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听了李晔的话,先是一惊,感觉李晔看出了他的心思,冷汗出现在李保的额头,他赶紧施礼请罪道,
    “微臣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望陛下恕罪。”李保赶紧跪下请罪道。
    “好一个出于公心!”
    李保感觉李晔的话如寒冰一般,不待任何感情,甚至有些冷漠。
    “朕心甚慰,甚慰朕心啊。看看,朕的皇兄,处处为国家着想。”
    大殿的群臣也纷纷跪下,口称万岁,其实应该是口称臣等万死,可是没人敢这么喊,万一李晔当真呢,就算不全砍了,咔嚓几个也不行啊。
    张淮鼎则更是觉得群臣对李晔充满了不敬。
    “行了,别喊了,又不是真心认错,说这些须有巴脑的干嘛,人家现在还等着回信呢。”李晔指着张淮鼎说道。
    此时,大家才想起来,大殿还有一个人站在那等回信呢。
    李晔看着满大殿的群臣,心中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这时候他有点怀念那个小坐探王金了,也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
    “既然你们不同意朕亲征,那总得给人家点支援吧,你们看看,派多少兵马,谁带着去合适?”李晔说道。
    “陛下,长安刚刚经过大战,朝中兵力已拱卫京师尚且不足,如要派兵远征,长安防卫空有闪失。”崔湛出班说道。
    崔湛知道李晔有心征伐,但怕他以冲动真去了河西,到时候,京城恐怕真的就被人趁虚而入了。
    孔纬、杜让能、崔湛这些内阁的人,都知道吉王对皇位有着不小的觊觎之心,这也是他们不待见李保,甚至排斥他的原因。
    “那怎么行,人家不远万里来求援,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让,干脆换一个皇帝得了。”
    “臣等不敢。”这次很整齐,大殿没有一个人站着,都跪下请罪。
    只有老板内心狂喊,换啊,换我,肯定比你强太多了。
    “要不这样,朕派人意思一下?”李晔有些无赖地说道。
    “你倒是委婉点,一口一个人家,现在人家就站在大殿呢!”群臣有些无奈,这位皇帝的脑洞实在太大了。
    “既然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那好,就让安敬旭带五百人去河西走一趟。”李晔不经意地说道。
    此时,大殿所有的人,包括安敬旭,心都是哇凉哇凉的,一千人都没派,五百人!虎狼遍地的河西,估计连个水花看不见。
    安敬旭内心则是狂晕,五百人,就算是从流民营时期开始的禁卫军老兵,那估计到了河西,也是有去无回。
    张淮鼎更是在心里骂娘,五百人,你还敢不敢再少点。
    其实这次来长安,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张淮深安排他想朝廷索要节度使之名!
    自从张议潮入京,沙洲实际的领头人就是张淮深,之前河西诸多势力都对张议潮心怀畏惧,但是看到张议潮留在长安不回,就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回鹘多次入侵於西桐海,虽然都被张淮深击退,但是也成为破坏了河西之地平衡的开始,吐蕃、回鹘、地方豪族、归义军内部,甚至嗢末都伺机而动。
    尤其是各地豪族,他们不必大唐腹地,自古以来河西就是由各大豪族维持统治,现在更是打出张淮深仅仅是个沙洲刺史,掌管河西名不正言不顺。
    为此,张淮深的大量精力被牵扯其中,对河西之地的控制也相应弱化,给了各方势力可乘之机。
    此次战斗来长安,就是想以自己为质,换取张淮深的归义军节度使之名。
    这样,张淮深就能暂时压下归义军内部各方势力,也能名正言顺地接管整个河西之地
    本来张淮深想来长安,但是张淮鼎说自己威信不足,所以主动请缨来长安。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能让父亲多年的心血,在自己这代人手中丢失。
    他想着,这次来长安,最差也要给张淮深争取一个归义军留后的头衔,不然,自己就算杀出一条血路,也不留在长安。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的皇帝如此荒诞,他对自己这次长安之行,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对了,你们归义军现在的节度使是谁啊?怎么是沙洲刺史派你来求援?”李晔似乎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
    “陛下啊!”张淮鼎这次是真哭了,李晔纵有千般不是,但是这股子配合劲,简直是没谁了。
    “自从家父河西侯张议潮入京,只是指派兄长张淮深暂管河西诸事,后来朝廷册封家兄张淮深为沙洲刺史,但归义军内部诸多势力,均已家兄名分不正的由头,自立山头。
    微臣等人知道朝廷现在支应不易,故此希望陛下能册封兄长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以正其名。”张淮鼎可谓声泪俱下。
    在他的描述下,河西简直就是战火连天,张淮深勉力维持,一个殚精竭力的忠臣形象,出现在百官心中。
    “哦,原来是河西侯的子嗣,失敬失敬。”李晔发自内心地说道。
    他是真心敬佩这个归义军,尤其是张议潮、张淮深,肃然他们也是裂土分疆的割据势力,但那时大唐自己把凉州丢了,失去了和河西联系的通道。
    试问现在,那些藩镇又有几人能向归义军这样,万里来朝,那些人就是欺软怕硬,别说归义军现在割据,就算是独立,你朝廷又能如何?
    仅仅是害怕根本顾及不到的河西,出于对张家的忌惮,人为给归义军制造了不少麻烦,将一个心向朝廷的张家,彻底推到了朝廷对立面。
    在李晔看来,那完全是鼠目寸光,何等的愚蠢。
    “张淮深是你兄长?”李晔好奇地问道。
    “兄长是伯父张议潭的子嗣。”张淮鼎如实地答道。
    “哦?据朕所知,归义军是你父亲一手建立的,河西之地也是你父亲征讨所得,你就不想朕封你个节度使,子承父业?”李晔玩味地问道。
    “回陛下,微臣无论治民还是管军,都远不如兄长,家父正是看出这点,才在入京之前,将归义军交到兄长手中。”
    大殿中的百官听到之后,觉得这位张淮鼎还真是纯真的可爱,这种话能说!
    河西名义上还是朝廷的河西,怎么能私相授受!
    “好,好一个义薄云天张淮鼎,朕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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