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松博到底舍不得收音机,他辩解道:“我找骆总做推车,怎么没干正经事。”
    余占贤胡乱嗯嗯两声,扛着收音机离开。
    余松博:“ooo”
    待余占贤走远了,余本顺儿子余盛乐猫着身体溜进来,他咳一声直起腰板:“亚力士,我们必须早日推翻爸爸权统治……”
    “爸爸权?”余松博打断他。
    “父权。”余盛乐不在意余松博打断他,他勾着余松博的脖子,贴近余松博耳边说,“咱们想办法,你当村支书,我当村长,爸爸们不听咱们的,他们就目无组织目无纪律。”
    余松博掐腰哈哈大笑。嘶,余松博直打哆嗦:“我回家穿一件袄子。”
    两人离开。
    李谣:“……”
    他俩不避着她合谋拉村长、村支书下台,就不怕她找村长、村支书告状?
    李谣继续挂相框。
    “请余郢村民每家每户派一个代表到村委集合。”余本顺反复喊。
    声音从大喇叭里传出来,孩子们聚集到大喇叭底下。
    李谣跟姐妹俩说了一声,抱着滚烫的盐水瓶到村委。
    谢白云挤过来,手插袖里,用手肘轻碰李谣:“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李谣摇头。
    “花生、大豆产油低,全供大城市,就这,大城市还缺油,咱们农村人更是碰都碰不到花生油、大豆油,只能吃吃猪油。”旁边的会计媳妇李向红说。她只吃过猪油,她想花生油、大豆油的味道比猪油好百倍甚至万倍,花生油、大豆油应该比猪油健康,要不然大城市市民为什么不抢猪油,反而抢花生油、大豆油。
    “嫂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谢白云问。
    附近的村民闻言围过来。李向红清了清嗓子,说:“咱村来了一个技术员,他给咱们带来了能榨油的种子,叫油菜籽。我家余朴说地里的冻解了,把油菜籽撒到地里,拿耙子耙几下,不用问事,它翻过年3月份开花,咱5月份可以收油菜籽。”
    “油菜籽可以卖,也可以自己拿去榨油,就是不知道菜籽油比不比的上花生油、大豆油。”李向红苦恼说。
    大伙儿缠着李向红又问了很多问题。
    李谣看似在听他们说话,实则她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上辈子,翻过年技术员到骆家村宣传油菜籽,这辈子,技术员怎么这么早就来宣传油菜籽。
    余本顺、余占贤管纪律,年轻的技术员饱含热烈的情感说话,李谣在下面想自己的事。
    她拍脑袋。她现在在余郢,余郢靠近县城,技术员宣传油菜籽,肯定先从余郢开始,她算了一下余郢到骆家村的距离,可不就是过完年技术员才能到骆家村。
    “村民们,你们回家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到我这里登记你们需要多少斤油菜籽。”余本顺说,“明天下午五点前截止。”
    李谣回家到后院跟姐妹俩聊油菜籽。
    骆丽珍从小到大只吃过猪油,她不知道其他油是什么味道,没忍住问李谣:“你说菜籽油比猪油好吃吗?”
    “我家坝坡上的地是空的,我打算在坝坡上种油菜,到时候榨油,咱们一起尝尝菜籽油是什么味道。”李谣没有出息吞咽口水说。
    被李谣勾的骆丽珍口中不停的分泌出口水。
    这几年,骆美珍用筷子沾一点油炒菜,她馋油馋的两眼冒火,李谣又说花生油、大豆油,又说菜籽油,她也没出息吞咽口水。
    三人互瞪彼此,眉眼弯了起来。
    傍晚,孙笃志把拖拉机开进后院,李朋远、余红武从车斗里跳到地上。
    孙笃志抿唇笑,目光紧紧地锁住骆美珍,骆美珍噌他一眼,孙笃志嘴角咧出了弧度。
    骆丽珍走过去,用胳膊肘戳李朋远,示意李朋远学着点,李朋远笑着不说话。
    余红武:“嗝。”
    吃饱了。
    不行,他明天也要找他对象,喂别人吃狗粮。
    “突突突——”
    骆谦回来了,他把拖拉机开进院子里。
    “昂昂昂——”
    大伙儿围过去看,一头被捆住双蹄的猪暴怒尖叫。
    “这头猪两百多斤,也就一百多块钱,我娘看病,我花了接近四百块钱,只让那三家合起来出一百多块钱,”骆谦跳下来摇头叹气说,“我还是心软了。”
    骆美珍、骆丽珍:“……”
    她们了解哥嫂,哥嫂绝不会出医药费,只能是骆谦强行抓的猪。
    骆谦喊余红武带他找杀猪师傅,他家明天杀猪。
    骆谦给杀猪师傅一包烟,从杀猪师傅家回来,见棚子里的灯亮了,他走进棚子里,杜多思正在埋头干活,骆谦蹲下来,看了一会儿,说:“我回来的时候去了杜老郢一趟,大家都好。”
    杜多思绷紧的脊梁塌了下来。
    骆谦没有说尽管大家用心照顾大舅爷,还是有顾不到的地方,大舅爷的屁股和腰有点捂烂了。他打算给大舅爷做一把轮椅,他已经想好了怎么改良轮椅,让大舅爷能够在轮椅上解决大小便。
    骆谦着手做轮椅。
    次日,骆谦五点钟起来,各屋人听到动静纷纷起床,孩子们知道今天家里杀猪,也起来了。
    杀猪师傅拉架车过来,孙笃志、李朋远到前院帮杀猪师傅卸杀猪工具。
    骆美珍、骆丽珍在炒板栗的锅具上烧开水。
    没过多久,知道骆谦家杀猪的村民过来看热闹。
    一切准备就绪,骆谦和孙笃志把猪抬到前院,猪可能知道自己逃不掉被宰的命运,做最后的挣扎,喊破喉咙尖叫。
    李谣在屋里捂住两个奶娃子的耳朵,两个奶娃子咯咯咯乐。
    “傻大胆。”李谣轻点两个奶娃子的鼻子。
    两娃:“噗噗噗——”
    李谣一脸黑线,任命地拿毛巾给他俩擦口水。
    尖叫声戛然而止,李谣知道猪已经前往猪星了,她把两个孩子放到婴儿车里,推婴儿车出门。
    “骆总,嘿嘿,猪蛋留给我。”
    李谣刚走到院子里,就撞见余盛乐勾着骆谦的脖子说狼虎之词。
    “骆总,您是我见过最年轻的总经理,肯定用不到猪尾巴,能不能把猪尾巴留给我。”余松博跳到另一侧勾着骆谦的肩膀。
    余盛乐和余松博笑的是那么的不怀好意。他俩收敛笑容,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不那么奸诈,缠着骆谦给他俩猪蛋和猪尾巴,给他俩的爸爸好好补一补。
    骆谦对那两样东西不感兴趣,就给了两人,余盛乐、余松博喜的跳起来击掌。
    李谣总觉得两人要两样东西不是给自己吃的,他俩在干皮痒的事。
    她家留杀猪师傅和帮忙的人吃饭,李谣把两个奶娃子交给骆谦,就和骆美珍、骆丽珍一起做饭,把余盛乐、余松博抛到脑后。
    余本顺、余占贤瞥见两个小王八蛋凑在一起,他俩的太阳穴突突跳。
    “咱不是商量好了么,给两个孩子找事做,把两个孩子分开。你不会没说吧?”余本顺说。这两个小王八蛋不凑到一起,另外几个小王八蛋成不了气候。
    “怎么没说,说了,余松博说找小骆做餐车,他拿到餐车就带家里另外三个小王八蛋出去赚钱。”余占贤说。
    “余盛乐说他托人买了三台蜜蜂缝纫机,缝纫机到了,他就带他两个妹妹一门心思做衣服。”余本顺说。
    两人交换了情报,他俩一致认为只要餐车做好了、缝纫机到了,两个小王八蛋就消停了,就没有多关注两人。
    余本顺、余占贤也帮了忙,骆谦、李谣自然也请他俩吃饭。
    炝猪肺猪肝、豆腐炖猪血、爆炒大肠、洋白菜炝肉片、红烧肉、大白菜粉丝猪肉一锅炖。
    仅一瓶白酒。
    大家吃了一个多钟头,饭后,他们开始聊油菜籽的事。
    有了油菜籽,大伙儿吃油就不会那么难。
    骆谦和李谣商量过后,骆谦下午到杜老郢、骆家村问他们种不种油菜,如果他们种,他可以从余郢给他们买油菜籽。
    跟着骆谦种菜的人今年都过了一个好冬天,骆谦问大家种不种油菜,没有一个人说不。
    骆谦带了一个算术本来,算术本上写满了名字,他合计大伙儿总共要多少油菜籽,他回到余郢,就找余本顺登记他要多少斤油菜籽。
    第084章
    次日清晨, 余本顺在大喇叭里喊:“……油菜籽已到,要买油菜籽的村民尽快到村委领油菜籽。截止到下午六点, 到我这里登记的村民没有前来领油菜籽, 不管剩多剩少,技术员同志都会把油菜籽带走。”
    骆谦呼啦啦扒完饭,撂下碗拿钱到村委领油菜籽。
    这回, 骆谦带余和平下乡。
    其实赊账在农村非常常见, 大伙儿赊账都赊习惯了,但是骆谦不给赊账,大家也不能说啥。
    因为你这回从骆谦手里赊了账,下回有啥好事骆谦不带你玩, 这不完犊子嘛,所以大伙儿高高兴兴给骆谦钱,也没有人说骆谦不好。
    骆谦按照算数本上的顺序给大伙儿秤油菜籽,余和平负责收钱。
    分完了油菜籽, 骆谦到大南头大棚里待一会儿, 跟几家人聊了一会儿天再回余郢。
    李谣在大铁锅里炒盐,放了徐大胖从南方城市弄来的花椒、八角、香叶、桂皮, 炒出了香味,她把盐盛到簸箕里,骆美珍、骆丽珍搬猪肉放进缸里, 李谣抓盐抹到猪肉上,抹匀实了, 姐妹俩接着搬猪肉放进缸里, 李谣继续往猪肉上抹盐。
    李谣把抹上盐的猪头放到最上面。
    整整腌了两缸猪肉。
    “谣妹, 我们去卖板栗了。”骆美珍喊。
    李谣重重嗯了一声, 四人推架车离开。
    一头猪有两扇排骨, 骆谦卸了一扇排骨,他把排骨分几块挂到屋檐下,李谣踩凳子取一块被冻的梆梆硬的排骨下来,放进温水里解冻,她把五根大排剁成小块,放进砂锅里,坐到炉子上炖。
    骆谦回来就闻到肉香,他停下拖拉机跑到店里,李谣抬眼睛看他,嘴巴动了动,继续核账。
    骆谦双臂放到柜台上,探身盖了一个章,李谣紧张地看四周,虽然四周没有人,她的脸还是肉眼可见烫了起来。
    骆谦掏出钱袋放到柜台上:“没有一个人赊账。”
    李谣喜的寻不见眼睛,嘴角险些咧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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