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离门口近的文官还来不及逃,就被一剑封喉。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祁明正欲上前,忽觉身后寒意逼近,一个扭头,就见原本默不作声形同空气的宫女眼下目光冷锐,如开了鞘的剑,手持匕首,直逼他而来!
    “大人,你先走!属下殿后!”
    祁明脸色严肃下来,回身去抵挡,”铮——”刀刃相接发出刺耳的铮鸣声,两道身影很快缠斗在一起。
    云九鹤本身功夫不算高,但这两月来,跟着某人一起训练,比起从前倒是精进不少。
    “嘭!”将飞身到跟前的侍卫一脚踹飞,云九鹤从桌上捻起酒杯,“砰砰砰”砸出去,随后快速朝门外而去。
    云九鹤在心里暗骂大兴帝不守信用,但眼下先保命要紧。
    然,他们在皇宫之中,如同瓮中之鳖,若大兴帝铁了心要对付他们,根本无路可走。
    鲜血溅了一地,酒盏落地,破碎声混杂在尖叫声中,轻易的被盖过去。
    云九鹤一个不留神,手臂被划过一刀,眉头一皱,身子急速后退,退到角落里。
    还不等他喘过一口气来,就见好几个侍卫朝着他劈过来!
    云九鹤单手捂着手臂,瞳孔微微一缩,避无可避。
    云九鹤狠下心,正要拼死一搏,就见旁边冲过来一道身影,硬生生挡住了所有的剑,泛着寒光的剑身几乎要磨擦出火光来。
    “明子!”
    看清挡在面前的人,云九鹤惊呼出声,祁明额上冒出汗,闻言却是不言不语,用力一挣,逼退面前的侍卫,在对面又要攻上来时,略偏头,坚毅的脸上写满了决绝,“大人,属下替您开路。”
    来之前,他就想到了最差的结果,不过没事。
    他本就不怕死。
    祁明身上早已有多处伤口,腿上,手臂上,最为触目惊心的乃是背上那一刀,深可见骨。
    云九鹤眼睛发红,头一回没听祁明的,冲上前,发了疯似的厮杀。
    程贵妃同皇后在混乱刚开始的时候就离开了,现在台基之上,只有被一群侍卫围成如铁桶般保护圈内的大兴帝,中年帝王脸上没了平日里的爽朗和善,一双眸子浸染了利益和统一天下的野心。
    自古便是胜者为王,历史由胜者谱写,便是今日墨国使臣全部葬身在这今殿之上,后世也无敢多说半句。
    沈将军早就杀红了眼,只是侍卫一波接着一波,杀也杀不尽,不多时,尸骨累累,有墨国人,也有大兴国人。
    战隆本就关注着时局,这会儿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侍卫怎么会对自己人动手?
    原本坐在那抱之以玩味心思的大臣这会儿也慌了神,见那些侍卫根本敌我不分,拿着刀就朝他们砍过来,气势汹汹,目光木然。
    在场有文官也有武将,在察觉出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原来时不时出现给他们添酒的宫女此刻化身修罗,手起刀落,喷洒出来的热血落在案桌上,如同洒了的酒壶,里面的酒液汩汩而出。
    “住手!”
    战隆眼神一厉,猛地攥紧了拳头,吼了一声。
    但为时已晚。
    哪里还有人听他的?
    就在场面愈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从侧殿过来一人,自包围圈中进去,附耳对战隆开口,“孟三公子来报,那位严五不见了。”
    只有少数人知情,严五本不叫严五,而是墨国的俘虏,本是声名赫赫的裴大将军裴易。
    听到这话,战隆眼皮子突突的跳,一瞬间想到了那道清丽的身影,又看了眼混乱的大殿,脸色一沉,“走!”
    皇帝突然离场,只有少数人注意到了。
    侧殿里,一道身影悄然离开。
    第两百四十九章 :绝境
    此刻。
    地下密道里。
    裴易浑身是水出现的时候,奚云浑身一僵,面露警惕,“你是何人?”
    明明就在眼前,却对面不相识。
    裴易心中一痛,习惯了粗声粗气的说话来盖住原本的声音,这会儿对着昔日的爱人,咳嗽了半天也回不去原来的声音,想了想,低头去捯饬锁,硬邦邦道,“我带你出去。”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奚云的脸色微变,眸底掀起波澜,素净柔美的脸庞上,眸光剧烈晃动起来,再开口时,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夫君?”
    一声夫君。
    两年未见。
    男子高大的身躯震在那,捣鼓锁的动作停了,抬起眼,对上那双熟悉的眸,眼圈缓缓通红,哑了声音,“嗯,为夫来晚了,这就带你走。”
    他说完,手中一个用力,竟是硬生生将匕首砍断了,锁却是纹丝不动。
    “哐啷哐啷——”
    裴易低着头,用力去掰锁,骂道,“什么东西生的那么牢固,老子就不信今日撬不开这个锁了!”
    他还在较劲,奚云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满心欢喜只用了片刻,这会儿瞧着男人用蛮力,没忍住笑出声,“你这傻子,泠儿告诉我一个办法,能够轻易的弄开锁。”
    “啥?你见过泠儿了?”
    裴易的动作一顿,怔怔的抬起头去看。
    见他迷茫的眼神,奚云挑了挑眉,“你没见到泠儿?”
    “怎么可能,听一个小兄弟说,这次就是来找泠儿的,再说了,要是泠儿出现在我跟前,我还能认不出不成?”
    裴易肯定道。
    他这般笃定叫是让奚云生出疑惑来,看了看人,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可是泠儿从见到你给我的那些书信之后就走了,以她的性子,定然是会去找你的才是啊,你再好好想想,泠儿定然不会是在家中时候的模样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裴易嘴唇动了动,好半晌没回过神来,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两日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抽丝剥茧下来,只有一人极为可疑。
    手持三皇子的令牌,相貌平平但身躯纤细和个女儿家似的。
    只是那时候正好他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校尉身上,没注意到旁人,直到出去的时候,又听那小子说他的宝贝闺女叫那狗皇帝嫁到这儿来了,一时心焦,哪里还顾得上去细看。
    现在想想,他当时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刺头,哪个暗卫奉主人的命令叫那么个人回去做任务。
    还有那看向他的眼神....
    裴易一锤脑袋,“我这脑子,泠儿就在我跟前我都认不出,那孩子心里头不知道有多难受呢。”
    闻言,奚云抿唇,忍住了把那个“蠢”字骂出去的冲动。
    “话不多说,快走。”裴易反应过来,忙开口。
    奚云从发间拔出粗细正好的银丝,随后伴随着“哐”的一声,锁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裴易眼中一喜,伸手搭上女子的手,“走,我们从水里头出去。”
    “好——”
    “想去哪儿?”
    两道声音重叠,刚刚要踏出牢门的奚云身子顿时僵住。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将裴易挡在身后,看着自不远处豁然的光线,那里是皇宫下来的入口。
    此刻,着龙袍的男子阴沉的脸的走近,身后带着一批的侍卫。
    后面是湖,想来这时候湖面上也都是侍卫了。
    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的境地。
    裴易却是丝毫不慌,“娘子,你别怕,有为夫在,没人能伤害你。”
    奚云如临大敌,听到这话,暗暗扭了把男人的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他是冲我来的,你快走,要时候救出泠儿,别管我了。”
    闻言,裴易脸色一变,目光慢慢冷下来,“要死一起死,我要是连娘子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战隆目光阴驽下来,盯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眼底翻滚起愠色。
    他还是太心软了。
    就应该早一点将此人除掉。
    奚云神色微动,带着人往后退,战隆一挥手,身后的侍卫顿时朝着两人而来。
    密道狭窄,但来的侍卫显然不是普通的侍卫,而是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身形极快。
    “云儿,你先走,我来抵挡住这些人。”
    奚云被囚禁这么些年,体力早就不能和当年同日而语。
    裴易眉头皱的死死的,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朝他们逼近的人。
    好在那些人并不为难奚云,只冲着裴易而来。
    裴易在军营里头养了一身的力气,敏锐的躲开致命一击,一个锁喉,将暗卫脖子扭断,夺过人手里的刀,呸了声,“今日不是我死就是你们亡!”
    血腥杀伐,没过多久,密道之中便溢满了血腥气。
    奚云时刻留神着,一群黑衣人将裴易包围在其中,招招狠厉,裴易就算是再能打,到底是血肉之躯,哪里来的那么多力气,一番车轮战下来,身上便多出了好几条血痕。
    奚云咬着唇,恨恨的瞪向罪魁祸首。
    战隆站在原地没动,见状,眉头舒缓了些,慢条斯理的启唇,“奚云,若是不想他现在就死在这儿,过来,到朕身边来,只要你愿意成为朕的爱妃,今日,朕可以答应你,放他一条生路,甚至,可以放走你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裴晏如跑哪儿去了,但只要是在大兴国皇宫中,那就在他的地盘上,任他生杀予夺。
    奚云唇角勾出讽刺的笑来,“你以为他死了我会独活?”
    话落,她将尖锐的簪子对向脖颈,“你不是喜欢我么,那就放他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
    见状,战隆眼底登时掀起惊涛骇浪。
    “这两年,朕待你不好?”他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野兽盯住了自己的猎物。
    奚云被恶心到,也懒得再掩饰,“呸,你让我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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