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外郎惊呼:“他一宠臣为何要害他国的世子?”
    杨廷和知晓梁思不会无凭无据的说出来,但是也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急急道:“梁大人快将事情到来。”
    梁思:“陛下命我调查朝鲜世子随从被害一事,我已破案,是一名太监,我疑心他是被人指使,便暗中将此人从大牢中救出,命人暗中跟随,一路跟到江彬府上,而不久江府后门就扔出一具尸体,正是那名小太监。”
    众人震惊不已,毒害他国世子,企图破坏两国关系,这可是重罪!众人在震惊中,自然忽略了梁思话中的一些疑点:为何要暗中将人从牢中救出?
    杨廷和面色沉郁:“江彬此举……?”
    梁思道:“在下疑心江彬乃白莲教余孽,企图动荡朝廷,扰乱国纲!”
    众人再是一惊!
    杨廷和倏地站了起来:“此贼子竟然日夜在陛下身边,如虎在侧啊!我要进宫立即面圣!”
    梁思目光微微敛了下,现今的朱厚照吗?
    梁思又道:“杨学士,陛下现今被蛊惑,只怕不会相信你我所说。”
    众人一腔愤慨立刻又回到了理智,朱厚照罢免了太多官员,留下的都是圆滑的,令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利益着想,若是陛下不听呢?那么陛下不在乎再罢免一个!
    一个人站起道:“杨学士,我不怕拼死谏言,就怕便是头撞金銮殿,陛下也不相信。在下告辞了。”
    而后便一个一个告辞。
    杨廷和一个一个劝说都全然无用,颓然的倒在椅上:“谁人能救我大明?”
    梁思道:“他们为自己利益着想,也无可厚非,在下可勉力一试。”
    杨廷和倏地看向他,这个年轻人,有胆有识,在众人都放弃时仍然坚持心中所想,杨廷和由衷欣赏,又升起希望。
    朱厚照了拨许多银两来办理江彬的封侯宴会,朝臣苦笑着脸纷纷来到这座据说是地皮之王的豪宅,此地极靠近紫禁城,里面金碧辉煌,几乎媲美皇宫。
    江彬一身红衣,乃御赐蛟服,站在朱厚照旁给群臣进酒,风光无限。
    江彬第一杯酒,谁都没进,而是走到了梁思面前,微微一笑:“这酒进梁大人,望梁大人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他笑的很和善,梁思却觉得浑身如被蛇盯住那种颤栗,梁思也微微一笑,盯着这张俊逸的脸,张永的脸偏向柔和,可是眉眼又是英气,是一种很难得的面容,差之毫厘就会很违和。而江彬以往没有仔细看过,现在近距离看下去,竟然真的容颜有些相似,只是这容颜却丝毫不觉得美,甚至让人感到僵硬和诡异。
    梁思道:“也祝江侯爷步步高升。”
    梁思留意下了朱厚照的表情,一个侯爷再往上升是什么,一个任何皇帝听到这个话表情都会变一变。
    江彬微微眯了一下眼,朱厚照却是面色仍然没变,笑道:“梁大人所言甚是。”
    梁思微微一笑。
    江彬立刻转身,朱厚照也被带着转身,梁思看不见朱厚照的表情,但是梁思在见江彬背影时,目光却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
    江彬进完酒,离开了神机营一桌,神机营看起来没有欢喜,以孙桐为首的军官都是郁郁寡欢,甚至还有点气愤。
    孙桐便是曾经那个领着军队还迷路的,后来终于千辛万苦找到南风馆还被陛下嫌弃的。他喝的酩酊大醉,在酒席上想要站起来,几次被下属按了下去,在他耳边说些什么,他都大手一挥,似乎还是想要站起来说什么,那些人又把他压了下去,又在耳边耳语:“陛下,陛下在呢!”以此不停的循环反复。
    梁思想着曾经一面之缘,便过去进酒,孙桐又站了起来:“梁思?!你们锦衣卫总是与我们神机营作对!”
    曹炎彬第一个不爽:“怎么?又想吵架?”
    孙桐却是“砰”的一声,酒壶碰撞道杯口,他咕噜噜倒了一大碗酒,道:“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就你们锦衣卫最讲义气!”
    曹炎彬:“……”
    孙桐自顾喝了一碗酒,抱着空碗,壮硕的身体摇摇欲坠:“提督死了,神机营也散了!”
    他一个壮汉声音竟然有点哽咽。
    曹炎彬一头雾水,指了指江彬,道:“诺,张永死了,不是又升了一个?真是佩服你们神机营,生生不息啊。”
    孙桐“呸”了一声,“别提那忘恩负义的,他不是神机营人!”
    曹炎彬被吐了一口唾沫,怔怔站着。
    孙桐又口沫横飞:“你们说我们提督图什么?这么多年来多少人说他祸国殃民,可是真正祸国殃民的事他做了几件?他担了这天下的骂名,死后也没有人记得他?!”
    曹炎彬原本想骂几句,但是听到后几句,也想到了张永的遭遇,说来张永虽然口中一直说着要干什么干什么,但是其实还真没干什么,要不然锦衣卫早抓他。
    梁思哀叹了一声:“节哀。”
    孙桐摇了摇头:“我艹你个狗……”
    他的下属一下子把他嘴巴捂住,一脸惊恐,又在他耳边道:“陛下,陛下在呢!”
    孙桐将众人推开,又开始倒酒喝,他喝了一口吐了,给他下属喝,硬是灌的自己下属也喝的酩酊大醉,在一起抱头痛哭。
    曹炎彬:“……张永有这些下属,死也瞑目了。”
    梁思道:“陛下在此,孙将军喝醉了,以防说出些什么,我送他回家,你们各自把这些人送回家。”
    梁思指了指神机营喝的烂醉如泥的人。
    锦衣卫各个点头。
    “梁大人认识路吗?”孙桐唯一一个没有喝醉的下属,每次喝醉酒,都是他赶着一群人如赶鸭子般,别提有多操心了。
    梁思点头。
    路边,灯火阑珊,伙计正打烊着客栈,突然一声狼嚎,伙计吓了一跳望去,就见一个壮汉抱着头在街头痛哭,旁边还站着两人就看着他哭,一点不拦着,真是稀奇。
    “那个负心汉,你们都别拦着我,我要去问问提督不过才走一年,他就有了新宠!亏得提督、提督走前,那么为他……呜呜……”
    梁思和郭盛各自拽两边,没有将人拽起,便撒了手,等他哭够。
    “呜呜……提督明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为了他仍然去了……他说陛下望他眼神变了,知晓自己不是心善纯良之人。他说陛下一直待他如胸口朱砂痣,心头明月光,他便是死了,也不愿这份感情变了,呜呜呜,提督从来都没有想过专权弄势,他曾说过,总得有人站在高处让言官口诛笔伐,他说那个人不是他,便是陛下。他说陛下心性单纯,只是有些任性贪玩,他不想那些言官的词污了这样的心性,他说若是要弹劾,那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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