长了半尺的草,风吹过簌簌的响。
    元千听着手下人的回报,心头提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看着那浑身沾满血色的男人,踩着满地尸骨过去,回道,“大人,裴姑娘没事,去了云仙客栈。”
    大人让他留几个暗卫来保护裴姑娘,但此番不知敌方数量,他没敢真的留多,只留下两个守在客栈里。
    大人问起,他撒了谎。
    “大人,您受伤了?”元千注意到自家大人手臂上被刀割开淌出血迹来,在夜色中看不清伤口,只有那只袖子颜色愈发暗了。
    沈于渊漆黑的眸子幽深一片,略颔首,望着面前草屋内关押着的妙龄女子,沉下嗓,“回去,找人把这些姑娘带走。”
    “是。”元千招了招手,往几个暗卫过去,他往那边瞥一眼,看长相,年纪都不超过十六岁。
    折损了几名暗卫,元弦一一去看过,确定没得救方才红着眼起身,攥紧了拳头,“大人......”
    “先回去给大人看伤,后面的事情再说。”元千及时打断了元弦的话,一行人离开。
    -
    “沈于渊受伤了?你可亲眼看到?”莫寒涯双手哆嗦了下,宽厚的身子微微前倾,重复了一遍手下人的回禀,心下激动。
    包裹在黑衣中的人眉眼平削般没有什么表情,“是。”
    “太好了!”
    莫寒涯双眼焕发精光,不住的盘算。
    若是他能取得了太傅首级去那位跟前领赏,还不知能不能加官进爵呢!
    愈想,大好前程仿佛就在眼前,他拂袖,让手下人离开之后,兀自进了书房,将人阖上之后小心查看了屋内,确定无人,方才将书架中左上角的书全部取下,看着墙壁上凸出来的暗格,敛下喜色,这才按上去。
    书架一旁的墙上出现一扇门,莫寒涯先往里头看了眼,又回头取了油灯,提在手上,照亮面前漆黑的地,“嘎——”门悄无声息的关上。
    密室里。
    “莫太守,我们要的姑娘呢?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可就没办法再好好谈下去了呀!”
    瘦高男瞧着出现在入口的莫寒涯,轻嗤了声,转头看向旁边躺椅上的男人,“老大,这莫大人当初可是答应了我们要每隔三日便送个貌美的姑娘进来,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姑娘可是半个没见着,倒是吩咐我们办事吩咐的理直气壮。”
    瘦高男名为钱三,本是墨国人士,但在家乡匪患四起的时候毫不犹豫加入了兴吾军,凭借着须溜拍马和狠毒的手段成功当上了军内二把手。
    “二位莫急,二位莫急,您二位也不是不知道,目前太傅正在泉城中呢,若是有姑娘离奇失踪,那些个不长眼的百姓告到太傅那儿去,岂不是都完了?”
    莫寒涯拱手道,眼角余光扫到密室中原本存放的金银珠宝都消失一空,心在滴血,面上却没什么变化,只道,“好在现在有贵人出手,只需捱过这几日,想要多少姑娘都有。”
    “切,话说得倒是好听,若是到时得不到我们想要的,我们便拆了你这泉城!”
    钱三冷嗤了声,忽而话锋一转,狠厉道。
    当他们这般好打发不成!
    “欸,是是。”莫寒涯好声好气的应着。
    那胡络腮男多看了眼莫寒涯,眼神阴驽,“你最好别骗我们。”
    “咚!”一声,套索被扔在地上,上头布满了血迹。
    莫寒涯注意到,忙赔笑道,“在下怎敢,二位爷好生歇息着,这几日城中不安宁,还是这密室中最是安全。”
    待哄住了两个土匪头子,莫寒涯出密室里擦了把汗,眼神沉下来。
    窗外的天越发黑了,计划要提前进行。
    莫寒涯召来管家低语几句,方才回头,看着那密室入口,眼底划过杀意。
    -
    客栈中,气氛几乎凝固。
    元千本以为只是小伤,但看着那一盆的血水,眸中染上焦急,上前一步,看着跪在床边的元弦,质问,“元弦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用药?”
    元弦脑海中的弦本就紧紧绷着,再听元千这么一责问,颓废的跌坐在地上,脸色白下来。
    “元千你别那么凶,听元弦说。”元安伸手拦住了要去拽元弦的元千,劝道。
    元千用力攥紧了拳头,看着床上唇色发紫的大人,甩开元安,哪里淡定的下来,“快说。”
    “大人中了蛊毒,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没办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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