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去月鸣殿待一个月?
    和睢昼一起?
    天神啊,我虽然不信你,但你能帮帮我这一回吗。
    芙蕖宫离芷荷殿很近,没多久,睢昼便到了。
    一进门,看见鹤知知一身灰扑扑的瘪着嘴,睢昼愣了下。
    但很快反应过来,向皇后行礼。
    皇后看见睢昼,还是很满意的,脸色勉强缓和些许。
    这些年来神权与皇权并行不悖,她原本并不看好一个这么年轻的国师,但事实证明,睢昼绝对是能完美胜任的。
    而且很多事上,国师都跟朝廷相当配合,省了她不少麻烦。
    重要的是,他一身檀香,清雅幽静,此刻在皇后眼中,国师的性情长得是那样好,与闹腾得像只毛爪猫的公主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非得要公主好好改掉这身臭毛病不可。
    皇后温声对睢昼说明意图。
    “让公主到月鸣殿修行一个月?”睢昼也有些吃惊。
    鹤知知拼命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母后,我还要帮你打理六宫呢,我不能去那种地方。”
    只可惜,现在鹤知知说什么皇后都听不进去,或者说,她越是求饶,皇后便越是下决心要逆着来。
    于是凉凉道:“是吗?本宫怎么不觉得,这后宫六院离了你不行。”
    鹤知知急得额上的汗都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她,她不能去啊!母后……救命,呜呜呜。
    一旁的睢昼,虽然平视着前方,目光却不大有神。
    公主和皇后的推拉争执都不进他的耳中,他在出神地想着别的事。
    原先,他一周才来见知知一次。
    现在,他要与知知一起,在无人打扰的月鸣殿?
    睢昼不由得缩紧胸腹,慢慢地长吸进一口气。
    他强自按捺着,不叫脸上烧出高兴的绯红。
    “国师,你的意见呢?”
    皇后转过身,不理鹤知知了,看着睢昼问。
    鹤知知躲在皇后身后,不断地给睢昼使眼色,头都差点摇掉了。
    睢昼和她对视,又快速地移开视线。短暂的眼神相触之间,就险些流出了蜜意。
    他不动声色地悄悄咬了咬唇瓣内侧,虽然定过神了,但再开口时,还是没忍住咧出了笑弧:“好。”
    皇后舒心地笑了起来。
    鹤知知瞪圆了眼,盯着睢昼,仿若偷松果的松鼠盯着背叛的同伴。
    皇后行事从不拖延,说到做到。
    安排完之后,便将鹤知知赶出去,叫她自己去收拾行装。
    临走前,皇后还交待睢昼要负起职责,就当自己是太傅,而鹤知知是她的学生,该打该骂,不要含糊。若是一个月时间到了,国师还觉得公主的性子还没有磨炼好,那就再加一个月,不把她磨得贞静些,不许放出来。
    鹤知知鼓着脸气呼呼地跑出了芙蕖宫。
    睢昼跟在后面,一边追着她的脚印一边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很狼狈么?不说,她都快忘了自己一身灰尘斑斑,极其不雅了。
    鹤知知抿抿唇,背着手在脸颊上抹了一遍,才转过身跟睢昼说话,却不知道她脸上的痕迹不仅没被擦掉,反而被抹得越显眼。
    “睢昼,你为什么要答应?”
    睢昼蹙眉看了看她身上的黑灰,神色微微变了,凑近闻了闻。
    鹤知知正觉得自己浑身都脏兮兮的,睢昼还把鼻子伸过来嗅,吓得她也不顾那么多,在睢昼胸膛上一推,躲开一段距离。
    “你干嘛!”鹤知知快要冒火。
    睢昼沉着脸,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来检查,果然在掌心里发现一些残余的火药痕迹。
    “你不能什么都玩,应该我问你,你在干嘛?”
    刚被母后训了一顿,鹤知知正一肚子不甘愿,哪里还能继续被睢昼教训,用力抽回手,闷声道:“不要你管!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答应母后。”
    “那是娘娘吩咐我的事情!”睢昼的语气终于也被逼出了一点火星子,他平了平气息,才又恢复到平静无波的样子。
    尽量淡声道:“也不怪娘娘生气,你尽快收东西吧,我在将龙塔等你。”
    还没去呢,就已经端起了太傅的架子了。
    鹤知知一点都不喜欢被睢昼说教,抿紧唇,恼火地看了他一眼,转身飞快地跑了。
    看她离开,睢昼才缓缓舒出胸口憋闷的郁气。
    一会儿不见人,她就又险些受伤,还不要他管,责怪他,睢昼方才鼓噪的喜悦像是被冷水兜头浇下,不仅透心凉,还有些难以抑制的焦躁。
    睢昼闭上眼,原地默念了几遍经文,才冷静下来。
    他就算学识再渊博,在面对鹤知知时也还是个没经验的新手。
    光是不断起伏的、陌生的情绪,都已经让他有时难以招架。
    睢昼背转身,回将龙塔。
    有娘娘的命令在身,他并不怕知知会抗旨不遵。
    她总要来的,他倒不如先回去,给她安排布置房间。
    结果,睢昼在月鸣殿里等了一阵,没有等到鹤知知,倒先等到了金露殿的侍卫。
    那队侍卫带着几个小太监,抬着箱笼,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公主的用品。
    点星早已经从国师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正在这儿候着,此时一见人,便昂着下巴,掩不住雀跃地说道:“你们跟我来吧,殿下的房间就安排在这里……喂,你们去哪?”
    那侍卫长仿若未闻,跟国师行过礼,就招呼人抬着东西就往完全相反的西边走。
    走了挺远的一段距离,一个腿脚灵活的小太监跑上前去,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一间空屋子,还算宽敞干净,旁边有山石花草,很是清幽。
    便指着道:“就这儿,殿下说的就是这儿。”
    太监们鱼贯而入,自顾自地将箱笼放好。
    点星傻眼了。
    他们已经给殿下安排好了房间,就在东阁,和大人的屋子隔了两个院子,是最好的位置。为何殿下却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要换掉?
    一旁的睢昼静静坐着,没有说话,眉尾却跳了两下。
    点星忍不住跟着金露殿的人追上前去,奇怪道:“你们在干什么?这是一间空屋子,东西都没准备呢。”
    那些家装摆饰,总不可能从金露殿带来吧,当然是用他们准备好的。
    “东西在哪?”
    点星挺起胸膛指了指方才自己来的那间屋子。
    侍卫长带头走过去,一群太监又紧紧跟上。
    原本清净圣洁的殿中站满了乌泱泱的人头,一时显得逼仄而拥挤,仿佛一群土匪闯进了仙境。
    侍卫长下令道:“搬。”
    于是其余人当真行动起来,开始劫掠。
    “啊!”点星到处跑窜,一会儿从一名侍卫手里抢下一个水盆,一会儿又从另一名太监手中夺回一个笔洗,忙得不可开交,但这点阻挡完全不起效用,其余人都小心绕开他,不把他撞到,却也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端起东西离开。
    点星气得抓狂:“这是怎么回事!”
    睢昼眸色浓稠,喝住点星,道:“不要再去吵了,殿下是故意如此。”
    “故意?为什么!”点星惊讶,又有些落寞。
    他心里刚刚还把殿下当好朋友的。
    睢昼扯了扯唇:“她耍脾气呢。”
    “那殿下要怎么才会消气。”
    “不难,折腾我两下,她就好了。”
    “啊?”
    睢昼唇角勾了勾,神色有些莫测的神秘。
    “你见过狸奴么?”
    点星摇头,在这塔上,不能豢养猫狗。
    睢昼道:“我虽没有亲自养过,但见过,也在书上读到过。”
    “狸奴美貌可爱,性情单纯又敏锐高傲,若是惹恼了它,便非要挠回来一爪子,否则能天长地久地记仇。”
    点星爪爪脑袋,不解道:“那,同大人您又有什么关联呢。”
    “自然有。”睢昼点头道,“我要送上去给她挠一下才行。”
    点星痴傻地歪了歪脑袋,开始转动着目光四处找猫,心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睢昼又出声道:“殿下要来将龙塔,你高兴么?”
    这话点星总算答得上来了:“高兴啊,大人不是也很高兴么。”虽然大人没有直说。
    睢昼随手拿起一支玉笛,在掌心上轻轻敲着:“不能太高兴。或者说,最好是要一脸不高兴。”
    “你过来。”睢昼用玉笛指了指点星,把他召过来,在耳边附语一番。
    点星听得不住点头。
    金露殿中,也是一片乱糟糟的。
    方才公主一口气将殿中的大半侍卫和太监都支使了出去,现在只剩下侍女们在到处忙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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