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忠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没停,“这次依旧跟前头一样,他们的人不出面,便是大理寺真的查起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小内侍又道:“奴才总觉得这宫里头到处都是眼线,实在是怕了。”
    矢忠听了这话,脸色也不怎么好了,这才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说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既然你怕了,就换个人去传信儿吧!”
    “是!”
    王启英还没赶到大理寺,东厂的人就已经先到了。
    他们跟在探监的人后边正要进大狱,正巧就碰上了李程季领着杨柳迎面走来。
    即便是被大理寺收监的犯人,也依然是允许探视的。
    东厂在大夏朝也是个神奇的存在,先祖为了把控朝廷官员设立了东厂,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且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个司法机关以外直接听命于皇帝。
    也正是因此,大理寺和督察院以及刑部,总是会有东厂的人出没,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若是让李程季一个人看到,他八成会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可如今他的身边却多跟了一个杨柳,杨柳可不懂官场的那一套,但她却记得自己前几日在城外见到的那几个太监。
    她心里下意识地就怀疑了起来,都走过去了,她才小声叫了一声李程季。
    “大人。”
    李程季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大人,民女觉得方才进去探监的那几人可疑。”她担心其中有鬼,没有说半句废话。
    李程季眉头一皱,想着去看看也不费什么事儿,就直接抬脚朝着大牢走去,“走!过去瞧瞧!”
    见他走了,杨柳也急忙跟上。到了大牢门前,李程季出示了自己的腰牌,畅通无阻的进去了。
    进去之前,李程季还顺便问了一嘴,“方才那些人是来见谁的?”
    “回大人的话,见明大人的。”
    李程季点了点头,“成,知道了。”
    他们远远地跟在后边,却发现对方在拐过一个岔路口之后,少了一个人。
    这大白天的,他们居然敢有胆子乱来?
    李程季脸色一变,带着杨柳就追了上去。
    可拐过去之后,却没看到那个小太监,而是换了个狱卒拎着食盒迎面走了过来。
    李程季看了他一眼,“给谁送饭的?”
    “回大人的话,是给孟氏的。”
    李程季打开食盒看了看,见着里边不过放着寻常的咸菜窝头,便随手将食盒盖上,冲着这位狱卒摆了摆手,“走吧。”
    李程季站在走廊里四处环顾,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不远处那位狱卒走路的声音。
    李程季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急忙抬脚跟了上去,就见到那位狱卒将食盒放在了孟氏的牢房外边,隔着门给她递了进去。
    就在这时,李程季忽然扬声喊道:“等一下!”
    那狱卒也吓了一跳,当即站起身,“大……大人,您叫我?”
    李程季不说话,走到了他身边儿,将食盒重新拎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狱卒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属下名叫魏长贵。”
    李程季微微颔首,“你去让人安排审讯室,就说本大人要提审孟氏!”
    魏长贵应了一声,急忙拔腿就跑,那架势不知道的还当他身后有鬼撵他呢!
    李程季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拎起地上的食盒,又抬眼扫了一眼窝在牢房角落的孟姑姑,一句话没说,就抬脚走了。
    孟姑姑见状也开始后心一阵发凉,平素来送饭都是挨着牢房一间一间的送,今儿她还正奇怪怎么先给她送来了。
    看来,应当是有人想要她的命啊!
    杨柳一直提心吊胆着,直到他们在牢房巡视了一圈儿,也没见到什么意外发生,才走了出去。
    刚一出牢房门,正巧就碰上了王启英派来的人。
    “李大人,我们少爷让来告诉您一声,有人或许要对孟氏下手。”
    李程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拎着的食盒,跟杨柳对视了一眼。
    “来人,拿银针过来!”
    一群人围着个食盒,亲眼看着李程季捏着银针试了试米粥,没一会儿银针的针尖就开始变黑了。
    李程季立刻下令让人将孟氏重新提了出来,单独关在了一个地方,且拒绝任何探视。
    而他自己则转头跑去找王启英,“英子!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对孟氏出手?到底是谁做的?这回得亏那个杨柳了,若不是她提醒,搞不好还真叫对方得手了。”
    王启英看了一眼吴锡元,叹了口气,“都是猜的,真没想到居然叫我们猜对了。”
    吴锡元也开口说道:“李大人,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详细说说吗?”
    李程季应了一声,在他们两人对面坐了下来,将今儿发生的种种详细地告诉了他们。
    “果真有东厂的手笔,这个矢忠啊……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不老实,偏偏他自个儿还总是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王启英凉凉地说道。
    吴锡元也说道:“他们想保邹展和田祭酒,所以要杀孟氏。咱们先试探一下,将邹展抓了,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他们都觉得邹展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但所有人都想不出来,他到底在静王一党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966章 找不到人
    “可是邹展是朝廷命官,还是翰林院的,咱们要抓他还需要皇上的首肯啊!”李程季说道。
    吴锡元看了一眼王启英,“让义兄去就是。”
    李程季看向王启英,视线落在了他腰间那块金光闪闪的牌子上,也咧嘴笑了。
    “看来,这一回去抓人,非英子莫属了!”
    王启英撇了撇嘴,倒是也没反驳,就是嘟囔了两句,“我一个鸿胪寺卿,整日干了你们大理寺的活儿,回头给章大哥说说!我那一份工钱说什么都不能少!”
    李程季听了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英子你啥时候还差这三瓜两枣了?为朝廷发光发热才是正经!”
    最终还是王启英带着人去了,靠着他的金腰牌硬闯进了翰林院,却根本没找到邹展。
    他脸色差到了极点,问了一圈儿人都说他平素也不大喜欢跟人交谈,一直将自个儿关在屋子里修书,最近也没瞧见他出来过。
    王启英又去了邹展家里,依然没找到人,他的妾室说他已经五日没回府了,还反问他邹展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女人捏着帕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大人,妾身的兄长才刚去世不久,若是妾身男人再出了什么事儿,这叫妾身可怎么活呀!求求大人了,您就替妾身寻一寻他吧!”
    王启英见着从她这儿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再次去找吴锡元。
    “锡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季他们一直派人在翰林院盯着,并未见到邹展离开,可是他却不在翰林院,那么大个人他能躲到哪儿去?莫非是静王将他藏起来了?”
    别说他了,就连吴锡元也想不明白。
    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当初事情一出,对方就做了两手准备。
    一,毒死孟氏。
    二,将邹展藏起来。
    吴锡元给不出王启英想要的答案,他看着王启英,说道:“咱们去翰林院看看,看看邹大人修书的屋子里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王启英跟着他一起去了,他十分确定他的人已经将屋子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地道。
    但他出于对吴锡元的信任,觉得他或许能找到些线索,便答应随他再去一次。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有下人过来禀报,“少爷,田祭酒来了,说要见您。”
    王启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吴锡元,就听吴锡元说道:“你去见田祭酒,我去翰林院,见机行事。”
    王启英应了下来,将吴锡元送出了门,才转身去见了田祭酒。
    “田大人!”王启英对着他拱了拱手。
    田祭酒也冲着他拱了拱手,面儿上带着些着急之色,“王大人!不知您可将扬州瘦马的案子禀报皇上了?”
    王启英笑着摇了摇头,“寻思着给大人再争取些时间,就想着再拖一日,不知大人可找到法子了?”
    田祭酒叹了口气,“才半日功夫,本官又能找到什么法子?可是扬州瘦马的案子分明就跟本官无关啊!”
    王启英也跟着叹气,“本官也知晓,只是如今那孟氏一口咬死就是大人您做的,您说如今该怎么是好?”
    田祭酒拧着眉头,还没说话,王启英忽然眼珠子一转,看了田祭酒一眼,试探性地问道:“大人,那孟氏不是还供出了个邹展吗?不然咱们将罪名推到他身上?!”
    若是在正常人眼中,王启英这个提议还真算是个法子。
    可是却没想到田祭酒居然十分强烈地反对道:“不行!”
    王启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候田祭酒才反应过来自个儿方才的情绪实在有些强烈,才苦着一张脸说道:“都是同朝做官的,咱也不能坑人啊!”
    王启英心里就纳了闷了,平素看你坑人的时候丝毫不手软,怎么也没看出来你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啊?
    “那本官就没法子了。”王启英耸了耸肩,说道。
    田祭酒琢磨了许久,才忽然开口道:“王大人,这案子尚有蹊跷,本官以为这案子还要重新查起!根据孟氏的一家之言就跟本官定罪,本官实在不服气!”
    王启英想了想就顺着他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再拖些时日,就由田大人派人来查这个案子。您若是能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自然就替您洗脱冤屈了。”
    田祭酒还要说话,王启英却道:“大人,能亲自替自己翻案的人可不多,本官职位不高,实在拖不了许久,还请您自个儿抓紧时间啊!”
    田祭酒到底还是应了下来,主动一些,总比被动入狱强,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推个替罪羊出来就是。
    .
    吴锡元带着人去了翰林院,说起来当初他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故地重游多多少少让人有几分感慨。
    邹展修书的屋子在翰林院十分偏僻的一隅,他顺着走廊跟着个引路的小童走到屋子门前。
    小童从怀中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冲着他行了一礼,说道:“吴大人,您请。”
    吴锡元冲着他微微颔首,走进了这个屋子。
    屋子里除了书还有个床铺,如今被子被简单地折起来堆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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