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眼神微动,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没喊过母妃呢,眼下这是要喊人了?
    就在这时,自宫门外大步踏进来的男子一眼看到站在一起的两人。
    女子一袭浅黄宫装,眉眼染笑,将疏冷散去,清丽动人。
    战少翎看的有些痴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大步走过去,唤了声,“太子妃。”
    太子妃一眼便注意到太子的视线落在裴晏如脸上,心中生出些许不快,但到底压下去了,盈盈笑道,“殿下回来了呀,弟妹今日本是来同我说说话儿的,没想到熠儿发热不退。”
    一声弟妹,顿时让战少翎歇了心思,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孩子身上,关切道,“太医可来过了?怎么说,前几日不就开始发热了,怎的到了今日还没好。”
    “臣妾也不知,已经命人再去请了。”说到这儿,太子妃垂眸,低声道。
    太子安慰了几句,复看向裴晏如,笑了声,“弟妹,看来这孩子颇为喜欢你呢。”
    裴晏如轻碰了碰那软软的小脸蛋,闻言淡笑了下,“小殿下生的可爱,自是招人欢喜。”
    说话间,太医匆匆而来。
    来的是个年轻的太医,哆哆嗦嗦的跪在几人面前,颤着声音道,“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三皇子妃。”
    “起来吧,快给孩子看看。”
    太子拂袖,在石桌边坐下,太子妃从裴晏如怀中把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
    太医哎了声,忙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查看过后,皱起了眉。
    见状,太子妃一下紧张了,也顾不得来的太医不是原先那个了,只顾着问,“张太医,如何了?熠儿没什么事吧?”
    “扑通”一声。
    张太医跪在地上,“回太子妃的话,小殿下可是烧了好几日了?”
    “是。”
    “小殿下寒气入体,怕是要用些重药方能好。”
    太医斟酌着措辞。
    重药?
    太子妃扭头看了眼太子,这孩子还那么小,能受的了重药吗?
    太子眉头一皱,但不等他开口,张太医兀自补充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放心,只是较之寻常的药要稍微重一些,吃了保管一日之内便好。”
    “一日之后便能好?”太子妃有些心动。
    “是。”
    裴晏如低眸打量着太医,约莫二十七八的模样,容貌平平,此刻弓着背显出几分恭敬的模样。
    她微挑眉,大兴国的太医院那么好混?
    不等她多想,只听得太子含了威严的声音,“若是熠儿出了什么事,太医应该知道后果。”
    “是,绝对不会出事的。”
    太子妃又看了眼因为难受而啼哭不止的孩子,思考片刻还是同意了,“那便去配药吧。”
    “是,臣先告退了。”张太医跪着拱手,站起身离开。
    等太医走了,太子妃看向裴晏如,“安和,今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本宫这里也不太方便招待你...”
    “嫂嫂,我未嫁过来时,曾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对于幼童来说,重药确实可以治好一时,但你可想过,这不过只是小小风寒便用了重药,说句不好听的,来日比这稍微严重的风寒又该拿什么药去治疗?”
    说完,裴晏如福了福身,“太子妃心中担忧小殿下,但莫要让人利用了才是,小殿下体弱,可受不住,安和先告退了。”
    待女子的身影离开,太子妃眼神复杂,忽然听到弱弱的哭声,“呜呜呜——”
    “熠儿乖。”
    太子妃忙低头轻哄着。
    一旁,太子收回视线,敛下眸,“她可还和你说了其他的?”
    “别的?”太子妃抱着孩子,摇了摇头,“未曾,她来才一会儿,就提了一句近日宫内不平,惦念我。”
    太子眼睛眯了眯,目光深邃,“这弟妹看来似乎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为何不能看看我
    “姑娘,您方才为何那么说啊?”
    出了东宫,明心轻扶着裴晏如,眼底划过疑惑,轻声问道。
    姑娘会医术的事情她们几个亲近的人知道,但太子妃自是不知道的,姑娘方才那般说,若是小殿下出了什么事,太子妃怪罪到自家姑娘身上该怎么办。
    明心思虑着,清秀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小殿下不会出事的。”裴晏如微侧眸,见小丫头眉头都要拧巴在一块儿了,轻笑了声,打趣道,“你还不相信你家姑娘我的实力?”
    “怎么会。”明心忙自证清白,一双眸子瞪得大大的,“姑娘最是厉害了。”
    “哧。”
    裴晏如唇角扬了下,“走了,回宫。”
    “是。”
    明心是个默不作声的,但很多事情会在心里头琢磨,自打那日北宫出现混乱,姑娘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大好看,但也不同她们几个说起,她们也不好询问。
    今日又踏足从未来过的东宫,她估摸着自家姑娘是想做点什么,便时时留心着,但到底未能发觉出什么来。
    明心在心中叹了口气,来之前明惜姐姐嘱咐她要机灵着点儿,现在出了这么一茬儿事,一时间又是混乱不清了。
    旁人不清楚,但太子却是心思清楚的很。
    待哄好太子妃和啼哭的孩儿之后,命人招来了李将军。
    “殿下,您找臣来可是有何要紧事要托臣去办的?”
    李将军生的魁梧,右手持剑,着戎装,走起路来身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在太监带领下入了书房,见了那修长的尊贵身影,自觉拱了拱手,略低头,目光往下,恭敬出声。
    太子原是背过身的,听到声音方才回过头,玉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微拂袖,问道,“李将军,孤听闻那么多暴徒都是你抓回来的?”
    “是。”
    太子眼睛眯了眯,把玩了下大拇指上的扳指,往案桌后走,语调不轻不重的问,“边境情况具体如何,李将军不妨同孤细细说说。”
    李将军一族素来都是站的太子一派,大多驻守边境,如今恰逢边境安宁,为平定军中内讧而来。
    太子自是明白几分,但依旧明知故问。
    闻言,李将军又是一拱手,不敢隐瞒,“殿下,就要入冬了,京中粮食冬衣迟迟不到,军中士兵心生惶恐,难免起了歪心思,但臣已经严厉训斥过他们了,今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话音落下,李将军低着头心中打鼓。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李靖,有些话,到了孤的面前还不肯说吗?可是要在天牢里说?”
    案桌后,太子身子往后一靠,神色间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来,威压蔓延开来。
    气氛一下压抑下来。
    “扑通!”
    “殿下,臣知错。”
    李将军忙跪地,黝黑的脸上一下冒出汗来,再不敢有所欺瞒,将边境所发生之事全部托出。
    因着前些年打了胜仗的缘故,边境营中的些许长官沾染了吃喝嫖赌的恶习,将军中本要分发下去的军饷私下挪用了,导致引起部分士兵不满当众提出,却不想这么做不仅没得到应得的,反而险些招来杀身之祸,带头要说法的几个更是命丧当场,连同家人一并遭殃,若是家有美妻的,更是惨不忍睹,自那以后,但凡有人再提起,少说要挨一顿毒打。
    长年累月的怨气积攒下来,使得一部分士兵终于受不了,便有了现在的私卖武器,皇宫混乱之事了。
    太子指尖轻敲着桌面,目视着前方,没定焦,似在思索,李靖也不敢打扰,只沉默着杵在一边。
    忽地,太子扫过去一眼,开口,“陛下可知道此事?”
    李将军任由汗滑过脸颊,忙回,“不,不知。”
    此事要是闹到陛下耳朵里,那几个长官必然逃不了一死。
    可如今事情都已经做绝了,就是平反,那些人逃出去之后难免不会成为真的暴徒。
    他的担忧太子自是知道,那双勾芡了深邃的眸子里忽地浮现了些许笑意,吩咐道,“此事孤自有定论,你且去把那些作乱的长官姓名及其罪证通通呈给孤就是了。”
    李将军不敢再多问,只在心中庆幸那些人中并没有李家的人。
    转眼一日便过去了。
    明日便是暴徒斩首之日。
    玉宁宫中,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战卿微抬眼,对面,女子着一袭浅绿宫裙,绾了发髻,发间穿着缺月发钗,自他的角度看过去,那张侧脸皙白如玉,勾勒出清冷。
    她没开口,他缓缓放下玉著,目光在那从容的脸上打量。
    明日便是斩首之日,她到现在还是这般淡定,依着对她的了解,定是心中有了对策,但实在让人好奇的紧。
    可以说,在这大兴国,他便是她唯一的后台。
    如今又是事关朝政之事,她去哪儿寻找解决的办法?
    裴晏如放下玉著,似乎感受到旁边的视线,单手撑在下颚,“怎么,三殿下准备帮我了?”
    战卿:“......”
    “你若真的想,我不是不能帮你,”
    “条件呢?”
    裴晏如好以整暇的看着面前的面具,虽然那日让她见了他的真实容貌,但到了人前,他还是把这面具戴上了。
    战卿眼神微动,旋即笑了声,“只要你愿意让我们做真正的夫妻。”
    那无论是得罪谁,他都甘之如饴。
    “........”
    裴晏如起身低眸看着那稳坐在位置上的人,不假思索的拒绝,“那还是不劳烦三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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