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春被盖在身上,小腹附近撑起老高。
    鹤知知咽了咽口水,吓得连滚带爬下床。
    “我,我不困。”
    说着,果然披上外衣,走出门外去了。
    睢昼翻身坐起,团起被子看着鹤知知的背影咬牙。
    第二日起,鹤知知便不要睢昼“陪寝”了。
    就连从东洲离开北上时,也不要和他共乘一架马车。
    睢昼森森道:“不行,我不陪着殿下,殿下要是休息不好怎么办。”
    鹤知知一本正经道:“多谢关心,我最近睡得很好。”
    这是实话。
    自从和睢昼挑明之后,鹤知知无论干什么心里都暖洋洋的,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忽上忽下,空落落的。
    自然也就能休息得很好。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睢昼陪寝了。
    眼见最后一条路也被斩断,睢昼气恨不已。
    小嘴一抿,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鹤知知,做出要生气的模样来。
    鹤知知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气势。
    “没关系,你生气吧。”
    睢昼把人盯得更死。
    他如果要生气就要保持距离,她现在巴不得保持距离才好。
    睢昼闷声道:“不,我不生气!”
    鹤知知好笑地看他一眼。
    不生气就不生气,吼什么。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心生邪念,笑容有点坏,故意逗他道:“你开心吗?”
    睢昼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说:“很开心。”
    鹤知知哈地笑出声,用手捂住,冷静了一会儿,又说:“开心你就笑一笑。”
    睢昼牙根紧咬,原本往下垂的嘴角被勉强提起,僵硬地展现了一个弧度。
    鹤知知憋笑憋得差点内伤,继续说:“笑得……好看一点。”
    睢昼目露凶光!
    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角度,展示出更加甜美的笑容。
    鹤知知转身用力锤车壁。
    不行,太好玩了。
    马车慢慢停下来。
    福安从后面跟上来,嘴里喊着殿下。
    鹤知知悚然一惊,伸手“啪”的一下把还在试图微笑的睢昼摁倒。
    睢昼被一把按在车座上,整个人朝下趴着。
    鹤知知用身体挡住他,从窗口探出脸去,对福安殷勤地一笑:“福安,怎么啦?”
    对上鹤知知的表情,福安一愣。
    下意识答道:“没什么,前边儿到驿站了,请殿下下来休息休息。”
    鹤知知依旧笑得灿烂:“好,你先过去看看,我马上来。”
    目送着福安走远了,鹤知知才慢慢移开身体。
    睢昼黑着脸爬起来,衣服也弄乱了,头发覆了一些在面前。
    灰头土脸的样子,十分委屈。
    鹤知知“嘿嘿”讪笑两声,小声说道:“没办法,不能让他们知道的,对吧?”
    睢昼是偷偷过来的,刚刚有人在外面找他,他也没出去。
    这会儿鹤知知当然不能让别人瞧见睢昼躲在她的马车里。
    睢昼张了张嘴,想要反驳。
    但终究没说出话来。
    他再怎么想正大光明,也始终无法逾越他们之间的鸿沟。
    没名没分的委屈,他也只能受着。
    见他不高兴,鹤知知也觉得自己做的确实有些过分。
    又是逗他来玩,又是把人家脸都差点按到他土里。
    鹤知知就心软了几分,凑过去搂着他一边肩膀,想好好安抚一下。
    睢昼也很受用,微微低下头,示意她亲亲自己的侧脸。
    鹤知知有些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
    但又觉得,亲脸颊又不是亲嘴,而且这也不是在床上,应该没事。
    于是仰起头,慢慢地凑过去。
    “殿下?”车门外又传来福安的声音。
    鹤知知立刻撒开睢昼,朝外面应道:“来了!”
    力气不小心用大了点,睢昼的脑袋又“咚”的一声撞在马车上。
    鹤知知抱歉地看了眼睢昼,但怕来不及出去被福安怀疑,只能皱着脸用口型跟他道了歉,先溜了。
    鹤知知忙不迭赶到福安那里,没话找话说。
    “离开东洲前,让你寄回宫里的信,到了吗?”
    福安回道:“算算日子,应该是到了。奴才着意嘱咐,一定要让他们带着卢太医一同前来,卢太医有经验……”
    鹤知知点点头,跟着福安一起走近驿站。
    驿站里的房间是早已收拾好的,这回睢昼的房间没和鹤知知临近,而是隔了一条长廊。
    看着那条长廊,鹤知知有些失落,又莫名松了口气。
    她自己的房间都还没看,先朝着睢昼的房间走去。
    “我看看国师大人的住所怎么样,要在这儿等上几日呢。”
    福安在心中默默疑问道,难道不是所有房间都一样的么。
    但到底没有开口阻止。
    鹤知知跨步走进去,点星正在擦洗房里的茶杯。
    看见她进来了,赶紧放下茶杯对她行礼。
    鹤知知摆摆手:“你忙你的,我就看看。啊,福安,我房里也要这样的小铃铛。”
    鹤知知指着门帘上挂着的小铜铃,迎风而动,发出沙哑声响。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铃铛,但鹤知知兴致勃勃,福安也没有反驳。
    躬身应了一声,下去找驿站的人要铃铛了。
    鹤知知到处翻看着。
    看到点星把一个药箱摆在桌上,盖子打开着,便扫了一眼。
    奇道:“你这儿有白玉膏啊。”
    白玉膏是创伤膏药,普通的伤口只要涂那膏药,便很快恢复如初,回复如玉肌肤,因此得名。
    点星点点头。
    “大人精通医术,常常自己制药,这白玉膏算药箱里普通的药了。”
    字字句句满是骄傲。
    鹤知知疑惑道:“既然有药,为什么睢昼受伤时不涂?”
    “什么伤?”点星迷茫。
    鹤知知在自己小臂上比划了一下。
    “他说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这么长的伤口。都结痂了,一看便是没涂过药的样子。”
    “哦,这个……”点星挠了挠后脑勺,忽然噤声。
    鹤知知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追问道:“怎么了?你说呀。”
    点星又挠挠鼻尖,犹豫再三。
    看了鹤知知好几回,仍旧没开口。
    鹤知知登时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攻击了睢昼,他瞒着不告诉我?是谁,江湖里的人?”
    点星赶紧摆手:“不是不是。”
    瞒不下去,点星只好道:“的确是大人自己弄的。那日大人不慎饮酒,违背了戒律。所以大人在自己小臂上划下三道伤口,让其自然痊愈,什么时候痊愈,便是什么时候偿清了罪孽。”
    鹤知知呼吸窒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
    误饮了一口酒,便要将自己划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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