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家里进贼了?
    不可能,贼怎么敢光明正大的做饭。难道是……老三回来了?!
    这么一想,吴氏心里就高兴坏了,恨不得立即回家。
    正好俩孙辈过来装玉米,吴氏忙招手,“春燕,栓子。”
    “奶,你叫我们?咋了?”
    “你俩回家看看,是不是你们三叔回来了?是的话,就跟奶说一声,你叫他们在家歇着。”
    “呀?三叔回来了!”
    俩娃也很高兴,主要是在他们心里三叔三婶就等于有好吃的,能不兴奋?
    “好!”
    林若云洗完澡,身体上的疲乏去了大半,但心理上倦了,想要好好睡一觉,只是头发还是湿着,干脆搬了一把藤椅,去院子的丝瓜藤下躺着,躺着躺着便睡着了。
    栓子和春燕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正打算去叫人,陈爱学出来了,朝着他们摇了摇头。
    “进屋说。”
    俩孩子也蹑手蹑脚的进了屋,然后一把抱住陈爱学大腿,“叔,你回来了!”
    “嗯。”陈爱学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就知道这娃在期盼什么,也不卖关子,从行李袋里掏出七八颗水果糖,又给俩孩子倒了一杯凉白开,“先喝点水。你们俩也去上工了?”
    “嗯嗯,队长说今年天色不好,要抢收。”
    陈爱学皱眉,“还剩多少?”
    “也没多少,估计还有两三天就掰完了。”
    “那我跟你们一块去。”陈爱学找出衣柜的旧衣裳笼在身上。
    “可奶让你在家歇着。”
    “没事,三叔会给奶解释。咱走吧,别吵着你三婶。”
    “哦。”
    三人又悄悄出了门。
    路上遇到一拨搬运的乡亲,见到陈爱学都热情得不得了。
    “哟,大学生回来了?”
    “大学生越长越俊俏了啊?”
    “大学生还来上工呀?你可没公分哦。”
    “你媳妇呢?跟人跑了?”
    ……
    陈爱学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该出门来的,或者是出来时带个草帽,把脸遮一半。
    这些人的好奇心也真大,担着一百多斤的粮食都要跟他闲聊,不累吗?
    吴氏老远就听到儿子声音了,可半天都不见人影,心里着急,也不剥玉米了,背起自己面前那筐玉米往回走。
    “老三?”
    陈爱学听到声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要背她的竹筐,“娘,我来吧。”
    吴氏忙摆手,“不用不用,你是大学生,怎么能干这个?”
    陈爱学觉得有点好笑,“大学生不也还是人吗?又没成仙,一样吃饭干活。”
    吴氏还是不肯,“不一样的,大学生要做的可不是这些力气活。”
    陈爱学继续劝,“娘,你就让儿子来吧,我这么大高个,走你身边空着手,像话吗?旁人看到了,还不晓得怎么说呢?”
    这倒是哦,万一别人说老三不孝顺咋办。
    吴氏反应过来,只好把背筐交给儿子,再看着他高高大大的背影,满眼都是欢喜,“老三,你好像长高了,是不是?”
    有吗?
    陈爱学觉得这是他娘太久没见到他产生的错觉,但看她那么高兴,也不好辩解,姑且让她这么想吧。
    吴氏继续问儿子,“几点到家的?”
    “四点多。”
    “这么晚啊。回来吃饭没?”
    “没在家吃,下了火车我跟若云在县城饭店吃的。早知道你们那时候还在家等我们,我们就回来吃。”
    陈爱学是从侄子侄女嘴里知道中午全家等了他们好一阵。
    “别管这些,你俩饿了就该吃,别管我们。咱晚上一块吃。”
    在吴氏心里天大地大都不如儿子吃饭的事大。
    到了晒谷场上,陈爱学把筐子里的东西倒出来,准备继续去地里。
    吴氏连忙拉住他,“不去了,咱回去弄饭。”
    “那工分?”
    “不怕,都要到下工的时候了,少那么一个半个工分,也没什么的。”
    母子俩在屋里做饭,没过多久,林若云也醒了,进来帮忙。
    饭快好的时候,陈家人也都回来了。
    这是团圆饭,自然是全家人一起吃的。
    吃饭的时候,下午村里人问过的那些问题,在桌上又问了一遍。
    “大学到底有多大啊?好看不?”
    “发饭补?一个月发多少钱啊?”
    “大学的书难不难啊?啥时候毕业?毕业能分到哪里去?一个月给多少钱多少票啊?”
    ……
    好在这回是夫妻俩,你答一个我答一个,倒比之前轻松些。
    吃完饭,林若云要去厨房洗碗,两个妯娌拦住她。
    “不用你来,你是大学生,怎么能干这个?”
    “就是,你那手是用来拿笔写字的,可不是洗洗刷刷的。”
    林若云:……
    大学生它也是人啊。
    村子里依然没通电,但夏天的月亮总是比冬天更圆更亮,众人洗完澡就坐在月子里纳凉,继续说着先前的闲话。
    比如,去年跟他们一道考上大学的某个知青,到底跟原先娶的媳妇离了婚。丈人家去学校闹了一场,结果还是那个结果,丈人拿了一百块回家打算让女儿改嫁,偏偏女儿钻了死心眼,跳了河,虽说救起来了,但精神不正常了。造孽哦。
    又比如,张秀芝那前夫懒汉死鬼,跟村东头的寡妇彻底搞在一起了,寡妇还怀孕了。寡妇的肚子尖尖的,据说是要生儿子,懒汉的精神气又回来了,开始上工了,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又比如自家的柱子运动会三连冠,被市里的老师看中挖去当人才培养了。
    说到这,李氏就挺了挺腰杆子。
    原先老陈家最出息的是陈抗美,一家双职工,后来是老三,两口子都考上了名牌大学,但如今,她家柱子也出息了啊!那体校的老师怎么说的,他说柱子很有天分,练得好还能出国比赛,拿下奖牌就是为国争光!
    出国!多大的荣耀啊,老三他们能行吗?
    虽说一开始柱子的离开叫她心里不舒坦,可随着村里人都开始恭喜她,说她教子有方、有后福享了,这些赞美羡慕声就像是羽毛一样,一点一点的刷走她心间的那点不痛快,只剩下欢喜和自豪。
    夜深了,各房人都回屋休息。
    第二天,吃过早饭,夫妻俩也跟着去上工。
    夫妻俩原本以为没有挣工分的要求,干活时就没先前那么累,会轻松一些,哪知道更累了。
    这养了半年,从前的糙皮厚肉都变成了细皮嫩肉,同样的劳动强度,带来的劳累比以往翻了个倍。
    好在剩下的玉米不多,只用了一天半就掰完剩下的玉米。
    刚好全部掰弯那天,天下起了大雨,因为实在是来得太迅猛,半夜里夫妻俩也起床去抢收。
    第二天雨还在下,大伙就在粮仓搓玉米粒。
    搓玉米的地方十分集中,许多人呆一块,人多了就爱聊八卦,渐渐的话题中心就歪到了陈爱学和林若云身上,从学校大不大、老师厉不厉害、同学好不好相处问到他俩咋还不生孩子。
    夫妻俩招架了一天,特别累,打算过几天就走,实在是受不了村里人的“稀罕”。
    次日雨下了一小会儿便停了,夫妻俩就不去粮仓搓玉米粒。
    他俩去后山采蘑菇了。
    这时候队上的人都在秋收,没人跟他们抢,夫妻俩采了好几筐,采回去用水冲洗干净,再在院子里垫上竹席,将它们晒干带回京市。
    吴氏知晓他们要准备走了,说了好些话想留人,但林若云接的嫁衣单子还一点没动,哪能一直在家闲着。眼看着实是留不住了,吴氏便不再强留,把家里的豇豆茄子等洗了晾晒成条干。
    其实她还想杀一头猪的。春天的时候老三他们寄回来的那个报纸,说了什么科学养猪的法子,他们也试了试,如今有三个多月,那头猪看上去是要比另外几头猪胖上二三十斤。
    但这时节都忙着呢,天气又热,杀了猪处理不好,容易坏掉,所以到最后还是没杀。
    离开之前,夫妻俩把家里的自行车拿出来上了油,教爹娘哥嫂几个骑车。
    他俩以后估计也不怎么回来了,这车子就留在家给大伙骑吧,有事的话出行也方便些。
    又过了四五天,家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夫妻俩再度离家远行。
    上了车检查行李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里头居然多了个蓝色的小布袋,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十张大团结,还有一张作业纸,上头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车钱”。
    陈爱学叹道:“你说他们这是何必呢?”
    他俩确实是带不走那自行车的,留在家里不用的话早晚会生锈坏掉,那多可惜啊。况且一百块,对于农民来说不容易得很,就算是三家人一起分担,每家也要三十多呢。
    “他们肯定是猜到咱们不肯收,才悄悄的给。”林若云劝道:“收着吧,你要是不收,他们总觉得欠着,用也不踏实,花了钱就硬气多了。”
    “嗯,行。”
    这回没在县城坐火车,要先去市里到体校看柱子,他们手上还有一些大哥大嫂托他们带给柱子的东西。
    不过半年不见,柱子就长高不少,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更瘦了瞧着显高,但瘦归瘦,身上却长了结实的肌肉,瞧着很是健康。除此之外,这小子长得更黑了,黑得跟煤疙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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