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愤愤道:“一个乡下女子至于这般疼惜?”
    “哼!好得也是堂堂世子爷,娶了一个端不上台面的,却这般宠着。”
    “没出息的玩意儿!”
    外面驾车的小厮长青也跟着他有些时候了,加上杜子腾虽然办案子狠辣不留情面。
    他其实对下人着实的宽厚,身边的小厮长青又是他的心腹。
    长青自然在他面前说话,带着几分自家人的掏心窝子。
    他定了定神道:“少爷,小的斗胆问您一句。”
    “赶明儿您要是遇到一个自己心怡的女子,别的人上杆子要抓走您的心上人,你该如何?”
    “呵!小爷我这般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刚正不阿的天下第一才子会喜欢一个乡下来的丫头?”
    “本少爷不比慕修寒,眼睛那般的瞎!”
    长青暗自好笑,不过也不敢太造次了。
    逗逗自家少爷,撇开话题,总比他为自己被打肿的脸伤心难过得好。
    “少爷,咱们现在就回府衙吗?”
    杜子腾脸色微微一冷。
    “先回别院!”
    杜子腾的家族是江南横州的首富,自然是不缺银子的。
    杜家老爷子为了方便照顾自己宝贝孙子在京城的生活起居,专门在京城帮他置办一处干净雅致的宅子。
    虽然地理位置不是很靠近北面那些权贵们居住的地区,不过坐落在京城西面的那一片区域内。
    这一片区域住着的人都是京城里的富户,商贾人家居多。
    宅子靠近御河河边,后院连着一片林子。
    院子是三进三出,规模不是很大,不过与寻常的住户比较起来也算不小了。
    从京郊慕修寒的别院到这里,大约行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很快长青驾着马车将自家少爷送到了这里。
    杜子腾刚下了马车便捂着左半边的脸,被慕修寒揍得不轻,他得呆在家里面休养几天。
    越想越是恨出了血,那厮怎么那般的不要脸,揍人的时候紧着别人的脸招呼?
    “长青,一会儿你去街头的铺面里帮我买一张面具来!”
    长青是个身材高挑的少年,和自己主子一样也穿着一件灰青色布袍,打扮朴素得很。
    他动了动唇,还是应了下来。
    心头却暗自腹诽,人家慕世子好端端的在府里头宠媳妇儿。
    他倒是好,直接过去要将人家媳妇儿拷起来,逼供那件案子。
    这不是上杆子贱兮兮的被人家打吗?
    连着他这个经常跟着自家少爷到处办案子的仆从也看出来,永宁侯府的那一桩命案一看就不是新娶进门的世子妃干的。
    自家少爷着实不懂得变通,这般急慌慌的冲了过去,不被揍就是没天理了。
    杜子腾似乎晓得他在腹诽自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他身边的这个小厮什么都好,脑子灵活,对有些案子也很有见地。
    尤其是他够忠心,上一回在办理盐商案子的时候,他甚至都将自己的命豁出去救他。
    可有个唯一的缺点,就是嘴碎。
    他一度怀疑自己不是带着一个小厮,而是带着他的祖母出来办案了。
    “还不快去买?”杜子腾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瞪了他一眼。
    长青忙转身走了出去,晓得自家主子生气了。
    他临走的时候还是低声刺了他一句道:“主子,奴才能不能买到面具也不一定。”
    “如今马上到初元节的时候了,人人都买面具参加京城里的社戏祭祀活动。”
    “您以往对这样的迷信活动素来是不参与的,府里头也没有准备面具!”
    “小的的意思是您要不要这几天在衙门口请个假,就呆在家里面算了。”
    “滚!”杜子腾狠狠瞪了他一眼。
    长青再不敢废话,忙疾步走了出去。
    杜子腾一边生着小厮的闷气,一边朝着院子里走去。
    迎面走来一个容长脸的中年婆子,冲杜子腾福了福。
    “奴婢给少爷请安!”
    杜子腾冲她摆了摆手,视线看向了后院的方向。
    关于永宁侯府这一桩命案的重要人证和犯妇,那个沈氏身边的小丫头就被他安排在这里养伤。
    慕修寒和他要了几次人,他当真是不能给他。
    他既然受理了这个案子,断然不能手中一点掌控都没有。
    “那个丫头好些了吗?”杜子腾声音清冷。
    “回少爷的话,那个丫头已经好多了,如今也能下地走动了。”
    “只是……”那婆子脸色微微掠过一抹踯躅。
    “只是什么?”杜子腾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婆子忙道:“只是人是醒过来了,就是呆呆傻傻的,一句话也不说。还一个劲儿的问她主子怎样了?”
    杜子腾微微一愣,唇角勾起了一抹嘲讽。
    “呵!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他疾走了几步,走到了后院。
    朝着西面走去,是一排客院。
    杜子腾走到了最西面的一处院子,刚迈步走进院子里,便听到正屋传来一阵低沉压抑的哭泣声。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生平最怕这种哭哭啼啼的女人,心烦得很。
    杜子腾忍住眉心间的冷冽,掀起了正屋的帘子,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正午的阳光很是充沛,照射进屋子里,给四周都笼上了一层暖洋洋的光。
    他抬头看向坐在床榻边,身材消瘦的小丫头。
    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很是清秀,只是太瘦了。
    细眉细眼,五官上的眉眼单独拿出来不是很好看,但是凑到了一起却给人感觉很舒服。
    她穿着一件靛蓝色裙衫,外面罩着一件暗粉色罩衫,老气得很,不过也稳重端庄。
    只是衬托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竟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他顿时微微一愣,心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升腾而起。
    杜子腾从来没有单独和一个女子处于这样明媚的屋子里。
    之前不是没有审过女犯人,但眼面前的这位又不能称其为犯人。
    他只是觉得很棘手,还是大步走了进去。
    春熙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噩梦。
    她没想到自己在永宁侯府里新认下来的小姐妹明月,会帮着魏夫人陷害她和主子。
    现在从她的身上搜出来那一只冰玉玉镯,让她现在百口莫辩。
    如今被人救了下来,还送到这里养伤。
    她这些日子一直被关在这一座府邸,问那些服侍她的婆子,他们也不说。
    此番正自难过伤心,担忧自家主子,不想暖阁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来。
    他生的好样貌,就是脸上稍稍有些不对劲儿。
    “你……你是何人?”
    春熙猛地起身,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朝着杜子腾比划了过来。
    杜子腾顿时眉头一挑。
    呵!有个性!
    最近他是不是犯灾星,又一个冲他比划的?
    还是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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