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樱的声音很轻,杨莎莎垂了眼,苦笑一声。
    杨莎莎以前爱喝茶,爱喝咖啡,嗜甜也嗜辣,口味偏重。
    同在一个办公室,钟晚樱再清楚不过。
    等咖啡和牛奶上来,杨莎莎才说话,“因为我怀孕了,喝不了咖啡。”
    钟晚樱手下一顿,微抬眼眸。
    杨莎莎捧着杯子,声音很低,“其实在你给我发短信的前一天,我就发现不对劲了,我在窗子边看到一个男的送他回家,他们……在车里接吻。”
    说到这儿,杨莎莎的手微微发抖。
    “他回来,我问他,他也坦白了。他说……他还是爱我的,但如果我不能接受,这婚不结了也可以。”
    杨莎莎眼睛有些发红,声音也提上去了些,“怎么能不结?喜帖也发出去了,孩子也有了,他就是知道…我不会放弃他。”
    听到杨莎莎这么说,钟晚樱心底一沉。
    她沉默了片刻,没有看杨莎莎,再开口时,很是平静,“你如果真的不想结,当然是可以不结的,可是相比于纪明昭的爱,你更喜欢他能带给你的东西,比如更好的工作,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你有选择的余地,可你已经做了自己的选择,现在又何必跟我说这些。”
    杨莎莎的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开口。
    钟晚樱放下咖啡杯,慢慢起身,“其实二选一的选择题没那么难,有得有失,你自己心里清楚。”
    杨莎莎摇头,急切辩驳道,“不是…不是的,他还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给我一个孩子呢,我跟他结婚是因为我愿意原谅他……我们才是夫妻。”
    钟晚樱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什么情绪。
    “那祝你幸福。”
    抛下这短短一句,钟晚樱转身离开,再无劝解*。
    你永远无法让人承认自身的贪心,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
    杨莎莎和纪明昭的婚礼如期举行。
    钟晚樱没有去参加,她已经辞职,在家学习编剧相关的专业知识。
    只是看到微信群里一声又一声对杨莎莎的恭贺时,心里略微有些波动。
    物质是否真的重要到……让人心甘情愿自欺欺人去过明知不会幸福的一生?
    -
    季天泽很晚才回来,钟晚樱半窝在懒人沙发里还未睡觉,拉着季天泽跟他说了这件事,只是隐去了女主是杨莎莎男主是纪明昭这一点。
    季天泽不假思索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很多女明星都是同妻啊,还有很多模范夫妻也是各玩各的,需要秀恩爱的时候发发通稿摆拍一下,真正恩爱的哪需要像他们一样,结婚都是请专业团队包装炒作。”
    “大家不都是各取所需,塑造形象,提升知名度,归根究底不就是为了赚钱。”
    说到这儿,他抱起钟晚樱,“你是没缺过钱,所以不知道为了你口中的物质,有多少人要努力一辈子。少瞎想,睡觉去。”
    钟晚樱不服,“我当年去法国也是打过工的,那会儿没钱的时候,觉得一个苹果可真贵啊。倒是你,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你缺过钱一样。”
    季天泽“嘁”了声,“我还演过乞丐呢,而且大学的时候也跟家里闹过,好一阵子没拿家里的钱,穷到吃泡面,心不心塞?”
    钟晚樱环着他的脖子,半靠在他肩上,随口问,“因为考电影学院和家里闹吗?”
    季天泽没回答,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开始换衣服,打算睡觉了。
    钟晚樱自床上坐起来,手撑着下巴,看他换家居服,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不会是因为白瑾毓跟家里闹吧。
    可说好了不问前事,钟晚樱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
    次日起床,钟晚樱打算做新学的蛋包饭,可是蛋煎糊了,整个屋子里都飘着一股烧焦的糊味,钟晚樱有点着急,半天没找着抽油烟机的开关。
    而季天泽正从楼上下来,一手掩嘴打呵欠,一手拿电话,心不在焉地听对方絮絮叨叨。
    见钟晚樱正在捣鼓抽油烟机,他把电话递给钟晚樱,把她赶至一旁,打算亲自上阵。
    钟晚樱一愣,看手机正显示与“妈”通话中,她连忙接起。
    还未待她出声,就听电话那头陈双说道,“不然还是给你们请一个阿姨吧,那么大一个屋子,晚樱自己打扫也累。”
    听到这儿,钟晚樱心头一暖,她正想说话,陈双又自顾自接起了话头。
    “我也管不了你们那么多,要是实在不愿意请那就算了。对了天泽,我听说瑾毓回来了,是不是真的?我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再跟她牵牵扯扯,你是结了婚的人了,做什么事儿都先想着这一点,家里还有晚樱呢,以前的事也别跟她提,尤其是孩子的事,女人总是想得多一些,索性别告诉她,省得胡思乱想……”
    孩子……?
    钟晚樱脑子里嗡嗡响,一片空白。
    季天泽弄开了抽油烟机,从钟晚樱手中抽回手机,随便应答了两声糊弄陈双,便挂了电话。
    他揉着钟晚樱的头发,嘴上调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宠溺,“小樱仙女,我觉得吧你以后还是别做饭了,仙女可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别捣鼓这些了,省得哪天把自己给炸成爆米花。”
    钟晚樱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仿佛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季天泽说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钟晚樱回应,才发现有些不对,他半屈着膝打量钟晚樱,又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怎么了?”
    钟晚樱半晌回神,视线挪回季天泽脸上,半晌无言。
    她心里一揪一揪地疼,难受得很。
    可还是说了“没事”两个字。
    她坐到沙发前开了电视,一直告诉自己:季天泽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不跟自己说的,都是以前的事了,不要追究,不要想。
    可心里还是难受得不得了,只要想到他曾经跟白瑾毓在床上翻云覆雨,想到他曾经也像抱自己一样抱过白瑾毓,他们还有过一个宝宝,她就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能掉眼泪了。
    这样想来,季天泽昨天所说的跟家里闹翻,怕真的是为了白瑾毓吧。
    学生时代的轰轰烈烈,他是不是永远不会忘记了。
    见钟晚樱一声不吭就坐到沙发那儿去了,季天泽以为她是没做出蛋包饭心情不好,于是立马打开手机定了两份早餐外卖,接着又坐到钟晚樱边上,想哄哄她。
    可刚一碰到她手臂,钟晚樱就像是受了惊一般往旁边躲了躲。
    季天泽皱眉,“你怎么了?”
    钟晚樱微微侧身,望进他满是疑惑的眼睛,好半天没开口。
    季天泽耐着性子又问了遍,“怎么了,是不是我妈刚刚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她刚刚是不是说找阿姨做饭来着,没事,咱们不要她难不成还能硬塞啊,别在意啊。”
    她摇头。
    尽管一直告诉自己不要问不要问,可她还是想要求一个答案,沉默许久之后,她艰难开口,“你和白瑾毓……有过孩子?”
    季天泽微愣,“你说什么?”
    “你和白瑾毓,是不是有过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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